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自白
贺钧皱了皱眉，曹衡的话不像在开玩笑。
他想问什么，病房的门被敲响。宋嘉年提着一纸袋的蟹粉酥走进来，将车钥匙扔给贺钧。
贺钧闻香而动，刚凑上去被宋嘉年一只手捂住了嘴。他换了一只手提着纸袋，拍了拍贺钧的头，语气温柔：“乖，这是给病号的。”
他走过去将纸袋放到曹衡身边，上一次在思蜀，他记得曹衡打包了一份带走了。曹衡不挑食，也没有什么太喜欢吃的东西，格外留意的东西好像只有这一样。
“大哥，我们曹哥哥不喜欢吃点心的。”贺钧把手伸过去，“但是我喜欢吃。”
“谁说的，上次他都打包带回家吃了。”宋嘉年拍了一下贺钧的手，“你让病号先吃行不行。”
“他说的对，我的确不爱吃点心。”曹衡没抬头，“是安玥喜欢吃。”
宋嘉年愣了一下，但还是从把袋子向他那里推了推：“那你好歹也吃点东西，都一天了，不饿吗？”
曹衡摇了摇头，一副像是在等人来的样子。他抬眼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转头碰了碰贺钧的衣角：“十分钟以后就出院，我还有事要办。”
宋嘉年手里的确拿着他的出院手续，本来医生还要做下一步的检查，因为曹衡到处乱跑而作罢。他有种莫名的直觉，感觉曹衡要办的事情和安玥有关。他把检查单递给曹衡，语气有几分犹豫：“你身体行吗？”
曹衡将体温计递给他：“不信测一下试试。”
“……不用了。”宋嘉年抓住贺钧要偷吃的手，“你自己有数就好。”
曹宅白天也没什么人，贺钧从后门把曹衡送回去，顺手清理了一下这条小道上的松针和枯叶。都是去年冬天留下的，到现在都没人打扫。整个曹家没有一个人把曹衡的事情放在心上，所以他才会出去住别墅。
方妙纭要是多尽一点母亲的职责，曹衡也不至于连开口说爱都不会。从曹稷到曹清，每个人都享受着曹衡带来的利处，却没有一个人真心想过他会不会也觉得很累。张道长抚养曹衡近十五年，亦师亦父，教了他很多东西，但唯独没让他学会怎么追女人。
不过这也不在张道长的职责范围之内，张道长应该也没想到曹衡是块木头。
他放好扫把，打算回诊所，还没等走出这条小路就碰到迎面走来的安玥。她戴着墨镜和帽子，还是被贺钧一眼认出来了，只不过还没等叫住她，她就跑进了院子里。
安玥跑进院子里就摘下了帽子，几步踏进屋内。她在几个小时里想了很多办法，最实用的还是上门来找曹衡。他这么做有目的，她只需要衡量这个目的对她的利弊就好了。对曹衡这种人来说，躲避只会换来变本加厉的侵害。
如果是因为她连累了秦元，她以后都不得安生。
曹衡正在换衣服，他将脱下的衬衫放到一边，从脊背处密密麻麻的伤痕蔓延到了腰部。他披上新的衣服，闻声转过头来，目光里没有一点惊讶。比他预计的晚了一些，不过也在他计算的时间之内。
依着安玥的性子，这已经算是比较晚了。
“你退烧以后第一件事就是针对秦元，不觉得这样很讨人嫌吗？”安玥喘了一口气，她从后门一路跑过来，愤怒都被磨没了，反倒是无力更多一点。
曹衡没说话，给她倒了一杯水推过去。安玥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气捏了捏自己手心的穴位：“撤资这么大的事情，你……你好歹和秦元商量商量，你到底想干什么？”
“听我说几句话。”曹衡坐下来，将袖口的扣子扣好，“因为你见了我就跑，所以得通过特殊一点的方式叫你来。”
他语气平淡，与之前带着请求的话语不同，他像是握足了筹码，连看她的眼神都和昨晚不同了。安玥在桌前坐下来，也抬头直视着他，没有一点退让。
“你说，如果听你说几句话，你就能慎重考虑一下剧组的状况，那别说是听你说话，让我陪你说相声也行。”安玥喝了一口水，语气带着公事公办的平常，“说吧。”
曹衡看着她喝水的动作，轻轻笑了笑：“我即使说其实在接触你不久之后就喜欢上你，你也不会相信，再多说什么也没太大的意义。安玥，你现在这么讨厌我，我说的话你能相信多少？”
她咳了一声，喉咙好像被瞬间堵住。
“第一眼见你，觉得你很好看。你主动接近我，我没有太强硬去拒绝，想看看你究竟想做什么。贺钧说要我告诉你是什么时候动心的，我仔细想了想，可能就是你胆大包天地举起美工刀的时候，也可能是你在我面前脱衣服的时候。”曹衡语气顿了顿，“我不太会说话，道歉的话也不知道你能接受多少。安玥，我做什么，你才能相信一点我的话？”
他忽然认真的语气和意料之外的话让她手指一顿，安玥挑眉。曹衡一直没把喜欢这两个字拿到台面上来说过，他以前整天嘴硬，即使对她好的时候也一定要摆出来一副我不喜欢你的样子，让她根本不知道他的真心到底有几分。
也有很多个瞬间，她觉得曹衡在爱她。
所以她不敢在分手以后还多去和他接触，怕想起那些瞬间。人都是矛盾且复杂的，没有人能拍着胸膛说对自己曾经喜欢的人没有一点点的惦念。
她知道并且正视自己对曹衡的情感，她还是喜欢他，可曹衡这个人，让她根本就看不透。
“曹衡，人都很喜欢把过去的事情想的很美好，我觉得你并不是喜欢我，只是觉得我不喜欢你了，让你很难受。”安玥手指扶住杯沿，抬手捂住有些发晕的脑袋，“你要是再过几天就会发现，你根本不喜欢我。”
她一边说着，一边揉着额头，想尽力克制住眩晕的感觉。直到曹衡的手伸过来托住她的侧脸，让她眼睛眯着看向自己喝过的那杯水。
“你？”安玥手指使不上力气，被他轻轻握到手里。
“玥玥，你应该一早就知道我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如果你不相信我说的，我一定会用别的手段。”曹衡走到她身边，低头轻轻吻向她的耳垂，“玥玥，你今天不该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