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赊 宿命有相逢
“不换！他不值……”妱儿不假思索地说道。
自己又不认识眼前这个和尚，凭什么要救？而且这个和尚深藏不露，指不定怀着什么鬼胎。
蜈蚣似乎一下子犯了难：“那一颗果子也行，你可以带他走。”
看着眼前一人一蜈蚣讨价还价，年轻和尚暗自感叹：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被随便易手的物件！
“就不牢姑娘费心了，这孽畜害人无数，还是交由我降服才是。”年轻和尚将佛珠掐在手里，大有随时动手的意思。
奈何蜈蚣就像对他失去兴趣一样，有些嗤之以鼻：“小和尚道行的确不浅，只可惜在这虚无界域，你们自身的灵力根本无用！若非拥有神力，无人能伤我等分毫。”
经过刚才一战，和尚知道蜈蚣所言非虚，趁着蜈蚣看向妱儿之际，竟然几个起落之后消失在茫茫棺林之中。
逃了？这和尚居然就这么逃掉了？妱儿心中思索，尝试着运转天女无香心法，想要看看那和尚是不是真的逃远了。
然而。
她刚一运转心法，没等自身香气铺开，就被一股恐怖的压迫感冲散。
“谁？”
妱儿警惕地看向四周，似乎除了眼前看着自己的大蜈蚣，就只有那些不知道矗立了多久的棺椁。
“赊香人，这里没有其他人……就算有，我也能第一时间感觉到。”蜈蚣身为这一域之主，身上千对足能敏锐地感知到域内一切风吹草动。
它甚至早就牢牢锁定了年轻和尚，却没有动身追赶。
“我已经放小和尚离开了，给我一颗果子总可以吧？”
妱儿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丑八怪，厌烦道：“我什么时候同意这桩交易了？再说那和尚是自己逃的，又不是我带走的！”
蜈蚣再次凑近妱儿，将猩红的眼睛正对着她：“东北方向百里之外，你可看到他？”
就看到一个穿着银色袈裟的光头和尚，正一步数丈飞奔着，时而在留下一道残影。
妱儿惊讶于蜈蚣的手段，明明这只蜈蚣什么也没做，和尚依然在它股掌之间。
“算了，给你一颗也无妨。”妱儿随手又将一枚千缘果扔给了蜈蚣，接着说道：“你之前说这里是虚无界域外围……那要如何到核心地带？”
妱儿以为，香如玉的生母如果还活着，那一定被囚禁在某处。若不在外围，必然在核心地带。
蜈蚣将千缘果一口吞下，围着妱儿绕了三圈：“赊香人！活着不好么，为何执意要把自己送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虚无界域并非一个完整的世界，因为它没有边界没有尽头，所以这外围，也仅仅是相对而言。
十八位罪神虽然已经消亡，甚至身躯经历无数岁月变成了我这样的怪物，但它们的怨念仍然留存在虚无界域，汲取着我等的供养。
想要离开外围，只能借助云棺，而这云棺……”
蜈蚣说起云棺，就像提到禁忌的话题一样，有些支支吾吾。
“云棺怎么了？我来到虚无界域时间不长，还没见过云棺长什么样儿。”妱儿随口说道。
蜈蚣东张西望，左瞅右瞅，见四周无异动这才尽量压低声音说道：“嘘，千万不要被听到……”
蜈蚣说完，昂首望着白茫茫一片的天空，似乎在担心被什么发现。
它没有手，纵然有千足，此刻也不敢指向天空。它是想告诉妱儿，云棺就在头顶。
妱儿眉头轻皱，似乎有些理解蜈蚣的意思。
可是当她正准备抬头之际，之前那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又一次从她身上掠过。
“你到底是谁？既然同在这虚无界域之中，又何必鬼鬼祟祟！”
蜈蚣听得一头雾水，显然不知道眼前的赊香人在对谁说话。
又是片刻安静，周围干燥的空气里，依然弥漫着蛮荒的气息。除此之外，死一般的沉寂。
如果一次是错觉，那么第二次感同身受的时候，妱儿坚信有一双眼睛正注视着自己。
莫非是头顶上这口遮天的云棺？妱儿不禁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那种压迫感虽然空前绝后，但令她心里生出一丝异样。她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就像，久别重逢。
正当妱儿发呆的时候，蜈蚣庞大的身躯突然冲天而起，在空中盘旋数圈后落下，连同周围棺椁在内，将妱儿和周围的世界完全隔绝开来。
难道是眼前这只臭蜈蚣就要对自己下手了？
怀着这样的疑问，不擅打斗的妱儿试着向蜈蚣喊道：“喂！出尔反尔可不好，可别忘了你吃过两枚果子，我若意念一动，它们可随时变成毒药，就算你是神族后裔也……”
“别出声！有其他域主过来了，看样子是来寻你的。”
“那正好！把我交出去，说不定以我赊香人身份，会被送到另一个地方。”
“错过祭祀时间的祭品，肯定会被当场处理掉……”
蜈蚣说完这句话，再也不理会妱儿的呼唤，而是紧盯着远处不断起伏的地面。地下似乎正有一个庞然大物在迅速接近。
伴随着一声“呜嗷”，蜈蚣面前的地面裂开一道巨大的裂缝，一条身长接近百丈的蜈蚣破土而出。
插在地上的棺椁被抛向空中，纷纷向周围落去。
两只蜈蚣相对而立，后者却比前者大出一倍有余。
同为神族后裔，它们没有属于自己的名字，而是以烙印在身上的印记作为区分。
当两个以上神族后裔相遇时，都会主动亮起脑袋上的印记，表明自己身份。
此时，较大的蜈蚣脑袋上的印记明显大而繁杂，护着妱儿的小蜈蚣头上的印记则要黯淡许多。
尽管如此，小蜈蚣站在属于自己的域内，没有丝毫退让：“原来是你！来此何事？”
大蜈蚣扭动着腰身，显然没有将小蜈蚣放在眼里：“呦！小域主，我域内丢了一个祭品，是不是跑到你这里来了？按规矩，你得还我！”
“没见！而且我域内也跑了一个和尚，刚刚追赶至此。”
“这么说，你是不肯还喽？那就按规矩来吧，失败的一方充当食粮！”
“怕你不成！”
小蜈蚣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它并没有多少底气。同属于神族后裔，它们通常并无神力，体型几乎决定了一切。
大蜈蚣见小蜈蚣不肯屈服，仅仅依靠蛮力，一跃腾空而起。然后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向小蜈蚣冲来。
可就在这时。
小蜈蚣那一双猩红的眼睛突然变成了琉璃色，两道完全由神力凝聚的光柱，如破天之剑轻易洞穿了大蜈蚣的脑袋。
等到大蜈蚣身首重重落在地上，小蜈蚣的眼睛又重新恢复猩红。
目光所及之处，一个长发披散在身后的虚幻人影，光着脚迈入了云棺之中。
与此同时。
一个声音回荡在妱儿耳边：“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