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似有故人来
“这边，”陈哥指着左手边的岔路，“我们从东南方向的仰天池走。这里往南是朝翠薇峰去，往东是金牛坪，金牛坪再往东三十里就是首阳山，首阳山是秦岭第二高峰，有2720米高哩。”
“陈哥，你现在还采药吗？”
“嗯，不过现在比以前少哩。”
“为什么？”
“现在野生的草药越来越少，采药的人越来越多，我现在大概十天半个月才进一趟山。”
“现在采药的人很多吗？”在楚杰印象中，采药人这个行当应该是越来越稀少才对。
“以采药为生的人是不多。”陈哥解释说：“可现在终南山隐居的人多，这些人在山里采药制丹，多着哩。”
终南隐士多，楚杰也有耳闻，可他没想到这些隐士居然还采药炼丹。
“隐士还炼丹？”云子夕也心生好奇。
“不是真的炼丹。”陈哥笑着解释说：“现在哪还有像电视里那样丹炉炼丹的。那些隐士是把采来的草药制成药丸子吃，说是丹药好听点，其实就是药丸子。”
“那这些药丸子有用吗？”
“有用，终南山灵气足，草药也好，那些药丸子肯定是有些用处的，治病咱不敢说，但对补气健体延年益寿肯定是有好处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人去弄这个。”
“嗯，有道理，终南山的条件得天独厚，要是换了我，我也会炼丹药。陈哥，终南山最有名的草药有哪些？”
“多着哩，像石菖蒲、猪苓、芍药、黄精、天麻，这里灵气足，草药也长得好。”
“采药很危险吧？”
“嗯，”陈哥点点头，“讨生活，没法子，有些草药长在悬崖峭壁上，一个人还采不了，所以每次进山都是五六个人一起。”
楚杰深吸了一口气，“我真有点羡慕这里的隐士，远离喧嚣，独享宁静，还能延寿长生。”
“那你也搭个棚子住这里得了。”
“嘿嘿，”楚杰看了一眼云子夕，吟颂道：“千古蓬头冼足，一生服气餐霞，笑指终南山下，白云深处吾家。”
“切。”云子夕一个白眼丢了过去，“真要让你住这里，估计没两天你就哭着喊着要回来了。”
“哈哈……”云子夕的话把陈哥也给逗乐了。
“舍不得、舍不得，我还是适合在红尘里历练，大隐隐于市嘛，也许咱们进山能碰到那些隐士也说不定。”
“是哩，这一带隐士比别的地方多，肯定能遇上。”
三人一路行一路攀谈，山路两旁幽竹夹道，谷底溪水淙淙，清韵悠悠，让人打心底里觉得清明爽朗。
“前面转个弯就是闻仙瀑布，从这开始路就难走哩。”陈哥话音刚落，耳畔就隐约传来了轰轰冬冬的声音，空气里也多了一股湿润的清新。
“哇，好美。”
斧劈刀削的绝壁上一条长长飞瀑有如白练倾泻而下，水流喷溅好似万千宝珠，一潭碧水澄澈无暇，宛若仙家宝镜。
“太美了。”云子夕赞叹连连，这一刻她真有在此结庐而居的冲动，“陈哥，仰天池是不是就在上面？”
“是哩，仰天池就在山顶。”
云子夕抬眼望了望陡峭的狭窄山路，暗暗咋舌，“路这么陡。”
“这不算陡的，起码还有路，秦岭险的地方连山路没有。”陈哥顿了顿，说：“你们别怪我多嘴，你们要去的地方估计要比这里险百倍，我劝你们如果能不去，最好别去。”
“谢谢陈哥。”楚杰解释说：“我们有些紧要的事，必须得走一趟，一路上我们自己会小心的。”
“陈哥，我们是往山上走吗？”
“不是，要看仰天池就得上山。”陈哥指着绿潭边，“咱们从那边走，那有一条野道，我们进山采药都往那儿走，绕过去，虽然不好走，但省了上山又下山的麻烦。”
“好的，就听您的安排，我们也不是旅游来的，怎么快就怎么走。”
“那咱们就抓紧点。”
陈哥领着楚杰和云子夕沿着绿潭一直往山脚根里走，走到近处，楚杰才发现荒草间有一条依稀可辨的野道往前延伸，路面崎岖不平，不少地方已被时光的行走磨得圆润光滑。
云子夕踩着前人留下的印迹，心底里突然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悸动，当年元玉仪是不是也曾走过这条莽荒之路呢？
“哎呀！”云子夕一个分神，脚下一滑，身子一个踉跄，差点就要摔倒，幸亏跟在后头的楚杰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当心，脚下踩踏实了。”楚杰着实被吓了一跳。
“没事吧。”
“我没事，就不小心滑了一下。”云子夕自己也被吓得突突心跳，她定了定神，“走吧。”
“等会儿。”楚杰从云子夕的背包的侧袋里把登山杖取了出来，调好长度，递了过去，“用这个，小心点。”
“嗯，你也要当心。”
三人沿着山脚绕到山后，楚杰和云子夕终于明白陈哥说的越往山里越险并非虚言。只见眼前千山万岭漫无边际，巍峨高耸的山峰苍苍茫茫，绝壁峭崖如刀削斧劈比比皆是，让人望而生畏。
“前面一段路还比较好走，过了田峪，后面就越来越险哩。”
陈哥所说的田峪是宽坦缓高的山谷，山谷里红的、紫的、黄的、白的，各色野花让人眼花缭乱，山谷两侧古木遮天，青青郁郁，一条小道在山谷里蜿蜒穿梭，徐徐向上，而脚下是清冽的河水，不知疲倦地跳跃奔泻着。
“太美了，没想到终南山还有这样的景色。”
“呵呵，你以为终南山是啥样的？”
“我以为终南山和华山差不多，都是悬崖峭壁，没多少树木的。”
“终南山啥都有，这样的景色比比皆是，悬崖峭壁也多得很。”陈哥解释说：“越往山里走，景色就越漂亮，有些地方你们肯定没见过。”
说话间，蜿蜒的谷道深处迎面而来一个身影，道袍芒鞋，长须深髻，一派仙风道骨，身后还背着一个箩筐。
“道长。”
“福生无量，进山啊。”
“嗯，”陈哥带着恭敬，把路让到一边，回答说：“带两个朋友进山一趟。”
“道长好。”云子夕和楚杰也自觉地跟着把路让了出来，礼貌地冲道士笑了笑。
“福生无量。”
“道长！”
道士正要离去，却听见云子夕唤他，不由停步问道：“小友唤我有什么事吗？”
“道长请恕我冒昧，您听说过登仙台或者琅琊宫吗？”
道士打量了一眼云子夕，目光微曦，抱手施礼道：“贫道未曾听过。”
“哦，那打扰了，道长。”
道士点了点头，飘然而去，留下清朗隽永的吟唱在山谷间回响：
“云深不知处，似有故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