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纠结
“怎么了？”
曹衡担心她是哪里疼，但她却一言不发，就这么看着他，然后极为勉强地低下头去：“没事。”
安玥在他面前总是没有那么好的演技，所以即使语气没变，还是被曹衡看出了端倪。她并不解释，慢慢从曹衡怀里挣脱出来，自己拉着被子躺了下来。
心跳得太快，以至于没法这么快和他对话。从曹衡的脸上，她是不看出自己想知道的答案的。就算开口问他，他也不会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
月光从窗口照进来，曹衡看着背对着他蜷缩在床上的人，脸色阴沉下来。
安玥拉紧了被子，呼吸变得有点缓慢。因为接收的信息太多，她大脑里像掺了一团来回撕扯得棉线团。陈宛是其中一根线，只要将她抽出来，好像剩下来的很多条线都能顺利得以清理。
可是陈宛这条线在哪里？
她闭上眼睛，眼前有很多图片在闪。陈宛和安风野餐的图片，陈宛在别墅里浇花的图片，陈宛血肉模糊躺在地上的照片……
“玥玥，怎么了？”曹衡俯身去看她，一只手去捧她的脸，“哪里不舒服？”
安玥摇头，拉起被子盖到了脸上。现在和曹衡说话，她担心会一不小心泄露自己的疑问。从很多因素来说，她都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问那个问题：陈宛还活着吗？
让安风像在地狱中痛苦挣扎了数年，又让他在最近承受爱人已死这种锥心之痛的那个女人，还活着吗？
房间内静下来，甚至连蔺沛蓉上楼休息的声音都清晰无比。
也不知这么僵持了多久，她躲在被子里不说话，直到听到呼呼的风声，曹衡的声音才从这些杂音中冒出来。
“安玥。”他叫她，“起来说话。”
安玥知道这是他生气的表现，抓紧了被子，唇轻轻动了动，但还是没有说话。
虽说和好以后曹衡事事惯着她，但在很多事上安玥会尽量不去提起。曹衡是那种会在枕头底下放枪的男人，有些事情问多了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可只有这件事不一样，陈宛的事情弄不清楚，她相信安家永无宁日。
她和安风也许一辈子都会被这件事折磨。
曹衡伸手掀开她的被子，她抵抗数秒因为力气不足而被迫收手，被他压着手腕强迫性的抬起头来。他正盯着她看，漆黑的眸子里有明显的不悦，声音也随之冷淡下来：“玥玥，你在想什么？”
曹衡总是这样，他似乎是在黑吃黑的世界里呆久了，擅长用强迫的手段逼她做她不愿做的事情。她本就是反抗心极强的人，也许是因为孕期情绪的起伏，她沉默了几秒，眼底生出几分酸疼来：“怎么了，曹衡，我不说你还要杀了我吗？”
她最近的情绪起伏比较大，脑海中又缠绕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这句话刚刚说出口就觉得有些过分，她蓦然抿唇，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曹衡闻言明显怔了一下，他压在她手腕上的力道松了一些，目光沉沉地掠过她的脸，然后慢慢收手，坐在了她身旁。
安玥对赵鹤轩说的事仍有心结，也许潜意识里，她甚至害怕自己会对她出手。
得出这个结论并不让人好受，曹衡手指一动，心好像被她举着什么扎了一刀，连呼吸都觉得难过起来。和安玥在一起以后，这种感觉其实很少再有了。可是也会有这样的瞬间，让他觉得难以喘过气来。
但他清楚，安玥一点错都没有。
她背对着他弓着腰，大概是因为刚才的动作和情绪的起伏，腹部又是一阵鼓动，带来微痛之感。大夫也告诉过她剧烈的情绪起伏或者不安会让胎动在夜晚更加频繁，她咬着牙向后坐起来，慢慢掀起了自己的睡衣。
灯光照在她光洁的肚皮上，可以看到因为宝宝动的厉害而时不时鼓起的部分。安玥不知被小家伙一脚踢到了哪里，腹部一阵轻微的疼痛，连眉头都跟着皱起来。
曹衡见她开了灯，回头去看就看到她肚皮上的起伏，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将她揽到了怀里。
“玥玥，对不起。”曹衡的吻落在她鬓角，手掌轻轻覆到她的肚子上，“我只是担心你想多了，对自己的身体不好，有什么事告诉我好不好？”
小家伙在肚子里动的正欢，一脚一脚踢得很高兴。曹衡俯下身去听，被里面的小家伙隔着肚皮一脚踢过来，让安玥憋不住笑了一声。
“还在肚子里就知道护着妈妈了。”曹衡跟着笑了一声，“外婆说我在我妈妈肚子里的时候，经常很久都不动一下。看来小家伙性格应该不像我，是个喜欢动的。”
安玥心里的柔软之地被他三言两语戳痛了，她忘了曹衡和自己的母亲几乎没有交流，连这点有限的信息都是从外婆那里知道的。
他应该想象过，他和方妙纭最亲密的那段日子——在她肚子里的时候。
安玥不知道为什么想哭，她抬眸去看曹衡沉静的脸，抵着他的额头抱住了他。
曹衡现在真正意义上的亲人，好像只有她肚子里这个未出世的孩子了。她刚刚却对着他说了一句也许比让他去死还难受的话。
“曹衡，对不起，我只是……我最近情绪不太好。”安玥的眼泪啪嗒一下掉到他手掌上，濡湿的睫毛抵着他的脸，“我只要想到安风的事情就很难受，我们是兄妹啊，这些日子，我的心都像在火上烤，他……他该有多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