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99章：等待
考上诚华大学只是漫长人生中的其中一步，苏启并没有因此放松懈怠，他的全副身心全投入在了学习与创业中，中途停下来一望，他已成了众多学长中的一个。
再走多几步，他即将步入社会。
时光如流，岁月如沙。
他走得太快，沿途错过了许多风景，可他无悔，一旦停下，他才惊觉自己竟也成了别人眼中的美好风景。
大学最后半年，他被大敢泼辣的妹子挡住了去路。
他不是没收到过情书与表白，可他来去匆匆，更多时候也只是朝对方颔首一笑，笑过了便当是拒绝过了，至于对方是何反应，与他何干。
在众多学妹学姐的眼中，苏启是属于只可远观不可近瞻的一类，他太高冷，却不是那种会不留情面狠心拒绝到底然后让你伤心黯然到整夜失眠的冷。
他是连眼珠子都印不上你的身影的冷，别说心意，他恐怕连你长什么样子，是男是女都没注意到。
像隔着一层透明的膜，他只专注于他感兴趣的事物，那些不喜欢的不在意的统统被他自动屏蔽掉。
所以，尽管他很帅，真的很帅，可真的没人拿得下他。
所以，妹子真的很大敢，也很有勇气。
“学长？你能看得见我吗？”妹子胆大包天，伸出五根手指在苏启面前晃了下，“学长学长，看看我。”
妹子身材娇小苗条，不是很高，她需要踮踮脚尖才堪堪到苏启的胸口，长得不算可爱，五官却很好看，尤其是那双眼尾微微上挑的丹凤眼。
苏启这回眼明心亮，视力回归正常：“看到了。”
妹子双眼比他还要亮，她是大一新生，对苏启一见钟情，传言他极难靠近，可她不到黄河心不死，在下了拦人的决心前也已经做好了被拒绝也定要在他毕业前表白的准备。
成功失败都好，她要一试究竟。
“学长，我好喜欢你，可以加个微信方便以后联络发展吗？”纵然妹子有备而来，却还是在苏启的凝视下红了脸，“你这么看着人家我好害羞哦，这算是对我蛮有兴趣的意思吗？”
如若不然，为毛这般盯着人家看？
既然如此，苏启便移了目光。
妹子再次大敢发言：“学长，你不敢看人家是因为你也害羞了吗？”
苏启：“……”
他觉得这人还蛮搞笑的，也有点特别，身上或多或少有那么一点沈丹怡的影子在，至于其他的……
“学长，你说句话啊，这样子显得我很没有面子耶。”
“嗯。”
妹子见状有戏，赶紧拿了手机出来准备记号码：“你念，我听着呢。”
苏启看了她几眼，不知为何忽然有点动摇，在对方的多次催促下，苏启最后还是给了她号码。
妹子亢奋了四十八小时之久，苏启后脚就把这件事给抛诸脑后。
不久后在与包俊的约饭中，他的微信一直响个不停，正巧他去了洗手间，向来控制不住好奇心的包俊趁机探头去偷看。
没办法，他家那只兔子最近总是神经兮兮的，只因与她同班的高冷校草在临近毕业之际忽然被某个女生成功拿下，她便生出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危机感。
她怕苏启会走上高冷校草的老路。
包俊为此还小小吃醋了一把。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他总惦念着他兄弟干啥。
沈丹怡这两年脾气见长——包俊纵容的。
所以免不了被她狠狠骂了一顿，骂完还得充当间谍打探他兄弟的私密事。
苏启一坐下，包俊就叹着气明着探话，他问苏启，最近是不是有情况了，结果换来他兄弟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
“手机一直响着，是女孩子吧？”包俊很快就把沈丹怡给出卖了，“我家那位要我问的。”
苏启反问：“她什么时候过来？”
是的，沈丹怡不争气，可怜的包俊大学四年只能异地，小手是拉上了，其他的进展是一点都没有，连苏启都替他愁。
“没说。”包俊显得很憔悴，“她不爱我了。”
他的故意卖惨没能换来对方的丁点同情。
