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9章 家长
透过车窗看着小餐馆,胡瑞的眼睛慢慢湿润。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面对自己的爸爸,再多的可恨之处是不会被原谅,也不会被恨下去的无奈。
亲情是人生最大的无奈之处,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也无法改变出身。
当父母做了没脸面的事,孩子能做的也只是默默接受既定的事实。
他的无能为力是真的无能为力,做不到,也不想尝试改变。
伤口结痂退掉,但伤痕还在身体上,慢慢的变淡,留下一个仔细看还能看见的痕迹。
往事在脑海里翻腾,所有的悲伤逆流而上,将他全身心的包围住。
胡一乐举着杯子敬酒,胡瑞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杯酒。
没有上前打搅,胡一乐最讨厌喝酒的时候被打搅,讨厌被家庭束缚的不自在感。
小时候叫喝酒的胡一乐回家,被打了几次,这是胡瑞脑海里最深的记忆。
不明白为什么听妈妈的话会被爸爸打,小脑袋里是委屈,是想不明白的问号。
哪怕是现在,胡瑞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挨打,难道只是因为喝酒被打断兴致,让胡一乐自认为丢了面子。
和牛莉结婚是一场意外,他自己都没有预料到的意外。
下班后偶然相遇,老同学坐在一起喝酒,也就有了后面发生的事。
肉体的欢愉令人迷醉,意外发生在欢愉的片刻之后,牛莉有了孩子。
幻想过结婚,但对象不是牛莉,也从来没有一次是牛莉。
现实是喜欢开玩笑的顽皮孩子,偏偏在这个时候和他开了一个玩笑。
两个月睡了20几次,付出的代价是惨痛的,需要步入婚姻才能抚慰内心。
打胎的想法在脑海里闪过,下一瞬间被胡瑞自己否决掉。
他的人生不幸是爸爸妈妈的婚姻,他不能对待未出生的孩子残忍,让他没有看一眼世界就失去生命。
相爱不能抵万难,而他和牛莉没有相爱,也没有爱情。
肉体关系的开始也是酒精作用,不是真心要和牛莉发生关系。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二次的发生不自然也自然,不过是为了排解内心的忧郁。
去找一个陌生又能相爱的人太难,眼前有了结果,跳过爱情阶段的婚姻并不一定是不好的婚姻。
熟悉的两个人,知道另一半的所有故事,也是相处的奥秘。
结婚是一个决定,而结婚的过程不是决定,而是流程。
一步一步要走的流程,胡瑞自己走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必须长辈出面,不能再由他任性做主。
默默等着胡一乐喝完酒,走出小餐馆,胡瑞下车站在车旁。
胡一乐晃悠悠走出酒馆,勾肩搭背的吵闹着要去下一个地方。
“爸。”
叫声打破吵闹,5个老男人齐刷刷定住身子,张望着叫声的方向。
胡一乐看到胡瑞,眨眨眼,确定眼前的人就是胡瑞。
哈哈一笑,松开搀扶的臂膀,胡一乐大声说道。“我儿子来找我了,你们先走,我一会在过去。”
“我儿子来找了我,我要去找我儿子,你们走吧。”
晃着肚皮小跑到胡瑞身边,胡一乐拘谨的笑着。
生活就是一场笑话,他的笑了太多次,笑点提高到苦点,再也笑不出来。
家庭生活一团糟,再次离婚以后,家庭生活只是他一个麻醉自己的苦楚。
没有过色关,和原配爱人离婚,家庭破碎,也被唯一的儿子记恨。
第二任爱人戴了绿帽子,生的孩子不是他的,让他成为彻头彻尾的笑话。
生活的劲头被打断,犹如脊梁骨断裂,再也直不起来腰杆子。
胡瑞眯着眼睛,如果不是知道眼前人是胡一乐,他很难相信不修边幅胡子拉碴的人是胡一乐。
印象中的胡一乐十分在意着装和脸面,出门必定洗脸修整面部,衣服也要熨烫,不能有折痕。
眼前衣服褶皱不像样子,脸上胡子两天没有刮的人,难以和印象中的胡一乐联系在一起。
看着胡一乐拘谨的样子,胡瑞拿出烟,掏出一支烟递给胡一乐。
结果烟点上,胡一乐见胡瑞没有吸烟,好奇问道。“你怎么不抽烟?我记得你也是抽烟的。”
“烟搭桥,酒铺路,你参加工作了,明白这个道理,不能不抽烟。”
笑了笑,胡瑞扭过脸,看向另一边。
