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逼问
“别乱动，再给缝歪了。”
光线充足的诊所里，贺钧把手术灯的位置调整了一下，戴着手套的手轻轻拍了拍诊台。
伤口出血已经止住，他按了按创口附近的一道明显齿痕，熟练地将最后几针缝上。
“这小姑娘属狼的啊，能给咬成这样，我昨天刚给缝的，”他绕过手指将伤口缝合的收尾动作完成，从袋子里拆出无菌纱布，“这么狠，该不会真是安大美女吧？”
曹衡活动了一下右手手腕，将衬衫穿起来。麻醉的一边肩膀还不能动，他向后靠到座椅上，算是回应一样点了点头。
“不愧是我女神，我真没粉错人，”贺钧把手套摘下来，眼睛笑的眯起来，“能帮我问她要张签名吗？”
贺钧说着就凑上去，被曹衡面无表情地避开。
“要张签名而已，我又不是想抢你的人，”贺钧翻了个白眼，站起来舒展了一下双臂，“就按当男朋友的资格来说，安玥的作品我可都看过，你这样的男朋友才是不称职，咬你一下还少了。”
曹衡左手端起桌上的茶，瞥了一眼他脱在一旁的白大褂：“你的诊所不想开了，可以直说。”诊所给他弄没了，在华国没了这重要据点，看他怎么和厉骁交代。
贺钧笑了一下，狗腿的坐到他身边：“别啊……你帮我要张签名嘛，我真不干别的。”
曹衡没回答他，麻醉的药效正在一点点消失，痛感从肩向下传。安玥下口是一点没留余地，贺钧做的伤口缝合一向完美，被她咬过之后几乎等于白缝，可见她心底的气。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安玥去年年中拍的《千秋斩》，年尾杀青，又无缝进组拍了《龙骑》，到四月底才拍完。这连轴转可是真辛苦，你能不能稍微体贴一下人家，”贺钧看了他一眼，琢磨着怎么说话才不会被曹衡的目光冻死，“就算是演员，身体素质挺好，但人家也是女孩啊。”
曹衡没理会他的话，抬眼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贺钧自讨没趣，躲到一边滑着手机，这家伙和大哥的性子十分相似，没什么事还是少招惹为妙，闲了追追星就挺好的。
曹衡刚想喝茶，因为他一声长长的惊叫而停住。
正是晨光微露的时候，诊所外面的狗被他的叫声惊得汪汪乱喊，一时间带动巷子里其他的狗叫的热火朝天。
“……”
“女神上热搜了，又又又上热搜了！！！！”贺钧的手指飞速地滑动手机屏幕，“我就知道这些媒体不干好事儿，这大半夜地蹲门口拍人家呢，缺不缺德，缺不缺德！”
他一边说一边刷新着微博，愤慨地站起来。曹衡并未在意他的话，将衬衫的纽扣扣好，拿起一旁的手帕擦去手上的血迹。
“这男的又是谁啊，这么眼熟……”贺钧将照片放大，眯着眼凑上去看，恍然大悟般叫了一声，“操！这是宋嘉年的车。”
曹衡动作微微一顿，接过贺钧递来的手机。照片被贺钧放大了无数倍，已经可以看清车牌号。照片整体很模糊，但放大以后还是能让人看清楚是安玥。宋嘉年是低着头的姿势，正在为她开车门。
偷拍的角度很微妙，开个车门都隐隐约约能让人看出些暧昧来。
“太惨了，这个点都能被都拍，肯定又会被传乱七八糟的绯闻了，”贺钧叹了口气，语气忽然一顿，“不对啊，宋嘉年这个时间见她干嘛？”
曹衡并没有看底下的评论，也没有多看那张照片一眼，瞥了一眼就将手机还给他，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
贺钧观察着他的表情，见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义正言辞地咳了一声：“诊所禁烟。”
他指尖多出一点火光，从容地向外走。
说了也不听，贺钧无语地离他远了一点，本着医生的责任提醒他：“麻醉没过，不能开车。”
