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对于诸伏景光的话, 降谷零自然是相信的，但也有不少怀疑。
当然不是说他不信发小，而是他对于那位传说中的神明并不了解。尽管在那之前, 他曾经见过对方，但那仅有的几次见面, 并不足以让他判断情况。
那时，对方不是认知里所谓神明，而是工藤家的二子工藤好，柯南君总是挂在嘴边的弟弟。
剿灭组织前夕, 从国外回来的少年几乎不怎么出现在他们眼前，只偶尔会散着一头酒红色长发, 穿着猫咪睡衣踩着毛绒拖鞋悠悠走过他们相会的客厅, 去冰箱里取各种各样的甜品，却从未向他们投过一束目光。只是会在柯南君透支精神完善计划时, 过来提着他衣领带他回去休息。
那时降谷零还叫做安室透，曾本着安全为上的想法, 他询问过工藤父子是否要将那个孩子送出去避避风头, 毕竟这一次已经是决战，己方在他看来算不上有绝对优势，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意外发生。
工藤父子脸上是如出一辙的——“你想多了”的表情。
“好君的话, 他不想走, 我们也左右不了他的想法。”那位享誉世界的侦探小说家是这么说的。
而江户川柯南, 那时只是望着那个少年走过的楼梯，抓了抓头发叹了口气：“不用了安室先生，如果那样, 我们就不用打了。”都已经拒绝他出手了, 再提出让他先离开, 就算是工藤新一也有点虚。
那时安室透尚且不明其意，好在对面的fbi宿敌似乎也不是很懂的样子，让他一下子就心理平衡起来。
现在他知道原因了。
明知道有极为方方便的捷径，工藤新一却仍坚持要求让人类去解决这件事情，是因为如果神明出手，性质就不一样了吧？
柯南君、不，工藤君有时候，想得比他们这些成年人还要深刻。
或许这其中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关于工藤兄弟之间的秘密，但在那时，他们的注意力都在组织上，没怎么接触过工藤好，不了解对方，自然也没有机会与对方交恶。
直到任务结束，他与诸伏景光功成身退，回到警界后地位更上一层楼，由此知道了更大的秘密。
灵能界，神秘侧，这个世界的另一面才缓缓从他们面前揭开。
不，或者说只有他吧，景光是知道一些的。
降谷零的脑海中，浮现起在那个秘密会议上所见到的照片。
那是一张从侧面拍的照片，画面略有些模糊，猜测应当是偷拍的。而照片上的内容，让会议室内不知情的人有些迷惑，却没有人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
毕竟坐在这间会议室里的人，都不是普通人了。
照片的角度有些刁钻，似乎拍照的人是在半空之中，身体扭曲三百六十度拍出来的，即使是这样，也把照片上那人的气势表现得淋漓尽致。
那是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年，披着件米色长斗篷，酒红长发高高束起，发丝飞扬间可见五芒星耳环银光闪烁，露出的半边眉眼桀骜，带着不可一世的张狂。
他凭空踏在空中，带着半指手套的手正伸向前方，直面那呼啸而来的导弹。而他脚下，是无数飘扬着星条旗的战舰。
倘若放出这张照片的不是岛国的首相，大约会有不少人以为这是在拍什么魔幻大电影，只是会议室里的人现在都没有那个想法。
就这么一张静止的照片，流露出来的睥睨天下的气场，依然让在座所有人背后发凉。
降谷零那时只觉得照片上的少年有些眼熟，却总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似乎有一层雾氤氲在他脑海，将他相关记忆遮挡住。那一点朦胧的感觉，总让他心里不自在。
