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顾明与夜抚尘
十年后。
盛夏之夜，星辰绚烂，月光皎洁似九天银河倾洒于大地。
人界悬鸣山上有一片湖泊，此刻湖泊倒映着月光，微风拂过，湖面被撩拨起层层涟漪。
涟漪波动，闪烁着洁白光辉，仿佛是仙子身着洁白的衣裙正在湖面上随风起舞。
离开湖面不远处，在那绿意盎然的翠山上，枝繁叶茂的大树正肆意生长。
呼~
清风微拂，树叶发出“哗哗”的声响，像是宣告着盛夏的到来。
“吱~吱~”
蝉鸣声在树林间此起彼伏，像是在为这盛夏谱写乐章。
这蝉鸣响亮且悠长，可以传到很远的地方，恰好今夜就扰了一个十岁左右男童的美梦。
在这终年被雾气环绕的悬鸣山中，在一片人迹罕至的竹林里有一间茅草房。
此刻茅草屋内正隐约传出来一个孩童的梦境之语。
“嘿嘿~烤兔子…嗯…好香…”
或许这清风也对那孩子的梦境感兴趣。
这便瞧见一阵微风吹起，轻轻掀起了茅草屋的门帘，将那悠远的蝉鸣声也带进屋中。
紧随着清风的“视线”看去，这茅草屋内的景象便是一览无遗。
屋子本就不大，且还分了左右两间。
左边那间屋子比较杂乱，有烧饭用的柴火，有挂在墙上的玉米，还有一个灶台，显然这是一间灶屋。
右边屋子的正中心安置着一块巨大的圆形木桌。
看这木桌平整的切面，以及那上面的年轮，恐怕这树估计也有上百年了。
在木桌上放着一柄木剑，应该是小孩子的玩具。
而除了这木桌以及木剑外，这间房屋内似乎便也无其他东西了，只剩下一地的草席。
或许这不请自来的微风也是个势利眼。
在瞧见了这屋内如此穷困潦倒，微风也不愿意多待，这便又溜了出去。
“吧唧吧唧~”
微风远去后，草席上熟睡的小男孩发出了似在咀嚼食物的声音。
顺着这声音看去，那男孩睡梦中吧嗒着嘴，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不过这笑容没过一会儿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痛苦和恶心，瞧这模样似乎是想要吐。
只因在这孩子的梦境中，那手中抓着的烤兔子吃着吃着，不知为何，它突然就变成了一只大黑蝉，且这大黑蝉还冲着自己“吱吱吱”的叫个不停。
……
烦人的蝉声扰了孩童的美梦，却对睡在孩童身旁的青年男子造成不了丝毫影响。
这青年男子眉眼如剑，面如冠玉，活脱脱一个美男子。
但唯一有缺憾的便是此人的右臂空空如也，是一个伤残之人。
……
次日临近晌午。
青年男子身着一袭白衣走在一片山林之中，其左手上还提着两只已经归西了的野兔。
这青年男子身形诡异至极，明明只是寻常踏步，可他每跨出一步却好似常人跨越了百步，只是一个眨眼，此人的身形便闪烁间消失在了山林之中。
“吱吱~”
这个季节的夏蝉无处不在。
在那片竹林中心的茅草屋内，那个叫做顾明的男孩在睡梦中眉头紧皱，此刻正用手捂着耳朵。
若非是懒惰战胜了怒气，我想以这孩子此刻烦躁的心情，定能跑到竹林里去把那些竹子上的黑蝉都给拍死。
此刻虽不是日上三竿，但却是到了巳时时分，按照现在来说也就是十点多了。
顾明这孩子属于是典型的赖床了。
就在顾明还想再酝酿一下睡意之时，屋内突然一阵狂风涌动，顿时整个屋子里杂草漫天飞。
而这位叫做顾明的小男孩瞧见了这无故吹起的狂风后，当即便是如同那老鼠见了猫，此刻浑身一激灵，一点困意也没有了。
而能够让这混小子如此害怕的只有一人，那人便是将其抚养长大的师父：夜抚尘。
便就是那断臂的青年男子。
果不其然，此刻在这茅草屋外便站着那个面如冠玉但却神情冰冷的夜抚尘。
只见夜抚尘那空空如也的袖袍内正涌动着一阵阵狂风。
狂风自成型之后便从夜抚尘的袖袍里涌向了茅草屋内。
咔嚓！
狂风不断朝茅草屋内席卷，随着一声断裂之声响起，这屋内房梁上的一块木头似乎断裂了。
若是任由这狂风继续肆掠，恐怕这房子也该塌了。
“师父！明儿知错了，您快停下吧！”
屋外的夜抚尘并未停手，此刻神色严肃冰冷的问道：
“错在何处？”
咔嚓！
屋内木头的断裂之声不绝于耳，顾明连忙捂着脑袋，害怕的大声喊道：
“此时已近晌午，明儿不该贪睡。”
“应谨记师父教诲，勤学剑法，刻读《丹典》。”
