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失足
期中考试的成绩很快出来，苏启进不了前十是板上钉钉的事，但名次比他预想的要好太多，年级排名二十九，联考名次排在了第七十九位。
尤非跟郑佳佳的成绩不错，算得上是稳定发挥，还有几个同学的总分也够看。
苏启又被吴班叫去了办公室，不过这次出来时情绪还算稳定。
他把成绩排名给秦笙说了，得到一个“鼓掌”的表情回复。
打铁要趁热，苏启打了几个字过去。
滑板一级帅：还行吧？
秦小拽：一般。
苏启：“……”
滑板一级帅：那约会的事？
秦小拽：忙，下次聊。
苏启没放弃，接连追问了几句，石沉大海。
行叭，他不急。
等下课再去堵人。
苏启没能堵到人，他到店里时，门已经落了锁，他原先以为秦笙是出去送外卖，于是就在外面等了会，但久久没能把人等回来。
发信息，打电话，都没人接，到后面，电话居然打不通，苏启这才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下意识朝对面看去，店里只有一个小工，不止张炀，连孙小娜和那几个小弟都不见了踪影。
苏启又跑去酒店，得知秦笙今天还没来过，他直接掉头回家，秦家没人，小屋也上了锁，他姥跟秦沐在浇花，苏启不想让老人担心，只从窗户望进去，同样没有秦笙的身影。
他联系了沈丹怡，旁敲侧击得知，两姐妹并没在一起，沈丹怡还抱怨秦笙放她鸽子，前后加起来已经好几次了。
沈丹怡倒也没傻到底，她仔细一想，也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了。
她家宝贝尽管放她鸽子，但每次都会跟她说下原因。
苏启没找她之前，她已经给秦笙发了不下二十条信息了，但直到现在，也没见秦笙回复。
她一开始以为，秦笙肯定是跟苏启在一起黏乎，本着恋爱大于天，她也不好去打扰，但现在看来，压根就不是这么一回事。
佛系兔兔：我以为你俩在一起呢，会不会出什么事了？笙笙她一直没回我信息啊，我刚刚打她电话了，没通。
佛系兔兔：卧槽，要不要报警？！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苏启安慰了沈丹怡几句，再次打秦笙的电话时还是老样子，他回到云吞店蹲守，心想，再等等，真要等不到人，他就报警。
结果一个小时后，秦笙突然给他回信息了。
苏启第一时间就把号码拨了出去，电话很快接通，秦笙刚“喂”了一声，苏启的声音便通过电流直直撞进她的耳膜里。
他很焦急，也很生气。
“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一直不回信息？电话也一直打不通？！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秦笙一直等到苏启吼完，才缓声道：“对不起。”
那边顿时安静下来了。
“我一个远房亲戚家里出了点事，我过来看看……山区没信号，所以收不到信息。”秦笙又说了句对不起，“我很快就回去了，你不用等我。”
听起来，她似乎有些疲惫。
苏启沉默了很久，才说：“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地方太偏，你别过来了。”秦笙顿了下，“我现在就上车了，等回去了给你电话……手机没电，先挂了。”
苏启听着听筒传来的“嘟嘟”声，有些愣神，半晌，他给沈丹怡发信息报了平安，依然坐在台阶上等。
他感觉不踏实，这一等就是三个小时。
始终没见到人。
夜里十一点，鸦默雀静。
