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赊 此酒天上无
妱儿心里也好奇，如南都茗悦楼这些俗世势力倚仗的到底是什么，竟然能让修为达到十一劫的酒仙不敢冲动。
十一劫酒仙，就算飞升仙门也足以名噪一时，可他分明还有诸多顾虑。
酒仙不说，妱儿自然不会问，这些事只能等到她将美人庄收入囊中。
“老鬼，依你之见，美人庄的酒变成这个味道，跟赊香人有多大关系？”
“美人庄的酒虽取决于得天独厚的环境，以及特殊的酿酒技法，但最重要的一步就是醒酒提香。
当年我被青儿的父亲救回美人庄，喝过无数次他提香之后的酒，那种感觉已无法形容。
尽管这些年，上官庄主在醒酒提香上的造诣不断提高，但她终归不是赊香人，很难让美酒和气息达到浑然天成的地步。”
妱儿一边听一边点头，酒仙的话字里行间都充斥着对青儿父亲的崇拜。
赊香人，似乎不论何时何地都散发着独特的魅力。
伴随着阵阵扑鼻的酒臭，妱儿心中也涌起一股跃跃欲试的感觉。她自己就是赊香人，能不能醒酒提香？
一番思虑之后，妱儿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天香册在她手中出现又消失，一枚翠绿色的千缘果被她捏在指间，如绿色的火焰。
翠绿色的千缘果是品质最低的，这样的颜色也说明它所对应的香缘极弱。可就是这样一枚千缘果的出现，顿时令整个后山清香四溢。
酒仙瞪大了眼睛，修为如他这般境界又岂能看不出眼前这团“绿焰”的价值。
月凌儿反倒没有那么惊讶，恍惚的眼神仿佛曾经在哪里见过这东西。
就连妱儿自己也没有料到，在俗世中拿出千缘果会有如此惹眼的气息。至少在香门内，这种翠绿色的千缘果毫不起眼。
为了避免招来麻烦，妱儿只手将翠绿色的千缘果捏碎，破碎的果实像被打散的烟花一样落进那些酒坛子。
霎时。
美人庄上空突然乌云汇聚，几道如蛇雷电在其中游走。看那样子，似乎正有一道罕见的雷霆在其中酝酿。
泸城内外，许多目光被美人庄上空的异象吸引，这其中就包括南都茗悦楼的人，还有那个言谈举止都很低调的彦童。
此时的彦童坐在一间小酒楼二层，隔窗正好能看见远处的美人庄。
“天现劫雷，必有异宝降世！看样子师傅他们还是小看了这美人庄……如此，想要取得那件东西似乎要费一番周折。”
彦童说着，乌金小炉出现在手上。一股似有似无的药香随之飘出，乌金小炉不停抖动，似乎有什么东西挣脱而出，想要和美人庄即将出世的“异宝”争锋。
狐妖少女坐在彦童对面，鼻子来回嗅了嗅，似被那一股看不见的药香勾引，不由自主地向乌金小炉凑去。
彦童见状，一记手刀劈在狐妖少女额头：“亏得你是在药圣山长大，怎么还能被它迷了心智？”
彦童并没有用力，狐妖少女却已经眼冒金星，昏昏沉沉地趴在桌子上。
……
泸城以南。
茗悦楼带来的荒兽纷纷抬起头，看向美人庄上空那团乌云。
这时，从悬在半空的参天大树上传来一声冷哼，一众如山丘似的荒兽又再次伏卧在地。
“凝哥哥！树师叔尚未回来，我们要不要派人去美人庄看一看？”
青年口中的树师叔，正是此刻还在四处搜寻酒仙下落的那位老妪。
此刻青年站在公子凝身侧，以审视的目光盯着远处的天空。
南都茗悦楼本就两手准备而来，公子凝在明，为了应对美人庄的考验。而青年显然是茗悦楼的后手。
公子凝百无聊赖地转过身，一只手搭在青年肩上：“西香美人庄里有酒，南都茗悦楼里有茶，既然都是尚礼之人，何必急在一时。阆弟，你说呢？”
青年名叫公子阆，和公子凝没有血缘之亲。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师傅，正是南都茗悦楼的主母。
茗悦楼主母弟子都以兄弟姐妹相称，公子阆排行第五，因此称呼排行第三的公子凝为“哥哥”。
公子阆点点头，视线却不曾从那片乌云上挪开。
……
美人庄后山。
酒仙亲眼目睹翠绿的千缘果消失，原本散发臭味的酒坛那些酒坛子里，竟然像沸腾的水一样不断冒出白气。
很快，一切归于平静。酒坛里各有一道绿芒冲天而起，似乎要迎着天雷而上。
头上乌云似乎察觉出这些绿芒的意图，毫无征兆地劈出一道黑雷，径直向酒坛落下。
酒仙惊叫一声“不好”，口中念念有词，身上仙气涌动，试图以最快的速度收起美人庄的防护结界。
然而。
酒仙终归是慢了一些。
就看到黑雷最先触及美人庄的防护结界，化作无数雷丝散落在美人庄周围。
散落的雷丝虽然只有余威，却能遇石开石，遇桥断桥，遇林起火。
美人庄的结界本就是酒仙当初所布，能抗下这一道劫雷并不意外。可是仅仅这一道劫雷之后，结界就像散落的水晶一样，从空中迅速落下。
这样一来，不光后山暴露在劫云底下，整个美人庄也难逃劫雷波及。
妱儿没想到千缘果能有这般魅力，竟能引来劫雷。就是不知道那些坛子里的酒，如今又是什么味道。
这时。
酒坛中的绿芒突然定格在半空，任凭数道劫雷狂轰乱炸。
劫雷每降一道，绿芒消耗一些。直到天上劫云心满意足的散去，酒坛里发出的绿芒还没有月凌儿高。
绿芒如有灵性，见天上劫云散去，这才慢慢退回到酒坛里，融入酒水中。
瞬间。
酒水变成绿色，泛着微微灵光。奇特的香气让酒仙忍不住吞咽着口水。
甚至极少喝酒的月凌儿，也忍不住向酒坛走出几步。
“这，还是酒吗？”
酒仙随手一挥，将那些掉在一旁的封泥重新盖在酒坛上，尽量掩盖酒坛中的气息。他没去过仙门，却也知道就算在仙门内，这样的美酒必然不会很多。
“是酒！而且是不能外露的酒……”
妱儿一言未发，她也不确定这些坛子里到底是什么。与其说这些是酒水，倒不如说是玉液更干脆。
“留下一坛，其他的老鬼收起来吧。至于想怎么处置，就交给你了。”
酒仙嗜酒如命，听见妱儿要把这些酒给他，自然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这些酒喝来浪费，我一定好好珍藏！”
“珍藏？喝完你再搬些过来，随时都可以用千缘果泡酒。虽然手法拙劣了些，但至少喝得下去……”
“若真如此，师傅不用得到美人庄，完全可以另立山头，自成一脉，而且世间绝无仅有！”
“我要的，可不止这美人庄！收债，就该有收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