第77章 偷谷贼
“好了,别嚷嚷了,别把孩子们吵醒了。”
陆向南气了个倒仰,“哥你就这么看着他们把稻谷偷走了!”
“急什么。”陆向武给了他颗定心丸,“睡吧等明天肯定把他抓出来。”
“你知道是谁了?”
“不确定,明天再看。”
第二天一早,陆向武将陆向南叫醒,为了避免傻弟弟再坏事,陆向武还是给他讲了该怎么做:
“今天你就说昨晚没人偷,你上工的时候也别捡稻谷了,就站在那盯着他们干活,谁没瞪你你就把那些人都告诉我。”
陆向南觉得忒麻烦,“咱直接告诉大家,让大家挨家挨户搜不行吗?”
他在学校的时候,有一个别的系的同学贵重物品不见了,导员就是这么干的。
陆向武照他头上扇了两巴掌,“你小子读书是不是读傻了?大家啥都不干耽误一天就为了半袋子稻谷啊?”
“万一耽误的这一天,没把活干完,后面再下起雨来,你麻烦就大了!”
看见五叔被四叔收拾,孩子们捂着嘴偷笑。
陆向南反应过来,他倒也不嫌丢脸,嘻嘻笑着又凑到他哥跟前去,“嘿嘿我这不是睡蒙了没想到这茬吗!”
“下次多长几个心眼子,社会上可不跟学校一样单纯!”
“知道了知道了!”
陆向南谨遵他哥的嘱咐,一整个早上都在地里来来回回地转着看,还糟了好些不明原因的大娘怼了一通,说他不干活跟个苍蝇似的晃悠个什么劲儿。
陆向南也不计较,反而笑嘻嘻地帮着捡了几把稻谷。
大家伙一看他帮忙捡稻谷,都招呼着他往自己跟前来。
陆向南匆匆看了一遍,将没有喊他的记了下来,在心里细细甄别着。
老张头不喊他是因为他以前让炮炸聋了耳朵,现在啥也听不清;钱家婶子看都不看他一眼是因为以前她娘让zb家迫害过,她可恨有钱人,现在他们家就是有钱人来着……
这里面特别让陆向南纳罕的是外号‘癞瓜子’的王二狗,他亲爹犯了流氓罪蹲大狱去了,他也不是个什么好货,整天嬉皮笑脸,见谁都要缠上两句,讨要一点儿东西,村里人都躲着他走。
按他往日的性格,这时候应该最是积极,说不定都得拉着他到他跟前,让他帮忙捡稻谷才对。
陆向南觉得自己已经接近了真相!
现在就差最后一步,寻找证据了。
等午休时,陆向南特意绕到癞瓜子跟前,“今天咋这安静?咱这好久不见,今天中午我拎上两瓶二锅头,到你家喝一蛊?”
癞瓜子又是那副贱兮兮的笑,“我可不招待官老爷的狗腿子。”
他说这话甚是奇怪,除了看谷场这事是受生产队差遣,陆向南真不记得自己家啥时候还替大队干过啥。
陆向南也朝他笑,正当癞瓜子莫名其妙时,只听他手扩在嘴边高喊,“抓偷谷贼!”
癞瓜子下意识撒腿就跑,村里人一见他跑,拔腿就追了上去!
虽然这几年粮食没有以前那么紧缺,但仍然是关乎着村里人一家老小生活的命脉,尤其是这稻谷是属于大家的公粮,是他们的集体财产!
集体财产被侵吞,利益直接受损的是每个人!这怎么能容忍!
“癞瓜子你他娘的别跑!”
大家一路追到癞瓜子家。
谷场的安怡静听到动静生怕自己小叔吃亏,也抱着小福宝跟了过来。
癞瓜子喘着粗气,“我他娘的急着回家抱老婆,你们跟过来作甚?”
“怎么?想上我老婆?不是不可以,拿钱来!”
陆向南指着他鼻子,“你再不尊重妇女同志,让警察把你抓起来教育!”
“少在那污言秽语,交出你偷的稻谷!”
“狗娘养的真不是个东西!”
“老子怕你们?”癞瓜子梗着脖子,“你们凭啥子说我偷稻谷?你们怎么知道不是陆老五贼喊捉贼?”
“他家恁有钱,偷个锤子的稻谷,他脑子又没毛病!”
“他家有钱,我家也有钱!”
他一说完众人都哄笑起来,“你也不瞅瞅你那个样还有钱呢!”
癞瓜子耸了耸肩,“我家就是有钱!我老婆偷男人赚得!”
围观的大娘们实在看不下去,“你少污蔑人家兰茵,她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就是!人家兰茵天天勤勤恳恳,瞎了眼了才会嫁给你这种下三滥!”
“大家别被他带偏了,咱是来找证据的!”