酒店宿舍的后门被轻轻推开，几乎没发出什么声响，来人动作缓慢，脚步声听起来有些沉重迟钝。
秦笙握着门把，把门掩上，动作依然很轻，刚转身就望见了坐在楼梯上的那道黑色身影。
她下意识想离开，只退了半步又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她没想到苏启会在这里。
这么晚了，他居然还在等她。
“回来了。”
楼梯上，那人的嗓音微哑，秦笙不知道他在这里坐了多久，但她没办法退开了。
苏启走到她面前，光线太暗，他看不清她的模样，直到那顶帽子被他摘下。
苏启瞳孔一缩，瞬间愣住。
秦笙的脸色很苍白，她的一只耳朵擦伤很严重，发丝混合着血迹跟耳朵粘在一起，耳朵往下的一侧肩颈同样有大片的擦伤，皮肤还在往外瘆出血珠，衣服上有沙土的痕迹。
苏启一把拽住秦笙，想把她拉到亮一点的地方查看，一碰，才发现她的衣服都是湿的。
他翻开她的手，掌心像被树枝之类的东西划出一道伤，血迹已经变深凝固，伤口边缘粗糙不齐。
“怎么回事？”
秦笙的脸被他抬起，道：“不小心摔了。”
这种拙劣的借口没有一点可信度，但秦笙没说谎，她是摔了一跤，从半坡上失足滚了下来，碰巧被一旁支出的枯木给划伤。
“你还想骗我？”
苏启想到什么，伸手掏她的口袋，秦笙习惯性要躲，导致腰部不小心被苏启抓了下，她疼得“嘶”了一声。
“还伤到哪了？”
苏启要来撩她的衣服，被秦笙按下了：“没事，撞了一下。”
苏启急了：“都这样你还说没事？”
应急出口有脚步声传来，是酒店的客人出来打宵夜，经过时余光一直打量着他们，苏启深吸了口气，把人往楼梯上拉。
回到宿舍，在明晃晃的灯光照射下，苏启终于看清了秦笙的样子。
太糟糕了。
她身上的衣服都是湿的，不是那种往下滴着水的湿，像是泡过水后因为长时间没换下，在体表温度以及环境的作用下，水蒸汽慢慢蒸发后的湿。
没有完全干透的潮湿。
衣服上有多处磨损，膝盖的位置更是被磨破了，露出来的皮肉血淋淋。
秦笙指尖很凉，苏启一路牵着她都没能让她暖和起来。
苏启压抑着情绪，找来干净的衣服，默不作声地把人往沐浴间带，他给秦笙调好了水温，大姆指抹了下她的眼尾。
说：“伤口别弄到水，还有，别洗太久。”
“……好。”
秦笙没耽误太久，出来时苏启就倚靠在阳台边，似乎在等她。
见她洗好了，他立马站直身体，把她带进房间，里面已经开了空调，所以哪怕秦笙只套了短袖短裤也没觉得冷。
桌上摆着她的小药箱和……因为爆屏已经报废的手机。
秦笙伤到了好几处地方。
苏启先给她处理耳朵部分，用棉签和碘伏将凝固的血迹一点一点清理掉，苏启怕她疼，还一直朝她耳朵轻轻吹气。
他把刚刚下楼买来的外伤药膏抹上去，触感是凉的，秦笙没觉得疼。
他特意挑了件大领口的衣服，就是方便给她的肩颈上药，把秦笙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处理完，苏启伸手将她的上衣下摆掀起。
秦笙瑟缩了下，来不及阻止。
她的后腰左侧被撞得不轻，已经肿了，一片青紫，苏启把涂满了活血止瘀的药的掌心贴上去时，秦笙下意识挺直了腰，想躲，但没成功。
下一秒，她整个身体都绷紧了，因为苏启已经大力揉搓起腰上的瘀肿。
秦笙没这么痛过，一声不吭地咬紧了牙关。
很奇怪，她以前也经常有磕破，比这个严重的也不是没有，以往受伤，她处理起来眼都不带眨的，偶尔疼得受不了，忍一忍很快便过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苏启手太重，秦笙疼得哆嗦，腰上的痛感变得越来越难以忍受。
她半趴着身体，左手撑在床上，右手反过来抓住了苏启的手指，微微喘着气说：“可以了。”