“吞吞吐吐，犹犹豫豫的，不会真有情况吧？”
苏启没正面回应：“吃完了？走吧。”
包俊：“……”
今晚的视频聊天怕是又不好过了。
毕业那天，天气晴朗，苏冰特意过来m市，随行的还有不成器的季少东。
尽管苏冰花了不少钱打点，烂泥如二表弟也只能勉强混了个大专学历，季家在镇上不缺钱，可出了镇也就只是普通家庭。
世间大多父母都望子成龙。
苏冰说，季少东需要历练，可惜，除了游戏打得溜他也没什么大的本事，出来大城市指不定只有被人欺压的份，于是苏冰希望苏启可以帮忙说服下苏浔，看能不能在苏家的公司里给他弄个职位。
一家人不说二家话，这事不难，苏启应了。
季少东站在母亲旁边一声不吭，分明很憋屈，风水轮流转，这回“寄人篱下”的人换成了他。
然而，当年事当年了，十几岁时的胡闹还不足于让苏启放在心上，既然苏冰信任他，苏启这个做哥哥的自然得多照顾弟弟。
原本还对苏启抱有敌意的季少东很快便察觉到了对方的变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苏启的确没有为难过他，他对他的态度就跟对待身边的其它人一样。
疏离又客气。
没有伪装。
他能感觉出来苏启是真的“放下”了过去。
两人的卧室中间只隔了一条过道，某天季少东下楼拿饮料，返回的途中不小心听到了隔壁在跟别人聊语音，听声音，对方是个女孩子。
女孩声线清脆悦耳，不是她。
苏启在给对方讲题。
季少东懒得听，却替某人感到不值。
转念一想，不对，他是不是有病？食物中毒了还是神终搭错了线？
姓苏的跟谁聊骚关他屁事，对方不是姓秦的又与他何干？
季少东啧啧两声，还是睡自己的觉做自己的梦赚自己的钱比较实在。
许是那天喝多了，一向一觉睡到天亮的季少东半夜被一泡尿憋醒，他顶着不辨方向的昏胀脑袋摸进了洗手间，出来时“一不小心”听到了隔壁阳台的通话内容。
还是姓苏的。
季少东烦得啧了声。
大半夜的不睡觉还聊呢？有这么骚吗？
实在扰人，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怕被报复，所以耳不听为净，正当他要回屋，苏启的一句问话让他顿时愣在了原地——
“海哥，还是没消息吗？”
对方应该喝了酒，声量很大，季少东竖起耳朵偷听，隐约只听到了“没有”、“查不到”，还有半句“还在等啊”？
他听到苏启叹了一声：“那她的父母呢？回来过吗？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回来了，只是没人发现？”
电话的最后，苏启低声道：“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谢谢。”
季少东进屋时几乎没发出任何声响，直到重新躺回床上，他才渐渐回味过来。
居然还没放弃。
这都几年了？
啧啧，这尿性倒跟他差不多，唉，他也一直在等啊等啊……不知期限，可就是想等，不管结果如何，就是要有一个结果。
都是可怜人。
后半夜季少东失眠了，他想了很多，也犹豫了许久，直到天边泛白，他下床敲开了隔壁的房门。
苏启过了好久才给他开门。
一看他眼下的黑眼圈就知道他昨夜同样无眠。
“有事？”苏启头痛，语气并不好。
季少东心道，给老子态度好点，不然再让你死等上几年！
“我有她的电话，想要吗？”
想要就求老子。
“什么？”
季少东不耐道：“我说，我有姓秦的号码，新的电话号码，你要吗？”
要就求老子。
快，省得他一会后悔，不给了！
苏启问：“哪个？”
季少东：“……”
泥马，有那么多个姓秦的吗？
别求了，老子不给了！
季少东刚转身就被苏启狠力抓住了胳膊。
“卧槽，你想谋杀？”季少东被抓得很疼，“警告你，放手。”
苏启依言放开了他，神色间总算是急了点：“季少东，电话给我。”
啧。
“先说好，我没打过，也不知道她还有没有用。”季少东没好气道，“六年前的事了……姓秦的给我发过一条短信，你别高兴得太早，指不定她早就换掉了。”