他过来找胡一乐是让胡一乐上门提亲定亲,而提亲定亲必须有家长出面。
爷爷奶奶老了,妈妈走了,可他还有爸爸,不能不让爸爸出面。
面子比天大,礼数的流程,出面的人身份必定是家长,不能让其他人代替。
单亲家长不定亲,可他没有双亲家长,也只好让胡一乐出面提亲定亲。
“未婚妻怀孕了,不能在她面前抽烟,硬生生把烟戒了。”
“二手烟对胎儿不好,影响胎儿发育,不抽也就不抽了。”
“身上带一盒烟,出门见人或者聊天,偶尔发给其他人,自己是不抽的。”
听到“未婚妻怀孕”,胡一乐眼神一变,手中的烟颤抖几下,被他狠狠夹在嘴上。
晚风轻吹过脑门,胡一乐的酒劲下去,意识清醒的盯着胡瑞。
知道胡瑞找他的目的,毕竟是当地习俗,他了解结婚习俗约定,必定是需要他这个爸爸出面提亲定亲。
可他不敢开口问,担心胡瑞不让他去。
事从急权,不让家长出面提亲定亲的大有人在,习俗不是不可以打破的。
“牛莉也是台城人,我们是高中同学,她家在金华路的锦绣小区。”
“怀孕四个月就要显怀,我不想在她显怀的时候结婚,对她的名声不好听。”
“更何况她还是在编老师,传到学校也不好听,影响老师的身份。”
“预计春节前结婚,日子选了26号、28号,现在还没有定下来。”
“牛莉父母意思是等两家人坐下来,商量提亲定亲的事,然后在确定结婚的日子。”
“你最近要是没什么事,我安排两家人一起坐下来,将提亲定亲一起办了,也确定最后结婚日期。”
猛抽一口烟,将烟丢在地上踩两脚。
胡一乐问道。“彩礼是多少钱?买三金还是五金?女方家里有那些要求,车子、房子有要求吗?”
胡瑞说道。“房子我自己有,在枣城买了房子,一个月1800元的房贷,这对我们来说不是问题。”
“我在街道办上班,车子有一辆能开就行,不能太招眼。”
“彩礼是元,我自己也有,自己能拿出来彩礼。”
“三金没有要求,怀孕的女人也不需要戴首饰,留着钱办酒席,比买三金有性价比。”
胡一乐一笑,说道。“你这孩子,结婚哪有不买三金的,这不是被女方家里看不起。”
“三金和酒席你不用管,我来安排,就在台城办,办得漂漂亮亮。”
“提亲定亲时间你来安排,到时候给我说一声,我一定准时到。”
“你要结婚了,也要当爸爸,也是一个大人了,不再是小孩子,一定要照顾好牛莉,照顾好孩子。”
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胡一乐转身擦拭眼泪,不想在儿子面前表现出软弱。
峰回路转的花明,他也是要当爷爷的人,不能再想以前没有正行。
过去的错误不能改变,未来的弥补无济于事,他只能在能力范围以内做好自己能做的事。
三金不是问题,家里还有他买的投资黄金,可以定做三金。
也就是发现第二任爱人的孩子不是他的,没有将买的黄金送出去。
投资黄金有600克,定做首饰可以,放着传家也可以。
早晚都要留给孙子,提前给了也一样,还能在未来儿媳妇面前讨个好,争一个面子。
酒席在酒店里办,花多少钱都没有问题,必须将他的门面装起来,不能落了门面。
第二次离婚是他的心事,一直抬不起头来,胡瑞结婚是他抬起头的骄傲,必须要办好。
胡瑞工作是公务员,牛莉是事业编老师,是最佳的结婚搭配,还有谁能比得过他。
发自内心的开心,胡一乐接着说道。
“都是台城人,坐下来吃饭方便。”
“你早点安排,我也要准备准备,准备见面礼,准备三金。”
看着激动胡一乐,胡瑞打断道。“这事不着急,最快也要等到月底。”
“这周末牛莉要监考,没有时间回家吃饭。”
“等月底周末,我们一起回台城,然后再说吃饭的事。”
“我今天过来就是通知你一声,定了准确时间,我再给你打电话。”
胡一乐说道。“好的,好的,我知道了,一定不会办差了。”
“确定时间你通知我就行,我一定准时去饭店。”
点点头,看一眼手表时间,胡瑞说道。“爸,天也晚了,你早点回去休息。”
“牛莉在家里等着我,我也要回枣城,不能回去太晚。”
“哦哦,开车慢一点,路况不是很好,开车慢一点,不要让牛莉担心。”
上车启动汽车,胡瑞放下车窗,独子和胡一乐摆摆手,加速离开。
看着汽车的尾部,胡一乐感觉酒劲又上来了,没有去找老朋友赶场子,他决定听胡瑞话,回家休息。
儿子年底结婚,明年当爷爷,想着这两件,胡一乐脸上笑容就没有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