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试探
许听语没请假，却病倒了。
秦笙给她替完班，又马不停蹄地赶去打工，中午从服装批发市场出来的时候，她一阵头晕，勉强地塞完干巴巴的米饭，秦笙又一头扎进去连干了好几个小时。
最后结算工资回去时，她脸色青白，头重脚轻，身体刚碰到床便睡死了过去。
秦笙久违地做了个梦。
她飘浮在无边无际的海面上，随波而动，梦里，她的身体依旧是沉的，但比以往那些坠入无底深渊的梦要好得多了。
只是到了最后，仍然避免不了沉入海底的窒息下场。
秦笙猛地睁眼，大汗淋漓，仿佛真如梦里那般陷入窒息的境地。
梦境太真实，醒来的这一刻，她仍然未能挣脱出来。
“醒了啊。”
苏启一张脸突然在秦笙眼前放大，把还未真正清醒过来的她给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
秦笙嗓音嘶哑，她环顾四周，又低头看了看床铺，没毛病，是她的宿舍没错，唯一多出来的就是苏启这个大活人。
“你怎么出这么多汗？”苏启抬手贴了下秦笙的额头——没有发烧。
秦笙的脑袋是晕的，身体绵软无力，所以在苏启取来毛巾自顾自给她擦汗的时候，她没来得及、也没力气去阻止。
平日里她过于冷硬，脸总是绷着黑着，刚睡醒的她整个人是松弛的，身上惯有的那种防备也尽数卸下，是苏启没见过的新奇模样。
“这头发真是有够乱的。”
他故意在她的头顶压了一下，笑道：“要不要喝水。”
秦笙还有些迷糊，皱眉点了点头。
苏启倒了杯温水给她。
喝过水，秦笙感觉嗓子好受多了，她看着苏启，还是刚才那个问题：“你怎么在这？”
她习惯进房后锁门，但这次太疲累，到底锁没锁她已经没印象了。
“我来看看你。”
苏启话刚落，秦笙便赤着脚下了床，拉开一旁的抽屉拿了两包冲剂出来，他跟着挪过去，好奇发问：“这是什么？”
“药。”
苏启心想，我知道是药，问题是为什么要把两包不同的冲剂混在一起喝。
“你确定这样喝不会出什么问题？”
秦笙倒了水搅开，一股脑喝了个精光，然后返回床上坐着，闭着眼揉了揉脸，再睁开时才算是彻底地清醒了。
每次感觉自己头晕不舒服，秦笙都会先喝冲剂当预防，晚上再好好地睡上一觉，明天起来便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以至于从小到大，她几乎没怎么生过病。
“嗯？看我做什么？”苏启坐在秦笙不远处，见她朝自己看过来，疑惑道，“还要水？”
“我不是锁门了吗，你怎么进来的？”
“没锁。”苏启说得很肯定。
“……”
但这也解释不了苏启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她宿舍里，无缘无故的，他为什么要来看她？
秦笙想问，可又不愿开口。
苏启拖着椅子坐在她面前，看她纠结矛盾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李石跟我说的。”苏启好心解释道，“他在批发市场那看到你了。”
李石看见秦笙时，她正在一旁休憩，脸色十分的难看，随时要倒的模样。
那货总算是留了个心眼，秦笙离开后他不远不近地跟着，半路上看她骑着车摇摇晃晃的，有两次差点晃进坑里，把他惊出一把冷汗。
秦笙也没什么朋友，李石拍了一张她的背影照，思来想去，最后发到了苏启那。
来到前台一问，才知道她居然还上了一夜的班，真是要钱不要命，难怪他进来的时候，她睡得那么沉，难怪黑眼圈会那么重！
“你干嘛这么拼命挣钱啊？”
“……”
活了十八年的苏二少爷家境优越，生活富足，打小就没有体验过所谓的穷人生活，自然是没办法体会跟理解的，秦笙深知这一点，所以才懒得跟他废话。
“干一天活能挣多少？你一个女孩子，干什么不好学人家去搬货？”
“……”
“这一天天的，酒店有班要上，外卖是你送，云吞店是你守，放个假你还分秒必争地跟男人抢活扛货，哪来的时间学习？”说话间，苏启悄悄打量着秦笙，接着又想到了池塘里的那副小身板，忽然间就有点心疼了，“你不累啊？”
这细胳膊细腿的，哪来那么大的劲？
额头上还贴着止血胶布，脸色煞白无血色，都瘦出了尖下巴，看着当真是可怜。
苏启还要感叹，就被秦笙冷声打断：“你够了，废话一箩筐。”
“……”
行吧，气氛全然被破坏，秦笙又恢复之前冷冰冰的姿态，一点都不可爱。
桌上放着的手机响了一下，有信息进来。
秦笙拿过手机，只看了下时间，眉头又皱了起来，她竟然睡了这么久。
“喂。”苏启用手指撩了一下她的刘海，“要不要去吃饭？”见秦笙不理人，他赶紧补充道，“我请客，随便你吃。”
秦笙胃口不好，并没有多大的兴致。
“去不去？”
苏启屁股底下的椅子是反过来坐的，他的手臂搁在上面，两条腿也不大安分，连带着椅子整个在秦笙面前晃动。
“到底去不去~”
秦笙有点烦，“不去。”
“附近新开了一家烧烤店，味道不错，特别够味，我带你尝尝去？”
“……”
一阵咕噜声恰时响起。
秦笙抿下抿嘴。
“很好，看来你的肚子比你的人要诚实得多，事不宜迟，走！”
干饭必须积极。
两人从酒店后门溜出来，夜里飘着微雨。