他拿手机的速度实在是慢，苏启差点上手去抢。
“短信？”
“是。”季少东去翻短信，托邵天的福，他不敢再随便删除任意一条短信和电话，“她问我你转学了没，看在昔日——”
手机被苏启夺了过去。
季少东翻了个白眼：“她让我保密。”
苏启已经看到那两条信息了。
——他转回去了吗？
—卧槽！你还活着啊？真是不巧。回了啊？干嘛？
——季少东，你欠我一件事。保密，别告诉他。
—？？？
区区不到四十个字苏启盯着看了好久，紧接着他把短信截了图发到了自己的手机上，季少东见状本想嘲讽几句，刹时又想到了自己。
是了，苏启的是文字，他的是语音，他们半斤八两，谁没甭笑话谁。
保存好图片，苏启看起来居然是冷静的，季少东眼神一暗，他就不行了，他当时听到语音时慌得一批，丢人。
“保密是什么意思？”苏启问。
季少东皱了皱眉：“表面意思，保密的意思啊。”
是不是傻？
苏启又问：“别告诉谁？”
季少东：？？？
有几个姓秦的，又有几个“他”？
是不是智障？
不料，苏启还有问题：“他为什么会联系你？”
季少东：“……”
去医院吧，看看脑子。
看来读书厉害的人也没啥了不得的，该傻还得傻。
季少东夺回了手机，回房后跟苏浔请了假补眠。
苏启在关上房门的前一秒还是冷静的，后一秒拿着手机去拨那个来之不易的号码时却连手都在抖。
一秒，两秒，三秒……
电话通了！
电话被接起，先是一片嘈杂，紧接着传来一声极轻极淡的声音：“喂？”
苏启根本说不出话来。
“嗯？”
对方是少有的耐性。
苏启调整了下呼吸，刚要张口，半途插入一道极为响亮的喊声——
“笙姐！炀哥来了！”
听筒被拿开了少许，苏启听到对方不急不缓地说：“知道了，让他等着……喂？”
苏启一慌，直接掐断了电话。
他的思绪是乱的。
他有太多的问题极需有人给他解惑。
这天，苏启同样没去公司。
傍晚，他出了门，季少东横在真皮沙发上很惬意地边看电视边吃水果沙拉，瞧见苏启下来，他做作地“咳”了一声，准备接受对方的道谢。
苏启淡声道：“晚上叫阿姨不用准备我的份。”
季少东有点意外：“你去哪？”
“有个饭局。”
直到瞧不见苏启的身影，季少东才慢半拍地把脑袋转了回来。
怪哉。
跟他想像中的有出入啊！
苏启并没有饭局，他开着车出门，却漫无目的，绕了大半天也没有任何想去的地方，最后开烦了便随便找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不知该如何表达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他分辨不出到底是激动多一点还是失落多一点。
像多年前苏浔收到的那条短信一样，内容一致与他有关，可字里行间却看不到一点稍微温暖的东西来。
苏浔的是嫌弃与厌烦，季少东的是冷瘼、排斥与不在乎。
可如果是这样，干嘛还要假惺惺地来关心他，人都不回来了，他转不转学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连季少东都联系，偏偏就是不愿意联系他，这么多年了，她情愿让他为她的“了无音讯”日夜担惊受怕，就是不肯联系他！
怎么心就这么狠？
怎么就断得这么绝？
还有，那个“炀哥”又是怎么回事？
是张炀吗？她为什么会跟张炀扯上关系？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苏启控制不住地去猜测假设，越想越惊，越惊心越凉。
是了，她压根就没想过要回头，她不告而别，随随便便地就把他扔掉了。
像她这么冷血无情的人，应该一觉会到天亮吧，她怎么可以会愧疚。
苏启冷冷笑了声，拿起手机，他把才得来的的电话号码给删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