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我的糖葫芦?!
很快,雪鸢就随着江栖月换了身新袍子。
冰纹萝面缠身,虽不是什么上等的料子但也难掩这种特殊面料为肌肤带来了丝丝寒意,江栖月对着铜镜多照了一会儿,她今儿个为了混淆一众人视线还特意把以往半挽半松的发髻,全都梳了起来,束成一剂又高又飒的高马尾。
远远看来,很是洒脱和爽利。
“还行!”她轻笑了一声。
身后的雪鸢学着她的模样,也高兴的甩了甩头上的玉冠,她模样生的娇小,只当是哪位被大户人家时刻养着的娇娇贵公子,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两人一主一仆,在正式出府之际,趁着周围四下无人江栖月领着雪鸢跟做贼一样,偷偷溜进马厩。
他们分工明确,职责分明。
一个负责放眼盯梢,一个负责偷粮喂马。
江栖月这小半年并不是一点收获也没有,至少有一日她在野外游玩的路上,顺道擒获了这只“小马宝莉,“小马宝莉”这个名字是江栖月费尽心思,抓破脑袋想了三天三夜才给它想出来的爱名,时隔几月,她仍然记得,自己和雪鸢初遇“阿宝”时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
那天,她和雪鸢正打算去南郊外连着城隍庙的小溪边游玩。
三月份的天,护城河的冰也渐渐融化了。
外面鸟语花香,绿草茵茵。
江栖月肩上扛了点东西,雪鸢背上也是不堪重负,沉重无比,两人手上提着的做工精良的布帛下裹挟着沉甸甸的吃食,除了能抵抗住肚子饿的下酒菜外,江栖月还一路走一路买了些街边特色小吃。
没过一会儿,雪鸢就被背上的布帛压的喘都喘不过气:“小姐!小姐…呼…呼我不行了小姐。”
身后的雪鸢不比江栖月从小随着阿爹在外面也惯的孩子耐操,还没等她走出几里路,就见她眼泪汪汪的伸手挽留住江栖月,连忙摇头说这也疼,那也疼反正就是必须要先休息休息。
江栖月背了这么久,正好也有点累。
回头见到雪鸢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神色似笑非笑:“有那么夸张吗?”
雪鸢闻言顿时泪流满面,也不嫌脏,直接往地上坐了下来,她一边暗叹自己总算能够歇一口气了,一边皱眉嘟囔道:“我才想问小姐呢,什么时候小姐的身体变得如此强健了”
她记得小的时候,江栖月的身子骨总是说不上好,大抵是娘胎里带下来的寒毒,天一冷,或是突然一热,第二天不管衣服有没有多穿,一准是要生病的,不像现在,走二里路双腿愣是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丝毫不打颤。
江栖月听后得意的挑了下眉,回头,拍了屁自己傲挺的胸脯,扬言道:“都是早操的功劳,要说这事儿还真得多谢薛璟”。
几个月前,薛璟突然开始带领一向爱贪睡的晌午的江栖月大早上起来就做早操。
还美其名曰,强身健体。
一开始,江栖月心里是很不愿的,毕竟谁能舍弃温暖的被窝转而大冷天的站在雪地里白吃苦头。
但偏偏薛璟在某些方面执拗的要命,答应过别人的事情非但完成了才算心里舒坦,在听说江栖月想学习一些皮毛武功的想法后,还真就当上她严厉的小师傅,每当江栖月马步扎的不严实,动作做的不到位,他就会随手掰断一支干枯的柳条,转而抽到对方洁白如玉的胳膊上。
听见江栖月痛苦的□□,眼皮子都不带眨的,只会说一句:“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如若连这点苦都吃不了,要不然您还是洗洗回家睡吧。”
他很懂的如何激怒人,也懂得如何把握人心。
很快,江栖月就在他的三言两语被撩拨的勃然大怒,大喊道:“女人不能说不行!”
女人不能说不行。
这句话像是什么触发性魔咒。
每每雪鸢从后院的大厨房把早上的膳食端过来时就会听见自家主子崩溃的大喊,喊出这句深入骨髓灵魂的人生座右铭。
薛璟不比其他混小子,一开始在老太君得知对方每天都会从后门混入西苑找江栖月玩儿时,心里还稍有不满,觉得这小儿既没礼貌,家教貌似看起来也不行,钟姨娘也在旁边拱过火,说是一个大男人日日来找江栖月怕是两人之间早已生出什么苟且。
唯恐江栖月不败坏国公府的名声。
后来在几人目睹过薛璟被江栖月按在地上打的情景,这偌大的国公府便在也没穿过她和薛璟的绯闻。
大家都心照不宣的认为,薛丞相家的小儿子和国公府家的表小姐绝对是纯友谊。
嗯,纯友谊。
别说,经过一天天坚持下来,江栖月本就孱弱的身体还真就结实强健了不少。
“是是是,小姐现在除了燕小侯爷,就跟薛璟公子天下第一好”
江栖月闻言不屑的嘁了一声:“谁跟那个草包有关系。”
正当两人还在山头坐着休息时,江栖月猛地发觉,与其去被别人传的神乎其神的南郊小溪边,这里边的山头从上往下看似乎也是风景独好,附近的环境不仅空气清新人烟还稀少。
本就不喜太多人在一起的江栖月心里有了个大胆的主意,她联合起雪鸢顺势在草丛边上扯出一张薄薄的方毯,在茂密的草丛里铺好,铺平,直至他们二人可以扭头就倒下去。
江栖月把手边的布帛,里面装着的小吃一股子都倒在了方毯内。
“不如我们就在这里野营吧?”
