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赊 赊香济苍生
“本公子还以为仙翁有多大能耐，原来也不过是一只叽叽歪歪的病老头儿……这不痛不痒，难道仙翁真以为吃定我了？”
妱儿的声音虽然小，但听上去依然像个活蹦乱跳的姑娘，口口声声都透着一股痞气。
还没等仙翁从得意中回过神来，妱儿的声音再次穿过五色晶石传开。
“还有那谁，就站在一边看戏那位……你堂堂一个天神，身材魁梧四肢有力，怎么忍心让一个老头儿做这种出力的事？本公子要是你，就赶紧找个洞钻进去……”
天神定力非凡，自然明白这是妱儿在有意激怒自己，好让他插手。但他同样清楚，一旦此刻插手不但是在打仙翁的脸，极有可能让这座仙岛力量失衡。
略一思索，天神只是干咳两声，什么话也没说。
但在仙翁看来，这是天神给足自己面子，也是妱儿在对自己发起挑衅。
“哼！若你身上没有那十方封印，本座当然不会自讨没趣。可因为十方封印的存在，你早就是只笼中鸟了，又何必逞口舌之快！”
仙翁此话一出，站在一旁的天神明显有些不悦。
这世间知道十方封印的人极少，亲眼见过的人更是寥寥无几，乃是圣主都避讳的绝密。现在被仙翁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来，显得对圣主十分不敬。
仙翁似乎感觉到了天神身上的变化，迅速收敛，竟然直接腾空而起，驾着七彩祥云直奔妱儿所在。
“你不是要看看我老人家的斤两嘛，这就是让你瞧瞧我仙门的手段。”
几乎是一瞬间，仙翁就消失在了天神和盈妱仙子的视线里。
紧接着整座仙岛开始剧烈晃动，一片七彩祥云在困住妱儿的五色晶石上空迅速蔓延。
厚重的七彩祥云中，隐约可见巨大的身影在其中游走。
盈妱仙子最先露出惊骇，没想到师尊要在这里施展很久都没有用过的“七色炼仙雷”。
盈妱仙子脸上露出一抹担忧，但却不是在担心妱儿。而是他她深知这炼仙雷的威力，一旦妱儿被轰的形神俱灭，她就没法完成任务离开这里了。
一旁的天神似乎也没有料到，仙翁上来就是这般阵仗。百闻不如一见的七色炼仙雷，就算大罗金仙也很少有人能硬扛。
“仙翁此举，是不是有些过了？只是对付一个并无肉身的意识，犯不着动用全力。”
天神也有些担心。
万一仙翁的七色炼仙雷真把建木情花的意识给灭了，那自己回去怎么向圣主交代。
只可惜。
七色炼仙雷声音震天，置身于雷龙之上的仙翁，哪里还听得见天神的“温声细语”。
伴随着几声龙吟，七色祥云仙光大盛，七道粗如石柱的雷电慢吞吞地浮现在妱儿上空。
妱儿就算现在想逃，也是有心无力。她的意识离开身体，根本无法动用灵力。
眼看着七色雷带着万钧之势，缓缓落向自己，妱儿只能一边运转天女无香心法，利用这段“漫长”的时间，怀念跟在孟璇玑身后的每一个瞬间。
……
一座丝毫不起眼的大山深处，借着月光走出来俩人。妱儿跟在孟璇玑身后，亦步亦趋。
她喜欢踩着孟璇玑的影子走路，其实她也知道师傅只是故意装作没有发现。
“师傅～您老不要走那么快好不好！”
“……”
孟璇玑故意装作没听见，步伐却愈发快了起来。
妱儿没好气地抬起头，盯着自己师傅的背影嘟哝着嘴。当孟璇玑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妱儿这才恍然大喊一声“师傅等我”，化作灵光消失当场。
“唉～想不到这昭觉寺，竟也沦落到这般田地。既然它与我香缘未了，也只好……”
孟璇玑话未说完，眉毛不自觉地抖动几下，一股纯白色的气息由内而外将其包裹，堪堪挡住了从半空中坠落的人影。
就听“轰”的一声，寺门前的枯叶如被劲风吹散，慢慢呈现出一片生机。
“你这丫……这小子！整日不学无术，尽给为师添麻烦！”
妱儿窃喜地吐着舌头，哪里有一副“小子”的样子，举止之间分明就是一位“姑娘”。
正当妱儿准备追问的时候，一股香气扑面而来。
再看那些因“香”获得生机的叶子，正随着一缕纯白的气息卷入空中，迅速变回干枯的样子。
孟璇玑嘴角微微抽搐，装出一副大失所望的样子背过身：“忘了为师平日里怎么教你的？香满则溢，香亏则损，香尽则身陨迹灭，这世间再无人记得你我！”
“那我们都身陨迹灭了，谁去收回香债？”
妱儿言语中充满不忿，觉得这世间对赊香人极不公平。
忽然。
“啪”的一声，将孟璇玑从回忆拽回现实。等他扭头再看时，妱儿的手正小心翼翼地从脸上挪开，露出一片泛着绿光的叶子。
孟璇玑一眼就看出，那片通体灵光加持，已然生出纤细手脚的叶子，正是汲取了自己那傻徒弟的香气。
“咳咳～”
“师傅您老人家就行行好，就这一次好不好嘛？从小到大妱儿身边就只有您和师兄，如今师兄不在，您就让我把它留下吧……”
孟璇玑面露难色，一边摇头，一边无奈地吐出一口气：“罢了罢了！就依着你，只不过……”
妱儿一脸激动，没等老者把话说完，就迫不及待把那片成精的树叶捧在手心：“师傅！妱儿知道啦，香门门规有‘六不’，其中就有‘赊香人不赊己’，如果我要把叶子留在身边，必须让她定下香缘对不对？”
孟璇玑默不作声，实际上也是宠徒狂魔。
“以后你就叫‘叶子’，不过呢……香门规矩不能坏，等到你我香缘将尽，余香我是要收回的！”
妱儿心满意足，随手比划几下，对着那一缕香气一吹。
叶子尽显颓废，皱巴巴的带着几分沮丧：“主，主人，就，就，就这样？”
妱儿闻言“噗嗤”笑出声。她还是第一次被师傅和师兄以外的事物逗乐。
“我可不是什么主人！以后也不用这么叫我！只要记住你欠我的就好……至于赊香人赊出去的香气，会随心而动，随意而用，等你有心的时候自然就明白如何运用咯。”
“是，主人！”
“……”
妱儿知道，叶子这种状态一时半会儿也改不了，索性不再言传身教。转过身，好奇地打量四周一番，目光落在寺门的匾额上。
“师傅！你大半夜跑到这破庙，不会是为了偷偷见什么尼姑之类的吧？”
……
此时回想起孟璇玑，妱儿不禁心花盛开，喜从中来。
原来这么多年，还是师傅对自己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