下一刻，首相在上面公布了照片中人的身份。
——乃是轮回千年的平安京大阴阳师麻仓叶王转世，现任地球灵魂之神，此世神名“麻仓好”。
这下降谷零知晓，为何会议室里还会有阴阳师、巫女、神官等打扮的人，那些家伙平时是不会踏出自己的领域的，今日竟然会一同聚集在这里，只因牵扯到的存在足够令这个国家高傲的灵能者低头。
和照片一同放上来的是几份通缉令，已经被打上了叉号，放上去只是因为那上面有一张对方小时的画像，来自那位神灵为人时的本家。
据前来参加会议的本家老人说，他们已经撤销了通缉令。
坐在右侧第三位的黑发巫女闻言冷笑了一声，在麻仓本家的老者怒目而视时泰然自若，那份高高在上的姿态让降谷零不由得关注了一下。
那是个很年轻的巫女，目测应该和工藤君差不多大，乌发红唇，容颜冷艳，眼神却烈烈如火，正如她的名字——火野丽。
上面的老者讨论了很久，依然没有讨论出结果，他们似乎很头痛应该如何面对这位执掌星球灵魂的神灵。
降谷零听了好几天，方才大致搞清楚前因后果。
原来在这位转世的大阴阳师还没有成神之前，在阴阳道和神道的风评可真不怎么样。不知怎么回事，不管是哪一派势力，都将其冠上“魔鬼”“疯子”“灭世者”一类的称呼。那时他的本家，也就是麻仓家的长老们都秉承击杀麻仓叶王的使命，代代为此而修炼下去，因而就出现了那些放在电子屏上的通缉令。
——降谷零刚就奇怪这一点，倘若真是神灵，为何从阴阳道转为通灵人世家的麻仓家还能通缉他，神道和阴阳道等灵能者还有胆子追杀他。
原谅刚被糊了一脸灵能界资料没多久的王牌公安吧，他毕竟不是道中人，不能很明确区分出阴阳师和通灵人的区别。毕竟在此之前，他对此只知道一个大阴阳师安倍晴明的名字而已。
岛国灵能界大举追杀麻仓叶王转世的时候，天皇和首相以及各位大臣是知道的，毕竟他们天皇所谓“万世一系”嘛，呵，就算时光流逝，也总会有些记载留存下来。
本国出了一个想要毁灭世界的魔王，尽管他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没有做，但是他有这个想法，那么就是个危险人物，自然要提前把危机掐灭在萌芽时。
从他们那些政客的立场来看，这么做似乎理所应当，他们面对类似事情时，也一直是这样做的。因而岛国人类上层，和千年前一样选择袖手旁观。在麻仓叶王于追杀中消失踪迹后，政界面对本土灵能界的帮忙请求也秉承一贯风格——装死。
倘若他们打败了还未登临神位的麻仓叶王也就罢了，然而那位被本国无数灵能者追杀的大魔王不仅没有死，还在之后成为了地球至高无上的灵魂之神。
这就很尴尬了。
在对方加冕为星球之主后，通灵人大赛中的一些影像才缓慢地从帕契族中流出来，这其中，就包括决赛之前海岸边的那一场惊涛骇浪。
彼时少年模样的麻仓好还未登临神位，却已经可以徒手接导弹，撕开黑洞将朝向他来的攻击吞没。
而被不少大臣认为是麻仓好力量来源的火灵，只发挥了在下面打个酱油融个碎片的作用。
在看到那几张照片和视频之前，岛国政界一度有一种声音：星组麻仓好的力量只来源于五大精灵之一的精灵之火，只要想办法隔开火灵，在众多灵能者攻击下他自然就会束手就擒。
照片视频出来后，这种完全无视对方还是个大阴阳师的声音就哑火了。
毕竟那些影响看起来看起来，火灵只在下面打酱油，而麻仓好独自对面那些飘扬着星条旗的战舰，来自岛国跪了几十年的不是亲爸胜似亲爸的超级大国。
于是全世界灵能界恭贺星球之主加冕时，岛国政界和灵能界在心急如焚抓耳挠腮想办法补救。
到底是竭尽全力摧毁祂呢，还是用尽所有讨好祂呢？
