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赊 无我便疯魔
“如果有朝一日你生命结束，那我也会随着这心境消失。”
“如果有朝一日你喜欢上一个人，那这里也会多一个人陪着我。”
“如果有朝一日我必须为你牺牲自己，那我肯定义不容辞。”
“只是有件事你还需谨记，我既然是你的心，也可成为你的魔。”
“当你不愿再面对外界的黑暗时，或许我会取你而代之，让你由内而外变成另一个人。”
“当然，这都是我的意愿所决定。就好比，你无法掌控这心境，而我可以……”
她虽然就是这心境里的妱儿，但在妱儿面前，她愿意称自己“灵犀”。
灵犀这番话说的很慢，似乎是要留给妱儿一些消化理解的时间。
诚然，妱儿心里的一切是属于灵犀的，可灵犀所思考的一切，妱儿反倒未必知道。
一时间。
妱儿就像见到了“孪生姐妹”，顿觉亲切。
从小到大妱儿身边都只有师傅和师兄两个“男人”，根本没有机会像姑娘一样对“闺中密友”倾诉。
现在，妱儿反倒在自己的心境里，遇到了真正的“知音”一般。
妱儿问道：“是不是我在想什么，你都会知道？”
显然妱儿还有些不习惯，虽然她只要心念一动灵犀就能听到，但还是忍不住亲口说了出来。
“嗯。”
灵犀点点头。
妱儿松了口气，她认为没有必要连“自己”也要时刻防备。
“既然你叫灵犀，那此时的心境已经是第三重了？”
妱儿虽有疑惑，但更多的还是想要借助第三重心境知道师傅下落，以及，那个即将赶到无香界的“中年男人”。
灵犀毕竟就是妱儿自己的心，根本不需要妱儿多言，她就已经知道妱儿在想什么。
“师傅的下落我也不知道……我只能告诉你，以你目前的境界，纵然我能开启灵犀境第三重，也只能勉强看到师傅的背影。”
灵犀称孟璇玑师傅并不稀奇，就算她拥有自我意识，终究也是妱儿的心所化，是妱儿的一部分。
妱儿有些激动，可还没等她开口，灵犀已经抢先说道：“师傅暂时应该没有危险，只不过体内香气极弱，你懂我意思。”
妱儿点点头，对孟璇玑的担心却丝毫未减。
“那……”
“至于和月门有关的事情，其实你早就已经有了答案不是么？常言道，无心插柳，有心摘花，很多事情遵从自己的心就好，而不是我。”
“你，不就是我的心？”
“灵犀由心境而生，心境由心所启，我如果真是你的心，那我们之间就不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了。”
灵犀说完，没等妱儿继续追问，忽然一本正经地说道：“时间紧迫，灵犀三重境可预知未来。如果这么继续耗下去，只怕未来都要变成过去了。”
妱儿好奇道：“什么样的未来？”
灵犀思索片刻：“这个嘛，只有我们透过心境看过才知道。有可能就是当下，也可能即将发生的事还需要很久。”
就看到灵犀走到妱儿面前停下，再次伸出右手食指，如蜻蜓点水一样在妱儿面前轻点一下。
两人之间原本空无一物，可是灵犀食指所触碰的地方忽然如水面一样化开，透明的涟漪圈圈点点。
顿时整个心境不再白茫茫一片，而是充斥着令妱儿有些熟悉的青白月光。
……
妱儿的心境又一次呈现出不同场景。是妱儿所熟悉的人间，而且她看到了凤栖，以及那个俊俏到可疑的“公子”。
还有一个满脸胡须的胖子，正颐指气使。
“本君不管你是谁！躲在这古怪的大雾里不敢露面，装神弄鬼挑拨是非，今日且让你见识见识本府君的厉害！”
心境之中的月无涯直接腾空而起，微胖的身体竟然瞬间变大数倍。随着他盘膝坐下双手一阵比划，浑身上下披上一层青白月光，整个人周围浮现出一圈月华。
“到我身后来，切忌不要看他，尤其是不要看他身上的月芒……”
心境之中的落梧桐有几分焦急，妱儿不光觉得此人的声音耳熟，那气质更是与师兄无二。
只见凤栖轻“嗯”一声，内心复杂地看了一眼“俊俏公子”，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躲在其身后。
在妱儿眼中，凤栖就像那位公子的影子，心甘情愿躲在他身后。而他就像她的伞，为她遮光义无反顾。
不到眨眼功夫，胖子周围的月光就变成了一轮明月，只能看到胖子呈半透明，端坐月中。
月光并没有想象中耀眼，即便“俊俏公子”距离很近，他也能睁大眼睛，目睹胖子施展这一月门神技。
“当心！”
俊俏公子再次提醒凤栖，生怕出现什么差池。
他一个赊香人，能做的只有释放出自身灵力，并以香气凝聚而成的结界，将自己和凤栖围在其中。
几乎就在落梧桐说话的同时，一股冲击神魂的力量，伴随着幻月发出的月芒，震荡千里。
妱儿居然透过心境，看到了落梧桐眼中有一只无比巨大的蝴蝶，蝴蝶每抖动一次翅膀，都会撒下月芒无数。
“凤栖！没事吧……”
心境里的落梧桐忧心忡忡。
凤栖贴着他的背，刻意留出一些缝隙，双手几次想要抱住落梧桐的腰，却又几次收回。
“公子，我没事。只要有公子在，凤栖相信，不会有事。”
“……”
落梧桐无奈摇摇头。这一次是自己就在这里，可下一次呢？
不知怎么的，盯着心境的妱儿感觉，那个俊俏公子就是几年未见的师兄。而且看他护着凤栖的样子，足以说明二人关系。
此时的心境里。
以幻月所在位置千里之内，瞬间变得和月门一样，随处可见青白月光。
山如月，树如月，飞鸟如月，人畜如月。
所有活着的生命，眼睛里都只有这一轮幻月。就连四周的空气里，也充满了尘埃大小的月芒。
月芒碰到石头，石头被点亮。碰到花草，花草发出青白的光芒。
十只拉车的妖兽都没来得及发出声响，瞬间就变成一只只身材矮小，天生残疾的马驹。马驹几乎站立，艰难地趴在原地。
妱儿竟然看见了一缕熟悉的气息，那正是赊香之后才会拥有的香缘。
如今这一份香缘，妱儿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被强行剥夺。
幻月之芒一瞬间冲散的雾气，又以极快地速度重新合拢。原本看上去仅凭一阵风就可以吹散的雾，却成了月门府君也奈何不了的东西。
幻月之芒一次又一次如千万道剑光劈在浓雾中，消失的雾气也从十里渐渐变成一里，几丈……直到最后，只能劈开三尺。
妱儿的心却随着那月光不停颤动，她已经可以万分肯定，她从心境里看到的俊俏公子，就是自己师兄落梧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