这边安玥还没吃完饭就接到了辛迪打来的电话，她不耐烦地打开微博看了一眼，空降的热搜瞬间到了第四位，想也知道是什么人打的算盘。她关上手机丢到一边，大口喝了一口清酒。
宋嘉年正在看热搜，一时间没拦住她喝酒的动作。
照片是一个小时前他打算开车带安玥去吃饭时被拍的，当时原本打算带她去东岸的一家餐厅吃饭，但考虑到他夜里喝了酒，酒驾又很危险所以选择了步行来比较近的餐厅吃饭。
不过是那半分钟的时间，就被拍到了。
“别看了，没意思，我之前被别人买的热搜能一周上七天不带重样的，”安玥舀了一勺豌豆虾仁到嘴里，“抱歉让你多了个天降女朋友。”
宋嘉年发了一条信息给保镖，将手机放到一边：“没什么，只是不知道曹衡会不会多想。”
“他？”安玥哼笑了一声，向杯子里倒了一半酒，“他才不在乎我和谁在一起。”
日式清酒的米香味很浓郁，容易让人上瘾。宋嘉年趁着她低头的功夫不动声色地将她的酒杯移过来，换了一杯温水过去。
“就我个人看来，曹衡并不是一点都不在乎你，”宋嘉年想着安慰她的话，抬头看着她的脸色，“还有，我觉得你应该认真考虑好好休息几天，你的脸色太差了。”
安玥含糊的点了点头，胃填满了就不再像之前那样难受，但身体上的疲惫让她有些力不从心。
刚拍完的电视剧打戏太多，她这大半年都是连轴转，等到想歇歇的时候又遇见了曹衡，简直让她疲惫的身体雪上加霜。
“你说的很对，我打算好好休息几天，这几天曹衡的电话我一个都不会接的，”安玥用手盖住自己的额头，“……他也不会给我打电话。”
吃完饭外面的天色已渐渐清晰，但因为是阴天，灰黑色的云层在天边一层层卷起。
宋嘉年看了眼时间，把安玥护在身侧从小巷子的另一边拐出去。
安玥干脆连帽子也没带，准备好的口罩也揣在了兜里。到这种程度也不怕再被拍了，她又不走流量路线，没必要和朋友吃个饭都要遮遮掩掩。反正想让她不好过的人无论怎样也能挑出她的刺来，那就没必要在意了。
宋嘉年送她到公寓楼下，安玥本来想说改天再请他吃饭，抬头却看到他的目光越过她看向她身后。
她拽着卫衣袖子向后看，乌蒙蒙的天色下香樟树遮天蔽日，一道颀长的身影站在树下，静静地看着他们。
看不清他的神情，却莫名其妙感到害怕。
曹衡永远是她一眼能认出来的人，不知为什么，安玥有种被捉奸在床的心虚。她吸了一口气，微笑着拍了拍宋嘉年的胳膊：“没事，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我不用过去解释吗？”宋嘉年与不远处的人对视片刻，低头看她一眼。
“不用不用，和他有什么好解释的。”安玥推着他走，潇洒地打了一个再见的招呼，转身向公寓楼走去。
她目不斜视地走过树边，站在树下的人与她同步而行。看见他就来气，她理都没理，有意识地加快脚步，还没等上电梯，就被人从身后一把拽到怀里。
电梯的数字徐徐下降，安玥惊呼一声被从身后抱住。她立刻挣扎，身体的每一个关节都抗拒着拒绝他的接近。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她被捏住手腕推着走进去，他身上微冷的气息将她完全包围，灼热的呼吸却近在她的耳旁。
“放手，我喊人了！”
她被他抱住难以动弹，抬头从电梯内墙壁看他的神情，难以看清却能从眼神中感受到的凶光。
曹衡的吻从她的脖颈落到她的耳边，她攥着拳，他的另一只手向上捏住她的下巴，她被强迫着抬头看他在电梯中映出的影子。
捏住她下巴的手力道蛮横，她快疼出眼泪。他轻轻吻着她的耳垂，有点贪恋掌中她温软滑腻的肌肤，声音低低地钻进她的耳朵里：“玥玥，和他吃的什么饭，说出来我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