这一争论，就争论到了好些天。
某些言论，降谷零听着着实有些好笑。
且不提这位神灵的神职是掌控整个星球的灵魂，完全不依靠信仰也能永恒存在于这世界巅峰。
凭什么他们以为，一位被得罪死的，听起来脾气似乎不算好的神灵会选择站在他们这边，为他们谋求利益？
降谷零深爱的是这个国家，和这些满脑子争权夺利的政客可没关系，更不要说那些乱七八糟的灵能者了。
灵能者各自有各自的能力，就跟横滨那边的异能者一样，从来不理会政府，是相当难管理的存在。
尽管这场会议上没有横滨的异能者，但作为波本时，他到底和那座自治城市的家伙们打过交道。
降谷零算是看出来了，在场的灵能者都来自不同的流派，他们的态度代表着各自流派的态度。
可以说，除了那个叫火野丽的巫女以及几位大神官岿然不动以外，其他的阴阳师除妖师咒术师等等都或多或少都在害怕。
害怕自己会因为先前的行为得到通灵王的报复，而他们定然承受不住星球之主的怒火。
降谷零并不知道，神道此次如此安静，大部分是来源于他们没有什么底气。毕竟千年之前消失在灾祸中的，何止各种流派，还有岛国近半的神明，神道也在那时遭受了巨大打击，不得不收缩自己的势力。
他唯一关心的，就是那位通灵王殿下在成神之前，确确实实说过要毁灭人类的话。
——那可不行。
上层争论不休，灵能者各自为政，降谷零在混乱会议上观察各方表情，却看到发小异常的神态。
在高层们讨论的时候，诸伏景光的眼皮微不可察颤了一下。
降谷零何其了解诸伏景光，那异样转瞬即逝，他还是发现了。
和会议室其他人不一样，hiro，不是因为照片内容而震惊的，他应该认识祂。
这怎么可能，那可是神灵。
最后高层也没有得出确切的结果，只是初步决定，先派人去接触一下那位行踪不定的神灵，试探对方的态度再走下一步。
如果对方依然想要毁灭世界的话，恐怕这就不是他们一个小小的岛国能接得住的事情了。
唉，可惜上国早已举国遁入更高维度，他们找不到去往那边的路，否则至少他们还能向上国求援，就像面对千年前那场天外祸、乱一样。
当高层提出先去试探时，会议室里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哪怕他们许诺了极高的利益，有人心动，却依然没有人应下，包括那些高傲的灵能者们。
不如说，正因为是灵能者，才更懂得其中风险。
岛国大半灵能者早就把通灵王得罪死了，利益虽好，也要有命拿。
神道来的火野丽或许可以一试，但她从来此就没有开过口，现在也不会主动接下任务。阴阳道更不敢自寻死路，除非安倍晴明突然复生来撑场子，他们现在是不敢出现在通灵王面前的。
更不要说，他们连通灵王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
全世界的灵能者都不清楚星球之主的行踪，其中尊崇于祂的，也只隐约凭借直觉往岛国而来，却一无所获。
一片寂静之时，诸伏景光站了出来，在降古零的注视下接下了这个任务。
首相很慷慨给了他极大权限，甚至可以调动一些秘密资源，也提前预支了利益，只为能有一个好一点的结果。
那些允诺的条件拉出来足够令人心动，可会议室里的人，除了寥寥几个没有人羡慕他，只因在他们心里，这个年轻气盛的警官定然活不了多久。
想想死在成神之前的那位手上的人，这个小警官估计也活不了多久。
总有些人，会用自己的思维去猜测别人。他们认为自己面对某种情况会怎么做，别人就也会怎么做。
降谷零赶在最后一刻同样自动请缨，与诸伏景光一同执行，上层巴不得多来几个人去探情况，怎会不允许？
在会议结束，众人离开之后，会议上神道的代表巫女丽独自找到了他们。
