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别扭
曹衡本来是打算离开的，听到她这句话便停住脚步。他低头去看安玥的神情，发冷的手心也开始渐渐变暖。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盯着她看的时候都觉得很好，总是想多看两眼。
安玥实在是好看，眉鼻眼都长成了想让人多看两眼的样子。他之前从没设想过未来身边的人会是什么样子。现在看看安玥就想，原来是这个样子。
安玥不是没发觉他在看她，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移开眼坐到一边的沙发上。休息室的桌子上摆着很多东西，她瞥了一眼曹衡的动作，他正收拾着桌上的杂物，将袋子里的透明饭盒一个一个拿出来。
他做事条理，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秒，别过头给秦元发了一条短信。
这样和曹衡单独相处实在太难受，他深更半夜来送伙食，总不好叫他直接走人。可是坐下来和他一起吃，她又觉得自己不够坚定。
秦元那边回过来的消息，说要带周君昊一起过来。她眼前一黑，低下头揉了揉眼眶。他自己过来还好，带周君昊过来只会更尴尬。
“我出去一下。”她站起来打算出去拦住秦元，只是刚推开门，秦元和周君昊就已经靠近了她休息室的门前。
周君昊站在秦元身侧，有些诧异地看着她身后的曹衡。对一个人有好感的眼神大多藏不住，曹衡的目光扫过他的脸，像明白了什么一样低眸牵起安玥的手。她下意识一缩手，反而被他握得更紧。
从他手掌传来的热度沿着她的指尖向上，她甚至顾不上解释，曹衡已经握紧她的手将她拉到了他的身侧。这个动作并不强硬，却很好地显示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周君昊看到曹衡紧握住她的那只手，目光僵硬的一顿，然后尴尬地移了开来。
周君昊眼中的失落被曹衡尽收眼底，他握着安玥的手，指尖擦过她的掌心，唇边有淡淡的笑：“秦导，有点事想和你单独谈谈，方便吗？”
秦元这么精明的人，哪会不知道曹衡的意思，他拍了拍周君昊的肩，笑眯眯的指了指正从不远处走来的副导演：“君昊，你和李导去看一下改好的那一段，我忙完了再找你。”
周君昊点了点头就离开了，留下秦元和曹衡站在她身边寒暄。她倒不想知道他们在聊什么话题，只是觉得如果这样就能避免单独和曹衡碰面也可以。她从曹衡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主动向后躲到了休息室里。
走廊里没什么人，秦元倚到墙边，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递给曹衡。
曹衡接过来却没有点燃，只是将烟夹在指间，抬头时的目光多多少少带点不悦。
秦元也算知道他这个人心情一向难以捉摸，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明显在曹衡脸上看到这种不悦的神情。
“秦导，拍什么戏要拍到后半夜？”曹衡语气淡淡，但看向他的目光却不善，“安玥能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但没义务替别人的错误善后，她身体最近不好，希望秦导也懂体贴演员。”
曹衡的话一点也不客气，秦元搓了搓手上的烟灰笑了一下：“安玥是个好演员才愿意多辛苦一点，没什么坏处吧。”
曹衡闻言眉深深皱起，看他的眼神冷淡，却没有立刻说话。有些话原本可以毫无顾忌地说，但现在必须考虑安玥的立场和感受。
他一直没说话，直到秦元抽完了那支烟，他才转头看向秦元的脸。
“不是你女人，你当然不心疼。”
秦元呆呆地站在原地，被自己手中落下的烟头烫到了小指。
安玥在休息室里看着这一桌子的菜，拿着筷子的手有几分迟疑。她这几天胃口一直不好，他带来的菜大多数都是开胃菜。点心也都是她爱吃的，她看着看着手上就想动，但又觉得有些没骨气，硬生生把手缩了回来。
曹衡进门时，她正在沙发上发呆。他还记得刚才她说过的那句话，她没要冰可乐，因为肚子里还有一个。
这话的意思像是要给他几分希望一样，他心里高兴，却又怕表现得太明显，引得安玥打消可能想把孩子留下来的念头。
他不会再逼安玥做不想做的选择，心底却还隐隐想着她肚子里的孩子。
曹衡从不同的饭盒里夹出几样菜到碗中，推到她的面前。桌上的油焖大虾倒是气味极好。她只不过看了一眼，他已经拿起碗剥起了虾皮。
她隐约记得曹衡是个很爱干净的人，房间里几乎一尘不染，衣服上除了受伤的时候，从来都是严整干净的。
但他此时挽起了衬衫的袖口，正剥着满是油的大虾，不厌其烦地将剥好的虾仁放到她碗中，动作流畅，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她看了两分钟，不知道为什么手心开始出汗。曹衡抬眼看她，将碗重新放到她面前。
“……”安玥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她抓着沙发上的抱枕，看向他的眼神有些迷惑，“曹衡，你是不是吃错什么药了？”
曹衡给她剥着虾，用纸巾将碗边缘的酱汁擦掉。他听到安玥的问话，将碗端到她面前：“不是。”
她本来是没指望曹衡能回答的，听到以后便看向那碗中的虾。再多问下去也许会听到自己难以抉择的事情，她沉默着低下头，拿起筷子夹起碗中的虾仁。
曹衡带来的菜都色香味俱全，她夹了几筷子其它的菜，轻轻咬了咬筷子尖。她用余光去瞥他的动作，只见他并未怎么动筷，反而一直在看她吃。她心里有点别扭，随便夹了几个菜吃了十分钟便停下。
“胃口不好？”曹衡坐到她身侧，但并没有借机靠上去，反而隔得远了一些。
“嗯，不太想吃，我现在就回去了。”她从沙发上拿起包和手机，将饭盒的盖子盖好放起来，“你……也回去吧。”
她急于从他身边逃开的动作很明显，任谁现在在这里也能看出来。她步子小，刚迈出一步就被他拉住手腕。安玥心里一动，从手背到手指都有些僵直，还没等她挣脱出来，曹衡已经轻轻松开了手。
她回头去看，不自觉掐紧了自己的手心。曹衡站在原地，漆黑的眸中像是有些未尽的情绪，看起来他明明有想说的话，话到嘴边却变成了笑容。他之前一向强硬，大多数时候都会直接把她留住，现在这样让她很意外。
她以为像曹衡这种人，是不可能做出让步的。
“玥玥，我送你吧。”曹衡将饭盒装好，走到她的身侧，“送你到酒店。”
他知道多说其他的可能会引起她的反感和抗拒，所以不如送她回去。在路上能和她多相处一段时间也好过看她一个人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想抱抱安玥的情绪强烈到让他忍不住深夜来片场看她，甚至等不到第二天早晨。
安玥本想拒绝，但考虑到辛迪因为有事要去和公司的人一起谈一个合作就先走了，她一个人确实不太安全。她点了点头道谢，跟着他一路走出了片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