“还没揉开，忍忍，很快。”
秦笙不肯松手，把脸藏进枕头，声音又闷又沉：“忍不了。”
苏启朝她俯身，把她散开的发丝拨开。
秦笙露出半张脸，半眯的眼眸笼着一片雾气：“疼。”
嗓音低哑，听着可怜，苏启没舍得再动。
—
十分钟后，秦笙交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从来就没有所谓的远方亲戚。
下午，有陌生号码加了秦笙的微信，对方给她发了张采购单，问她送不送，地址偏远，但跑腿费很高，秦笙没多作犹豫就接下了单子。
到了地方后，她才知道被对方给耍了。
地址只到山脚，但收货人在半山腰，那里有一个中小型的私人赛车场，对方打电话过来，十分敷衍地跟她道了歉，又特地加了两百块钱，麻烦秦笙给他送上来。
有路，但不好走，最高的那截路秦笙的小电驴根本上不去，只能徒步。
秦笙说，返回时下雨了，加上道路泥泞弯曲，一时没注意就摔了，手机也是在那个时候撞击到石头才导致的爆屏，她捣鼓了很久才勉强开了机。
在联系完苏启后，手机便报废了。
苏启坐在秦笙对面，垂着眼眸，听完后沉默了很久，久到秦笙以为他已经生疑。
片刻后，他问：“车呢？”
“在修。”
苏启再次沉默，脸上没什么表情。
半晌，他说：“跟张炀有关系吗？”
秦笙抬眼，与他对视了一会，平静道：“没有，你怎么会想到他？”
与她镇定的神态相反，秦笙心里咯噔了一下，回想刚刚那套说辞，她很确定并没有什么地方有遗漏。
苏启没过多解释：“直觉。”
秦笙面上不显，心里却忍不住唏嘘道，还真准。
她说的句句属实，只是将有关张炀的部分给省略掉了。
那人是张炀找来的，秦笙一见到张炀，就什么都清楚了，挑染了几绺绿色的那人磨蹭了很久才给秦笙结了账，结完账那几个男人便不让她走了。
倒也没为难她，就把人晾着。
张炀身边已经换了新人，他饶有兴致地盯着秦笙，片刻后懒洋洋地走近，在旁人的起哄中伸手要来摸她。
绿毛带头吹了声口哨，众人一副等着看好戏的姿态。
那只手停在了半空中，张炀低头一瞧，腹部抵着一把折叠刀。
刀尖锋利，泛着冰冷的光，薄薄的衣服面料已被划破，皮肤能感受到锐利的刺痛感。
张炀毫不怀疑，只要他敢碰她，那他今天一定会躺着进医院。
张炀双手作投降状，笑道：“乖，把刀收了。”
秦笙：“滚。”
“啧，太不可爱了。”张炀收回手，退了半步。
他其实没想对秦笙怎么样，单纯的只是想恶心玩弄她，毕竟，他对暴力强迫那套不感兴趣。
而且秦笙的武力值较高，不好压，何况她还带着刀，张炀对她挺感兴趣，但远远还达不到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地步。
而秦笙之所以会摔，是因为绿毛给她下了绊子，趁着天黑以及秦笙对地形的不熟悉，他在地势险峻的地段推了她一把，滚下半坡时，她只来得及抱住脑袋。
在被一颗粗壮的大树拦腰撞停后，秦笙因为疼痛晕了过去。
醒来时，山间下起了瓢泼大雨，秦笙缓了很久，恢复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是去摸手机，给苏启报平安。
小电驴不见了踪影，秦笙费了很长的时间才走至山脚，山区偏僻，手机开不了机，她根本就找不到车。
好不容易来到马路，又因为雨势过大，迟迟没有过往车辆经过。
等雨渐停，秦笙终于走到公交车站口，可她身上没钱，便只能等衣服半干后，才拦了辆出租车回到云吞店。
她庆幸没在店门口遇见苏启，这副狼狈的虚弱模样，她不想让他看到，却万万没想到他会守在酒店。
仍旧没能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