“看在你们气息还算干净的份上，”身形窈窕的年轻巫女神情冷淡，语气不算和缓，“要是你们也听某些老家伙胡说八道，那就尽早辞了这差事。”
诸伏景光沉吟片刻，笑道：“巫女大人，要说起来，好君其实救过我。”
降谷零不动声色看过去，巫女脸上的冷色在发小这句话后缓缓消散，她清凌凌的眼神扫过发小脸庞，似乎在确认这话的真假。
最后，这段时间的会议上一直表现冷漠高傲的巫女露出了一点笑意：“我知道了。”
下一刻，这位神秘的巫女就消失在他们面前，而降谷零亲眼看见发小拿出手机，对其中一个联系人发了一条消息。
“zero。”刚刚接下了被不少人当作催命符任务的发小抬起头，笑吟吟道，“我介绍一个朋友给你认识，好不好？”
这就是降谷零会出现在八原老旧站台上的原因了。
一是因为他确实担忧那位强大神灵的立场，对不会对他的国家造成威胁之类；二也是因为担心诸伏景光。
而随着那时亲眼见到诸伏景光发出的邮件，接收人竟然是工藤君的弟弟后，那一层一直笼罩在他记忆上的雾气陡然被拨开。
他终于想起来，那张照片上的少年神灵，分明与曾经见过的工藤好长得一模一样。
可这件事，一直被他潜意识忽略掉了。
或许不止是他，除了某些特定之人外，似乎所有人都把这件事忽略了——毕竟在组织剿灭之后，其中出了大力的工藤一家资料是有存档的，自然也包括名声不显，和其兄比起来就是个普通国中生的工藤好。
却没有任何人发现，工藤好和通灵王长得一模一样，除他之外，连疑惑都没有。
降谷零想清楚这一点，第一反应就是对方或许不想让别人知道工藤家和他的关系，因而有意识地隔绝了“工藤好”与“麻仓好”的关联。
这甚至是他成神之前所做的，否则不会一直没有人查到那之前他在哪里。
那时已经有这样强大的力量了吗？
联想起战舰前悠然自得的身影，降谷零抿了抿唇，他们即将要面对的是那样强大的存在，就算有景光的话，他也依然存有警惕。
这是一个人类面对未知又强大的存在时的本能。
诸伏景光自然知道自己好友的性格，他无奈笑了笑。
没办法，对方毕竟和好君没有多大接触，他所知道的除了工藤君的只言片语，就只有灵能界一边倒的言论。
说起来，就算这样，zero明知道几乎不会有人发现好君和工藤家的关系，也下意识拦下了不少伸向工藤君的手呢。看在这一点份上，希望等下好君来的时候不要故意吓唬zero，不然zero估计会一直紧绷着精神盯着好君，休息都休息不好。
他们好不容易完成了卧底组织的任务，还没轻松多久呢。
【哇，真令我伤心，我是那么爱吓唬人的性格吗？】
早春的清风柔柔拂过景光面庞，四周的温度不知不觉上升了些，温暖地让人心醉。在由自然生灵组成地美妙协奏曲中，景光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带着调侃的笑意。
他顿时站起身来，目光朝四周看过去。身边的降谷零不明所以，把帽子拉了拉，也站起身来。
“怎么了，hiro”降谷零问，他隐约感觉到，在某一个时间段开始，这片天地似乎都欢欣鼓舞起来，好像在迎接着谁的到来。
等等，迎接？
金发黑皮的王牌公安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在一瞬间抬起头，注视着某个方位。
清风温柔旖旎，生灵欢欣鼓舞，能使自然生机盎然，自是星球之主降临。
看到那道红影的一瞬间，天地仿佛静止下来。
降谷零听到发小对那身影笑着说：“很久不见了，好君。”
穿着朱红浴衣的少年赤脚踏于半空之中，悠悠展开漆黑折扇，作为扇坠的金色海螺跟祂耳上的五芒星耳饰有着相似的晃动频率。
祂笑道：“确实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