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逼供
干干瘦瘦的狱卒拍拍胸脯,看着吴阎罗的身影彻底消失才后怕道。
另一个矮个狱卒倒是淡定许多,他拍了拍瘦狱卒的肩膀,示意他起来。
“你新来的所以对我们头儿不熟悉,他虽然叫吴阎罗,但是对兄弟们挺好,挺够意思的。只要不犯大错,头儿一般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
瘦狱卒摸摸脑袋,不解:“那干啥叫头儿阎罗?他就是长得黑了点,其他的也不像啊?”
矮狱卒摸出刚才的酒坛子,给自己倒了一碗黄酒,眼中有几分惧色。他把酒一饮而尽,才道:“你要是亲眼见过他审犯人,你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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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吴阎罗全然不知自己属下在谈论自己。他坐在死牢专门为他制作的高背椅上,看着眼前四肢分别被绑在铁板上,浑身没有一块好肉的刺客,笑了。
好像是盯着自己猎物的野兽,一脸的志在必得。
“还是不肯招么?”
看管刺客的狱卒上前答话:“是的,头儿。这小子嘴巴比石头还硬。”
吴鹤鸣嘴角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幽幽道:“这么硬的骨头……可真是对我的脾气。”
下属还没明白他的意思,听他又道:“准备盐水,上针刑。”
刑具很快抬了上来。
是一套被擦洗得银光闪闪的牛毛细针,共有一百八十根。
吴鹤鸣脱了大氅,捻起一根银针来到刺客身前。
刺客满头乱发遮盖着眼睛,还低着头。吴鹤鸣一只手轻轻拨了拨他的头发,突然又掐着他的下巴强迫刺客看着他。
他阴笑看着他,道:“这牛毛针的特点就是又细又长,细到它可以钻进你最小的指甲缝里,长到它可以入肉三分。你……想尝尝这滋味吗?”
刺客闭上了眼睛,没有回答他。
吴鹤鸣对他这样的态度很是喜欢,他一抬眼,旁边的狱卒就帮他抬起了刺客的手指。
吴鹤鸣捏着银针,微笑着把针慢慢扎进刺客的指甲。闪着银光的牛毛针顺着他的指甲缝一寸一寸地没进了他的肉里。所谓十指连心,指尖承受的痛苦要比鞭子棍子更难以忍受。但是这个刺客硬是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吴鹤鸣施完针,见他仍旧一言不发。他仿佛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便又冷着脸重新把针一根一根拔了下来。狱卒心领神会,忙端上了两盆盐水,一左一右地将他的手摁了进去。
“啊……”
刺客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他嘴唇发白,脖子上青筋毕露。
吴鹤鸣这才满意地笑了,本就该如此。
吴鹤鸣掐住他的脖子,眼中凶光毕露:“你最好现在给我招了,否则待会儿给你上的就是辣椒水了。你最好给我想清楚!”
可刺客只在那一声后便再也不说话了。
吴鹤鸣怒极反笑,他扔了银针回到了座位上。看着刺客勾唇一笑,道:“你们海棠春训练死士还真有一套。若有机会,我还真想跟你们阁主讨教讨教……”
刺客听到他提到海棠春,终于开了口,道:“你既知道我是海棠春的人,又何必白费功夫在我身上?我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是再来一百根针,我也还是不知道。”
“我看你是真的不太了解我。”吴鹤鸣笑道:“我吴鹤鸣向来不做没用的事。你们海棠春那点事,我多少也知道一点。说是为了保护雇主的秘密不让杀手与雇主直接接触,可实际行动起来情况瞬息万变,多多少少都会留下雇主的联络方式。聪明的杀手很容易就能猜出雇主的来历,就算不是完全准确,也是八九不离十。”
刺客一脸不可置信,吴鹤鸣说得都是他们阁内人才会知道的事情。莫不是这个吴鹤鸣有安插眼线在海棠春?
尽管如此,他还是选择了闭口不言。
吴鹤鸣一抬手,正准备让人准备辣椒水。忽然他眼睛一眯,指着刺客的衣领道:“那是什么?”
刺客一个颤栗,心里一凉,暗道不妙。
刺客的里衣的衣领内夹层里透出了粉红色的一角,显然不是本身的布料。狱卒上前一把撕开他的衣领,把这块红布扯了出来。
是一条绣着并蒂莲的手帕,手帕的右角还绣着一个字迹娟秀的“湘”字。
吴鹤鸣摸了摸布料,一丝得意浮现嘴角。
“艳福不浅啊……没想到你个海棠春的杀手居然也是铁汉柔情啊……”
刺客冷冷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是什么?我并不清楚。”
“你不清楚不打紧,我会弄清楚的……这布料来自爪哇,进价不菲。去年才入我陈国,进口极少。全国只有灵安与江南从州有卖,我只要稍加探查就能知道布料去向。找个名字带湘的姑娘,不难吧……”
刺客终于变了脸色,这几日饶是他地牢里什么刑罚都不能让他变色,可吴鹤鸣这番轻飘飘的话却像是击溃了他。
他低头沉默了半晌,终于道:“我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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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鹤鸣带着口供神清气爽地离开死牢。有个狱卒忍不住拍马屁道:“头儿,你真是英明神武。连手帕的面料都知道的那么清楚,属下跟着您可真是学到不少。”
吴鹤鸣淡淡道:“我怎么会知道这种娘们喜欢的东西。”
“啊?”
吴鹤鸣冷笑一声:“他一个除了杀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杀手懂什么面料手帕的事,随口编一个,没想到他真信了。”
要不是皇帝那边逼得急,他还真不想这么轻易放过这个硬骨头。
在让自己高兴和仕途之间,吴鹤鸣还是选了仕途。
已经是深夜,本来可以等到明日再复命,但是星沉姑娘说了,事关刺客的事半刻也不得耽误。于是便披星戴月赶往了长生殿。
刚踏足长生殿的地界,却看到殿外有个高高瘦瘦的身影在徘徊,吴鹤鸣身负皇宫安全守备,此人形迹可疑,他没有多想就一招擒拿将人死死困住。
他喝道:“长生殿外不可随意走动。你是哪个宫室的?”
只听那人缓缓道:“松涛阁……”
吴鹤鸣仔细一看,竟是林少卿林承序。他忙放开手,向他行礼请罪。
“下官眼拙,还请少卿恕罪。”
林承序甩了甩胳膊,毫不在意道:“吴首领不必自责,你也是职责所在。”
吴鹤鸣不解:“已经子时三刻,少卿可是有事求见陛下?”
林承序也不知在在雪地里待了多久,脸色苍白的毫无血色。
他浅笑回道:“没事,只是睡不着,看着月色好就出门转转……吴统领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宫里?可是有什么要事处理?”
吴鹤鸣想了想,回道:“哪能有什么要事,不过是前几日与内子拌了几句嘴,在宫里躲个清净。”
林承序笑了笑,没有再过问,只道天气寒冷,先行回宫了。
直到林承序的身影完全消失,吴鹤鸣眼神冰冷,心中不屑:“闲逛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