苏启并没带秦笙去吃什么烧烤，酒店不远处有一家小饭馆，里面的中药炖汤味道一绝，苏启没少在这里给沈恋带饭。
秦笙却叫住了他：“这家不便宜。”
当然了，她并不是想给苏启省钱，只是以前被老板坑过一次，秦笙跟人家吵过架，之后便一直绕着走，而且，她并不喜欢汤里的中药味。
苏启拍了拍口袋，说：“放心，管够。”
“……”
秦笙不想去，“换一家……”
她话没说完便停住了。
饭馆里最边上那桌，一个男人离桌去取啤酒，对面原先被遮挡住的人的脸便露了出来，是秦正。
真倒霉。
秦笙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苏启本来都快进店里了，见状急忙折返。
“怎么说走就走！”他很不爽，“好歹跟我说一声商量一下吧？”
秦笙淡声道：“跟你说过了。”
苏启走上前跟她并肩齐走，说：“我看见你爸了。”
“……嗯。”
苏启瞄了眼秦笙，见她神色自然，并没有多大的不良反应。
“不打声招呼？”
这次，秦笙连话都不想跟他说了。
最后，两人吃的是粥，秦笙本来只点了一小碗，无奈苏二少爷觉得餐桌过份空荡，显得太过寒碜，硬是又点了好几盘小菜。
在秦笙朝他投来怀疑的目光后，他还坚定地拍了拍胸膛，表示自己是不会浪费食物的。
热乎乎的粥下肚，秦笙感觉舒服多了。
她睡得太久，很多信息没来得及回复，秦笙一边吃一边快速处理信息，没用的直接过滤掉删除，不急的果断略过，可怜的沈丹怡，从早上到晚上发来的几十条信息就这样被略了。
海哥：这是号码，你直接联系他就行，稳当。
秦笙将海哥发来的号码保存下来，想了想，只回复了一个谢字。
那边很快回了信息过来。
海哥：注意分寸，动静别闹大。
秦笙：嗯。
电话与微信同号，秦笙加了对方，需要验证，她输入海哥的名字，刚放下手机，就看见碗里多了只虾跟油条，秦笙抬头，不解地看着苏启。
苏启吃饭快，半碗香菇滑鸡粥已经下肚，那盘油焖大虾也所剩无己，按秦笙这种吃法，怕是吃不到多少。
实际上，苏启只是单纯地不喜欢某人一边吃饭一边看手机的不良习惯。
更重要的是，他又被晾了，被忽视的感觉很不好受。
“吃饭就别看手机了。”苏启把凉拌小菜往秦笙面前推了推，“尝尝这个，味道还行。”
秦笙没动，低头慢吞吞地喝粥。
“试试啊。”
“……”
苏启见状准备强行给她夹菜。
秦笙像是头顶长了眼，懒洋洋地开口：“自己吃，我不喜欢。”未了，她还把自己的碗给挪远了一点。
吃不完又不想兜着走的苏二少：“……”
结果就是吃撑了。
秦笙吃完自己的那一份，靠着椅子很是惬意舒服，但她对面的那个男生就没那么好受了。
苏启在艰难地吃掉最后两根海带后，好死不死地打了个饱隔，那凉拌大蒜的味道实在够呛——他发誓这辈子再也不碰这玩意了。
苏启尴尬地呵呵笑，说：“其实还好，就是老板太实在，份量足了点。”
秦笙胃里暖暖的，人一饱就容易犯困，苏启嘀咕了好一会，低低的声调像催眠曲，秦笙垂眸，迷糊中完全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看人都是重影的。
椅子腿摩擦地面发出的刺耳声惊醒了秦笙，她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看见苏启在付钱，便起身往外走。
柳絮般的雨仍然在下，秦笙望着夜空发了下呆，等身后那人近了，才慢慢往酒店的方向走去。
苏启落后两步，问：“今晚回去吗？”
“没。”秦笙摇头，又说：“不同路。”
快到酒店时雨忽然大了起来，秦笙加快脚步，推门时见苏启也跟着挤了进来，疑惑地问：“你上来干什么？”
转念一想，哦，对了，沈恋还在酒店呢。
苏启的语气更加奇怪：“我不能来？”
“……”秦笙平静地说：“可以。”
“等会，我有事问你。”苏启叫住了秦笙，他拍了拍衣服上的水痕，捋了把湿漉漉的额发，“你想不想回学校读书？”
秦笙停下脚步，并没有听懂。
“我可以想办法。”苏启说，“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但试一下也没损失。”
话说得挺轻松，但苏启心里却没底，这事真想成，恐怕还需要苏冰的帮忙，毕竟秦笙当年得罪的人挺有势力，具体的情况他得再了解了解。
不过事在人为，办法总是想出来的，万一就成了呢？
苏启站在楼梯下抬头看她：“你把当年那事的前因后果跟我说说。”
秦笙的眸光暗了下去，她似乎是笑了一下：“没必要。”
苏启不明所以，追问道，“什么意思？没必要是什么意思？”他甚至想要追上去再问个清楚，“你走什么走，话还没说清楚呢？”
秦笙不耐地瞪了他一眼，真吵。
“你别走啊！”
“闭嘴。”秦笙头也不回道，“一会客人该投诉了。”
“你……”
秦笙跑得快，很快就没了踪影，苏启一个人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狠狠薅了一把头发，痛恨自己多管闲事。
他对秦笙也是恨极了，苏启气愤地想，再管她的事他就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