雪鸢膛了膛目:“野营。”
“没错”江栖月一笑,拿出两人事先打包好的风筝,整理风筝线:“反正去哪儿也是去,你不是还走不动了吗?”
“话是那么说…”
很快,雪鸢就把自己心里的忧虑抛到了一边,开开心心和自家主子跑到草地上放风筝。
两人玩儿了好一会儿,等觉得累了,想回去休息时雪鸢才发现自己身后不知何时多了只比人还高的庞然大物,浑身沾满了泥点子,看起来脏兮兮的,这个“庞然大物”站在她们刚才铺的薄毯上,似乎在翻找什么东西。
“我的糖葫芦!?”
江栖月循声,眉头一蹙:“快把它分开。”
也不知从哪儿穿出来的野马袭击了他们那时所在的踏青领地,大概是被食物的香味吸引而来,江栖月利落的把绞盘一收,拽开用来掌舵用的裹丝银线,唰一下,就朝那只还在他们薄毯乱拱的马匹甩了出去。
吼道;:“畜牲!快让开!”
能放在天上飞的线轴自然不比寻常用来缝制衣服做的蚕丝精贵易脆,用特殊工艺加固的线轴一飞出去就直冲马匹的面目,让那孽畜一时惊慌无措,四踢一仰,惊叫出声。
“小姐!是马!”雪鸢大叫道。
江栖月抬头,额间落下几缕青丝:“我知道是马,但现在的问题主要是如何把她赶出我们的视线里。”
到郊外踏青只有这点不好。
未知的因素太多,你根本不知道危险什么时候降临在自己身边。
“那马驹虽然看起来受了不小的惊吓,但奴婢觉得也不至于到了难以控制的地步,稍加驯服也是可以为我们所用的。”雪鸢端着嗓子,像模像样的揣测着江栖月此刻面上的表情,见她迟迟不动。
又低声道:“难不成小姐是怕奴婢与您在驯服这匹马驹的途中,不小心伤了这畜牲的的身子?”她好似被这个理由说服了,赞同的点点头,轻声道:“也对,毕竟这马也从未伤过我们分毫,奴婢还不曾想过小姐居然有如此这般仁爱之心。”
“………”
相比起旁人的胡思乱想,江栖月的表情简直可以无语来形容她此时神色的尴尬。
谁担心这个了。
眼见着身旁的雪鸢将口中的话题越扯越远,江栖她扯了扯自己无比僵硬的唇角,低声道;“别瞎猜,并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我只是觉得它身上太脏了,如若靠近,莫要脏了我才买的衣服为好。”
“………”
不等一旁呆站着的雪鸢做出反应。
江栖月已然做出行动,大步向前。
她随手捡起地上一颗干枯的树枝便朝眼前这只浑身是泥的马匹慢慢接近,屏气,收腰,手臂抬到下颌用粗糙的一端轻抵着自己的手心,江栖月学着平日薛璟交给她的防身招式慢慢绷紧了自己的身体。
紧接着,伴随着她整个人的缓慢靠近,那马也开始警惕起来,黝黑的瞳仁死死盯住眼前的女人。
“小姐小心。”
一声惊呼下。
江栖月下意识的将头一偏堪堪躲过,这匹马前仰马蹄的暗自偷袭。
她只惊异于这马匹移动速度的干脆灵敏,琥珀色的瞳仁里却没有丝毫害怕。
“别出声,莫要再把它惊动了。”
一语话落,她俯身一躲,再次躲过了面前马驹的袭击。
不轻不重的喘了起来。
“别怕别怕,我不是要伤害你,我只是想和你做个朋友,你为何忽然出现在这荒郊野岭,看你身上还拖着成套的马鞍想必是从哪个大户人家的马厩偷跑出来,你也别嫌我啰嗦,我只是想和你做个朋友…”
她轻声念叨着,等整个人与那马的面门还剩咫尺距离时,她弯腰拔起地上长着的几株小草,最近天气回暖,冬日被冻的干突突的草地上如今又恢复了点些许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