“应在日月交替时感悟星辰变化，以借星辰之力汇聚灵气！”
“应在晌午时身负巨石绕山而行，以借烈阳之力炼体锻骨！”
“如此方能为日后修炼打下基础。”
顾明这小子倒是会说，此刻说的头头是道。
但换来的却是那夜抚尘更加暴虐的狂风席卷！
顾明只听见屋外传来了师父更加冰冷的话语。
“既然你知道，为何还要明知故犯？！”
“看来是我往日对你太过仁慈了！”
夜抚尘冷哼一声！
随即右袖内涌出的狂风更甚！
眼看茅草屋就快倒塌，顾明吓的眼泪汪汪的哭喊道：
“救命啊！杀人啦！”
“如果我爹娘在的话，他们一定不会这么对我！”
夜抚尘听见小孩儿哭喊的话语后神情一怔，原本呼呼作响的袖口突然平息了下来。
没有了狂风的肆虐，茅草屋也不再晃动。
而夜抚尘冰冷的声音也再次传来：
“你还有两年时间！”
“两年内你若将我传你的剑法以及你父亲所创的《仙决》有所感悟”
“届时我便许你自由，到时天高地阔，你任意而行！”
毕竟是个孩童，这变脸就跟翻书一样。
顾明刚才躲在角落里还在哭爹喊娘呢。
这会儿听见了日后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可以不受管束，这便又忍不住嘿嘿发笑。
不过还没高兴一会儿呢，不知这孩子是想到了什么麻烦事，此刻小脸儿嘟囔着说道：
“剑法能练，《丹典》死记硬背也能学。”
“但那什么《仙决》又没有书籍观摩，师父你也不曾讲解。”
“就让我天天看星辰，看星辰！别说是两年了，二十年我也不知道怎么学啊……”
“要不……”
“师父您放宽一下条件，让我不学《仙决》好不好？弟子争取两年内感悟剑法？”
随着顾明试探性的话语落下，屋外夜抚尘的身影“唰”的一下，立马就原地消失了，紧接着出现在了茅草屋内，此刻就站在了顾明的面前。
顾明被突然出现的身影吓的往后一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随后仰着小脑袋看向这个剑眉星眸但表情寒冷的熟悉面孔。
顾明瞧见了师父的神色冰寒，此刻有些胆怵的挠头憨笑说道：
“嘿嘿，这不是想跟师父您商量一下么…”
“不同意也没关系，您别动手……”
许是以往被打怕了，这顾明此刻身子都有些哆嗦。
夜抚尘此刻俯视着眼前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此刻闭目间回想起了自己那天资聪颖的师弟。
随即夜抚尘深吸一口气对顾明说道：
“待你初窥了剑法门径之后，那《仙决》的五字真言我自会传与你。”
“届时能否感悟，便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顾明此刻也好奇的问了一句。
“师父…那我若是无法感悟《仙决》，到时候会怎么样啊？”
夜抚尘剑眉冷冷一挑，随即毫无感情的说道：
“那就继续感悟，直到你成功为止。”
“否则你就终生留在这竹林结界之内，我是不可能放任一个废物离开此地的。”
“既无法让你成才，所幸留你在这结界中生老病死，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至少好过你出去死于他人之手。”
夜抚尘话到此时，却是抬首看向那苍穹之上，似乎这“他人”非他人。
而顾明自然是看不懂师父如今这一动作的，只是一张小脸气鼓鼓的，随即小声骂道：
“老东西，真过分……”
“嗯？”
夜抚尘一声冷哼，随即一向不苟言笑的他竟然嘴角一扬，紧接着说出了让顾明绝望的话语。
“为了让你可以在两年后获得自由，为师在今后的两年内，将会无时无刻的督促你修炼。”
“你除了吃饭和睡觉，将没有多余的时间。”
顾明从小与师父生活在一起，本就知道这夜抚尘记仇，但刚刚属实是没忍住骂了他一句。
顾明此刻肠子都悔青了，这便对夜抚尘祈求说道：
“师父，我错了！”
“您不用这么‘照顾’我，我自己会勤加苦练的。”
夜抚尘没有理会这顾明的求饶，而是身形一晃又凭空消失了。
而片刻后，这茅草屋内留下了他冰冷的话语声。
“今天是你最后一天的休闲时间。”
与此同时，几乎整片竹林中都回荡着顾明痛苦且极不情愿的哀嚎之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