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微服出巡
皇帝因病免朝已经快一个月了，虽说年前刚提拔了济南布政司使袁正道补了内阁的空缺，还有国公纳兰朔佐政，是没出什么大乱子。
但毕竟我朝自开国来，皇帝免朝从来不会超过三天，这女皇陛下就算是生病，也不至于一个月都没好吧。
众人开始犯嘀咕。
廷臣们都忍不住开始议论纷纷。甚至还有人大胆预测，如果女皇这次挺不过去，这陈国又没个继承人，岂不是要大乱了。有冲动者甚至都想奏请皇帝早日立储了。
紧要关头还是刘潜将他们压了下来。刘首辅对着妄自揣测皇帝病情的人都狠狠骂了一通，并表示前日他进宫看望过陛下，陛下虽体弱但也不至于就不治了。为人臣子应该尽好本分，帮着国君治理国家才是。在背后妄议是非，跟乡野村夫有什么区别！
一群人被他训得面红耳赤，从此不敢再多言，本本份份的做自己的工作。
究竟女皇陛下怎么了，满朝上下只有两个人知道。
一个是刘潜，另一个便是左向明。
左向明自从向皇帝奏了密报之后便一直忐忑不安。他早知此事，偏偏要等到今年乡试礼部又派人来贿赂偷题时才上报，无非是想立个明察秋毫，监管有力的功劳。也期望陈锦和可以看在他举报有功的份上饶他一次。
事情果然如他所料。
女皇没有追究他的失察之罪，而且也没有让他再管这件事。左向明大大舒了一口气，本以为这个大劫算是过去了。
谁知某天他竟接到女皇陛下的亲笔信，信中称，科举作弊干系重大，女皇陛下要亲自去调查一趟。如果想免罪，就在朝堂上帮她遮掩她微服出巡的事。
左向明仰天长啸。
“这姑奶奶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啊！”
“什么调查案情，分明就想趁着春日好光景去江南游山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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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雪消融，万物复苏。灵明江上春风习习，不少游船正趁着春光出游。其中一艘尤其引人注目，不仅是因为这艘船高出其他船只许多，还因为它的过分豪华实在吸引人眼球。飞檐翘角玲珑精致的四角亭，雕梁画栋的船身足有三层高，所到之处，香风阵阵，仙乐飘飘。
路过的船只上的人都忍不住探出头来瞧瞧这船上住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甲板上一群舞女正随着乐曲翩然起舞，舞女前面的两张太师椅上躺着两个锦衣华服的人，一个身着鹅黄色绣绿色合欢花纹广袖长裙的年轻女子，她的头发只梳了简单的朝云髻，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戴着一支满翠的翡翠玉兰花簪。另一张椅上躺着一个身穿柳色长袍的小公子，这个颜色寻常人穿都会显得轻浮而油腻，可偏偏他生得唇红齿白，眼角圆润，十分讨人喜欢，这身颜色浮夸的锦袍穿在他身上非但不轻浮，反倒显得他更加的白皙可爱。
舞娘们都是在江湖上混迹的，极有眼色。她们看得出来，这两人虽然已经极力掩饰，但是通身富贵逼人遮都遮不住，绝对是非富即贵。
尤其是这女子，随行人员都只称她为小姐，虽然已经是尽量打扮简单，可单单头上这根玉簪就能在京城购上一间大宅。她神色总是淡淡的，看起来身体不太好的样子，可身上那股气势却是摄人的，最重要的是花起银子来从不手软。常人至少百金才能见上一面的花魁娘子，她一口气就要来了五个。
五个花魁五个乐师伴着她南下，只需要在船上唱唱曲，跳跳舞。到了江南，她们就能得到一大笔银子。这笔银子给她们赎身都绰绰有余了。
虽说是个女子，但是一看就是这群人的主心骨。她身边有一个总是活蹦乱跳的小公子，长得玉雪可爱，是这小姐的表弟。见到什么都新奇，对她们这些人也从来没有看不起，全然是一副被家人保护的极好的公子哥模样。
小姐身边还跟着一个长得极好的护卫。那护卫时常穿着一身月白色劲装，腰系蟒皮腰带，头发由一根黑色发带高高束起，显得他利落干练。他不怎么说话，但是笑起来很温柔，眼下一颗泪痣给他添了几分难以言说的风情。
有两个胆子大的舞姬还借着跳舞故意想凑近他，他总是不动声色地避开。他这般抗拒，倒是引得人更想靠近。那两个舞姬这几天眼珠子都快黏在这小侍卫身上了。
乐声止，舞步停。陈锦和捧场地拍了拍手，道：“今日就到这儿吧。”
乐师与舞娘听到她发话，便都乖乖退回了船舱，回去休息了。
“陛……表姐，我们是快到江南了吗？”木苏趴在栏杆上，眺望两岸美景兴奋道。
“还早呢，表少爷。这才刚到青州……”
林承序这时抱着一条薄毯上来，应了他一句。顺便把手里的毯子给陈锦和盖上。天气虽然不错，可到底还是在江上。江风阵阵，陈锦和大病初愈，还是需要保暖些。
因为要掩人耳目，这次出行陈锦和把星沉留在了宫里，林承序充当了护卫一职便需要偶尔搭手干点活。他倒是没有什么不自在的，陈锦和却有些不适应。总觉得好像自己又在欺负他。
陈锦和抓紧了毯子，望着他道：“阿序，要不你也坐会？”
林承序抱着手臂，在春日暖阳下笑得灿烂，戏谑道：“小姐，我是护卫。哪里有资格坐您身边。”
他嘴上自轻，可是神态却是自若的。陈锦和白了他一眼，不再理他。闭上眼睛享受这春日淡淡的阳光，与江上吹来的清风。
她在宫里病得确实不轻，所以她说要去江南微服私访的时候所有人都反对极了。
好在，这一路山水风光令人心旷神怡。加上她自己有心治病，已经慢慢好得差不多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不仅是她，木苏还有林承序好像也都与在宫里时有点不同了。
究竟何处不同了她倒没有精力深究，一是身体尚且没有完全康复。二来，她虽然看起来像是出来游山玩水休养身心的，但实则不然。
左向明以为她来查江南贡院，但这也不过是其中之一，她这次来江南，也是她第一次真正的贴近百姓。
她想要知道，陈国的子民究竟是怎么生活的，她不想再高坐庙堂，道听途说。
更重要的是，她要看看，江南究竟有没有反贼作乱。于这件事上，她除了她自己，谁也信不过。
“阿序。”她突然开口。
“嗯？”
“到从州还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