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委屈
她刚一放手，只见一个桃红色的身影闪过来抱住盛图冰。
“老爷别生气，大小姐这一定是在跟冰儿闹着玩呢！”
杜氏。
果然，这场好戏少不了她。她是盛杰的继室，也是盛图冰的亲娘。她长得美，行事也圆滑，全府上上下下的人无不夸赞她的。
盛图凌转头看向他父亲，眼神冰冷，生硬道：“父亲大人不问问，我为何要欺负她吗？”
盛杰看她这幅不成体统的模样，不由得多厌恶了几分。没好气道：“你向来性子火爆，一言不合就挥拳头。哪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样子……”
盛图凌对她这个父亲当真失望透顶，她冷笑一声。看了看靠在她娘怀里抽抽嗒嗒的盛图冰。
她低下头，淡淡道：“是，是我冲动了。我给妹妹赔不是吧……”
盛杰听她认错了，这才看她顺眼了几分。
语气放缓了几分：“那你好好跟妹妹道歉。”
盛图凌点点头，走向盛图冰，冲盛图冰低了头：“妹妹，是姐姐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说罢冲盛图冰伸手，以示和解。
盛图冰向来喜欢扮演宅心仁厚的好人，她微微一笑，把手递给盛图凌。还没等她舌灿莲花的原谅盛图凌，只知道盛图凌将她狠狠一拉。随后就是猝不及防的两巴掌一左一右打得她眼冒金星。
盛图冰捂着脸，不可思议吼道：“你！竟敢打我！”
盛图冰此刻也顾不得她父亲在不在场了。她冲过去欲还手，还好被杜氏拉住，否则哪里只是两巴掌，盛图凌虎背熊腰，她们两个人加起来也不是她的对手。
盛杰见盛图凌竟敢当他面动手，一时怒极，他扬手欲打，却被盛图凌一把反握住。
可笑的是，他竟动弹不得，老脸气得通红。
盛杰吼道：“怎么？你现在还要打我不成！”
盛图凌冷哼一声，放了手：“女儿不敢，父亲罚我吧。”
说完拔腿就往外走，不就是跪祠堂嘛，她跪就是了。这次好歹她是真的揍了她，比以前受的冤枉气好多了。
天气已经挺冷了，祠堂尤其阴冷。但盛图凌很喜欢呆这里。
这里安静，没有杜氏母女，还有……这里有娘亲。
她坐在蒲团上，吃着供品香蕉，一边对着牌位说话。
“娘……我去皇宫了。可真好看，花园好看，人也好看，东西也好吃……可惜啊，就是没有相中什么小公子。我得抓紧了，要是找不到合适的婆家……杜氏非把我随便嫁了不可……不对……我好像有相中……要命了……”
她赶紧嚼完，把香蕉皮一扔。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一边拜，一边道：“娘亲啊，您可一定要保佑女儿把这事想起来啊……”
“想起什么事啊，小姐。”
盛图凌高兴回头，就看到红桃那个毛茸茸的脑袋正小心翼翼地钻进门缝里来。
这个家里，唯一关心她死活的，怕只有红桃了。
“红桃，你怎么来了？”
红桃从怀里摸出两个还温着的馒头，递给盛图凌。
“老爷吩咐了，谁也不许给你吃的。我只能偷到这个了，总比没有强。”
盛图凌没有丝毫犹豫，双手接过就啃了起来。
“不打紧，有总比没有强。”
红桃就着她身边的蒲团坐下，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子默默给她递水。
“这次又是为了什么事啊？说说吧。”
盛图凌没有打算瞒着红桃，一边啃馒头一边就把事情大致说了一下。
“可恶！”红桃的小粉拳狠狠砸在蒲团上，“小姐怎么不跟老爷解释清楚，这事明明是二小姐的错。她想让你在皇宫里丢人，好让所有好人家都厌弃你。她居然还恶人先告状，太可恶了！”
盛图凌吞咽完最后一口馒头，站起来拍拍手里的残渣，伸了伸胳膊，漫不经心道：“没用的。父亲在朝为官数十载，什么风浪没见过，你真当他傻啊。那些后宅女儿家的伎俩他能不知道？”
然后她又开始转腿：“他要的就是后宅安宁，什么公平公道，都不重要。只要把闹事的压下来，就可以当作无事发生。这也是我近日才想明白的一点，我要是早明白点，也不至于吃亏那么多年了。”
红桃有些泄气，替她委屈：“那小姐，你就任由她们欺负了吗？老爷也不能每次都让你受委屈吧。”
盛图凌笑了，她摸摸红桃的头：“小桃子啊，别说傻话了。父亲能不知道每次都是我受委屈吗？他当然知道。可是人就是偏心的啊，父亲就是喜欢盛图冰，就是喜欢杜氏，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又不能让我娘死而复生起来争宠。”
况且，就算死而复生也争不过。
这句话盛图凌没有说出口。
她拍了拍桃红：“好了，你快回去吧。被发现了你可比我惨。”
桃红点点头，没有犹豫。像只小老鼠一般从门缝里溜走了。
祠堂的门再次被关上，盛图凌盯着那漆黑的大门发了一会呆。
突然眼泪一颗一颗珍珠似的往下落。
她狠狠地擦掉，可是珍珠就是不受控地往下掉。
她一边擦眼泪，一边跟自己说话：“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这么点事也值得你哭！”
“瞧你那点出息，你外祖父是抚北大元帅，你舅舅曾经带三千陈兵大破离国两万大军，你居然躲在祠堂因为那么点破事哭鼻子。要是他们知道了，非得骂你不可。”
“父亲不管你，杜氏作践你又怎么样，你还有阿舅，阿舅会帮你的。”
“嫁了人就好了，嫁了人就会好的。”
“盛图凌，你不许哭！”
可她再彪悍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女，越是骂自己，越是心里难过，就越是止不住眼泪。
正哭得伤心，祠堂门又被打开了。
盛图凌把脸上残留的泪痕胡乱一擦，定睛一看。
这次来的是一个青衣妇女，妇女面色黝黑，身材矮小，一双精明的眼睛总是滴溜溜的转。
正是杜氏身边的管事婆子，刘妈妈。
刘妈妈扯出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对着盛图凌笑道：“大小姐，老爷夫人遣老奴来接大小姐。”
“接我？这么快就放过我了？”
刘妈妈继续笑道：“大小姐哪里的话，老爷夫人一向心疼小姐，哪能真的让你跪太久呢！”
盛图凌嗤之以鼻。
见她不动弹，刘妈妈上来搀她，边道：“小姐赶紧走吧，回屋赶紧换件体面衣裳。正厅里有贵客到来呢，全家人都要到的。”
盛图凌更奇了，什么时候贵客来还带她出场面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等到盛图凌装扮整齐后到了正厅，却发现一向稳坐正中座位的父亲居然坐到了右侧方。还小心地陪着笑。杜氏和盛图冰更是连座位都没有只是站在父亲身后。
坐在正中的是一个白面无须的中年男子。他虽未着官服，可是周身气度却是不凡。他气定神闲，稳坐中堂毫不露怯，定是地位不凡。
盛图凌迈步进中堂，先是向客人粗糙地行了礼，然后也站到了盛杰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