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质问
乔建柏将手头上的资料放好，抬头看向审讯室内。
隔着玻璃窗能直观看到里面的场景，衣着单薄的男人正回答着里面警察的问题，一双眼睛透过玻璃窗瞥向乔建柏，让乔建柏微微皱眉。
这些年也遇到过不少犯人，但涉黑有关的案件，能这么冷静指认上一家的还是第一个。他看着电脑上显示出的个人信息，忽然对这个叫盛弘的人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两个小时前他走进这里时，脸色惨白一副死人相，一双阴沉沉的眼睛从在场所有警察的脸上掠过，没有所谓的不屑或者冷笑，他像没有感觉一样，仿佛只是单纯在完成投案自首的任务。
多年前就结案的案子没必要再拿出来重查，乔建柏本兴致缺缺，却听到了他的自我介绍。
盛弘是曹衡别墅的一个管家，很长一段时间内担任类似于助理的职务。
他听着里面的人陈述曹家涉黑的证据，忽然笑了一下。
“别和我们绕圈子了。”乔建柏语气轻松，调整了一下话筒的位置，使声音能够准确地通过玻璃窗传到审讯室里，“你说曹衡指使你制造了连环车祸，这和以前的案子有什么联系？伪证是犯法的哦。”
乔建柏并未直接参与多年前那场因为毒品交易发生的帮派火拼案，唯一的了解就是在警察来之前，参与毒品交易的许多人都死在了现场，消失的只有那个匿名的线人。
曹家一直对毒品有关的生意避之不及，那个案子虽然牵扯到曹稷手下几个马仔，但最后还是被曹衡轻松摆平。
他像一个局外人一样将身在局中的曹家从这个案子里摘的一干二净，找不到任何有关的证据证明他们参与过这个案子。
乔建柏当然不会相信这些所谓的守法公民，毕竟当警察这么多年，他看了太多这种为了巨大利益铤而走险的人。
人在金钱诱惑下做出任何事情都有可能，何况曹家上上下下没一个善类。
他想到这里，忽然停顿一下，移动手中的鼠标将盛弘所说的那件连环车祸案的档案调了出来。
意料之外，那是一件看起来很普通的交通肇事案件，开货车的司机因为醉酒驾驶导致了四车连撞，所以——
乔建柏一愣，他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几行字，抬头看向审讯室。
对面的人慢慢抬起头来，苍白的脸上带着一点瘆人的微笑，像是知道乔建柏一定会明白一样。
“这个贺施然，出院了吗？”乔建柏咳了一声，右手点起一支烟，看向身侧的小警察。
“醒过，但不知道为什么最重要近意识又不太清醒了，分局没太重视这件案子，毕竟醉酒驾驶这件事情很清晰……”小警察看向乔建柏的电脑屏幕，不由得吃了一惊，“她和丁志强之间有关系？”
“她母亲的前夫，还真是让人想不到。怪不得这小子来投案自首，交待的是这件看起来普通的交通肇事案。”乔建柏一笑，夹着烟的手指指向审讯室内，“他这一交待，所有的事情就都能和曹衡扯上关系了，别忘了我们重案组当初为什么要调查丁志强。”
普通的凶杀案并不在重案组的调查范围内，调查丁志强的案子，是为了牵出他背后毒品和权色交易的背景。本身打算放长线观察的人，却死在了一个郊外的养老院里。这时候最大的猜测就是有人为了灭口解决掉了丁志强，但却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一点。
但是一个交通肇事案的关联，好像让他的困惑减少了一半。
乔建柏点了点烟灰，微笑着看向盛弘那张死气沉沉的脸。
医院的走廊里已经安静了，因为情绪失控而导致的心律不齐，原本站在走廊里的人被推进了抢救室。
叶姜手脚冰凉地站在不远处，看着曹衡倚在门边。
她不知道是该去看看抢救室里的安风，还是该上前质问曹衡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多时候她都不懂，曹衡到底在做什么。她静静地站了几分钟，看着病房的门被轻轻打开。
安玥其实知道触屏锁的密码，但并没有跟着进走廊。
她贴在门边，听着安风愤怒的吼声，血管里的血液在那一瞬间仿佛倒涌。
耳朵坏了，她想。
不然她不会听到，陈宛被曹衡杀了这种荒谬的话。
可是不知为什么，她没有开门维护曹衡的勇气，直到她有些站不住了，才打开了那扇门。
曹衡一言不发倚在那里抽烟，见她开门，皱着眉把烟掐了。他立刻便要上前扶她，只是看到安玥明显躲闪的目光，他的动作微微一停。
安玥一直在揉自己的耳垂，仿佛是要证明刚才都是自己听错了。
她看着曹衡的脸，却感觉好像有些陌生。她不知道怎么开口才能显得合适一些，发呆一样站了几分钟，然后看向他的脸:“刚刚……赵鹤轩说的，是真的吗？”
她表情茫然，目光却在害怕。
这种时候不问出来反而显得有些滑稽，她一直是有事说事的人，但在这件事上一直想回避有关曹衡曾经杀过人的话题，因为太在乎他。
可是她没有想到，那个被杀的人，会是她很熟悉的一个人。
曹衡身侧下垂的手攥紧，他低头扶住她的腰，想先哄她进去躺着，但看到她目光的时候，还是停住了自己的动作。
安玥想要的答案，他是绝对无法避开的。所以掩饰也从来只是在这之外的话题，他害怕的是安玥得知了他曾做过的事情，会果断坚决地放弃他。
“玥玥，你……”
“你先回答我吧。”安玥声音很轻，打断了他的话，“你知道的，陈宛对我来说不是外人，你……你快告诉我赵鹤轩在骗人好不好？”
她摸了一下肚子，觉得胸口钝痛，但凡再看曹衡一眼，她都会觉得心里很疼。
长久的沉默让安玥抬起头看他，他的动作在印证赵鹤轩说的每一句话。
安玥有点慌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心里一片乱糟糟的疼一阵阵涌来。她抓着曹衡的衣袖，眼睛又酸又痛，断断续续问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了解曹衡的性格，如果不是，他一定会开口否认。
他做的每一件事都不会顾忌事后会不会被翻出来，原本就是嚣张到这种地步的人。
“你……你知道安风因为陈宛消失差点死了吗？你陪着他的那些日子，看着他那么痛苦，你明明就知道。到头来，你却是杀了她的凶手？”安玥喘不上气来，回想起那段日子，心里就疼得说不出话。
“这些年，你怎么心安理得和安风继续做好兄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