听到这癞瓜子更无所谓,“你们找!只要能在我家找到,我肯定认!”
他说完陆向南心底暗叫一声糟,八成是他把稻谷藏在别处了,不由有些懊悔刚才的冲动。
果不其然,村里人搜了半天都没搜出来什么东西,倒是发现他那躺在家里被打得剩半口气的老婆。
“兰茵咋成这样了?癞瓜子你是不是个男人!还动手打老婆!快、快送卫生队!”
癞瓜子嘴角斜着,“她是我老婆我想咋滴就咋滴?你们能把我咋样?”
“稻谷找不到就赶紧从我家滚出去!”
他说完开始撵人,就在这时,人群里被安怡静抱在怀里的小福宝出了声:
“在那!”她用手指了指癞瓜子隔壁,“坏!大坏蛋!”
癞瓜子瞳孔一缩,随即恶狠狠瞪向小福宝,好在安怡静反应及时,抱着她背过身去,没让她被吓到。
陆明齐也从人群里钻出来,拿着镰刀把子狠狠捣在他肚子上,“再敢瞪我妹妹!眼珠子给你抠出来!”
癞瓜子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刚想抬起眼来咒骂,看见陆明齐后不由浑身一缩。
这么小的孩子,哪来那么恐怖的气势!活像是要生吞活剥了他!
陆向南借机指挥,“叔叔们婶婶们,我们兵分三队,一队把兰茵姐送到卫生队,一队在这看癞瓜子,剩下人跟我走!”
这时却有人犹豫道:“万一隔壁又没有咋整?”
“是啊,白跑一趟不说还得罪人!”
“我是不去,没有证据就随便闯人家家,到时候人家告到上面去,够我们喝一壶的!”
“就……就在隔壁……”躺在大婶怀里的兰茵气若游丝,大婶注意到她的动静,立马让大家安静下来:
“你们动静小点!兰茵像是有话要说!”
兰茵拼着最后一口气,“就在隔壁!就是王二狗偷的稻谷!藏在了隔壁!”
“你个贱人!”癞瓜子还没爬起来,又被陆明齐狠狠捅了一把,还是同一个位置!
这下他连张嘴骂人的劲儿都没了!躺在地下来回呻吟着打滚!
“我们找见稻谷了!”正当众人准备去隔壁时,陆明昊带着他三个弟弟抬着一大袋稻谷走了进来。
后面还跟着癞瓜子的邻居两口子,两口子慌里慌张地直摆手,“不关我们的事啊!癞瓜子只说把这东西放在我们这放几天,也没说这里是啥!”
他们也是怕他那股缠劲儿,才勉强答应了下来。
谁知道这竟是这小子偷的稻谷!
“走走走!找队长去!”
男人们押着癞瓜子和他的两个邻居,女人们抄起东西就往他头上砸,边砸边骂他畜生不如。
安怡静带着孩子们则跟在送兰茵的那一队人后面,看着她身上到处都是淤青和大大小小的伤口,开口问道:
“你以后咋办?”
癞瓜子八成得进去,但偷稻谷能判的刑期有限,等他出来兰茵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如果兰茵死脑筋还跟着他,那安怡静也没必要再帮她。
兰茵流下眼泪,“我要跟他离婚……说什么都得离……”
边上有人劝道:“离了以后你一个女人咋过啊?”
“是啊是啊,有个男人最起码有口饭吃!”
“你离了婚再想嫁人可就难了,到时候人家还说你闲话!”
“忍忍吧,忍忍就过去了!”
兰茵听见她们的话后哭得更厉害,“我不……我一定要离婚……”
这个世道对女人依然不公,她不知道找过妇女队长多少次,都以相同的理由将她劝了回来。
她找一次王二狗打她一次,一次比一次打得狠,难道她这辈子就活该受他欺凌,让他打到死吗?
兰茵不信!
“绝对要离婚!”她有手有脚,她不相信没了男人她还能饿死!
安怡静伸出一只手来握了下她的手,“离婚后,来陆家找我……”
说完,她便抱着小福宝停了下来。
见她停下来,陆家的五个孩子也跟着停了下来。
安怡静从兜里掏出来几张大团结塞给陆明齐,陆明齐知道婶娘的意思,拿着钱追了上去。
“走吧,咱们回家。”安怡静对其余四个小侄子说道。
陆明昊问:“婶娘,我们为什么要帮她呀?”
安怡静叹了口气,徐徐道:“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我们在有能力的时候,可以适当伸出援手,去帮一帮那些走投无路的人。”
几个孩子都似懂非懂,连小福宝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
就跟她能听得懂似的。
“不过,咱们在帮忙的同时,也要学会分辨哪些人能帮,哪些人不能帮,免得帮了一些狼心狗肺的人,反而会害了自己。”
“那要怎么分辨呀?”
“不着急,后面再慢慢给你们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