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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贪生怕死猪队友(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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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 衣服。

    裴峥打起隔板,从旁边的衣服袋子里,拿出时雾的衣服帮他换上。

    都是三年前的衣服。

    可现在的时雾穿上去,稍显松垮。

    那件鹅黄色的毛衣, 裴峥记得很清楚。是他们第一次去那荒村第一天时雾穿着的, 那时候他冷得不行, 还颐指气使地命令他把围巾借给他。

    也是穿着这件,心不甘情不愿抱着他抓来的大黄鸡的时雾,走在夕阳西下的乡间小道上,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满脸怨怼, 却不敢骂。

    他时不时地,余光扫过他。

    他的头顶还插着半根鸡毛,夕阳的余光洒在他身上, 将人衬得分外乖顺。

    那些过往历历在目,根本忘不掉。

    衣服是一样的, 人却瘦了。

    裴峥缓缓闭上眼。

    冰冷的雨水中,裴峥顾不上身后司机赶来打伞,脱下自己的外套高在时雾身上就直接冲去了医院急诊室。

    医生第一时间给他打了一针退烧针,时雾微微颤抖的身躯才在他怀里, 好不容易才略平静下来。

    单人高级病房里, 裴峥靠在床边,看着医生给他打着点滴。

    细细的针扎进白得血管清晰可见的手背, 冷冰冰的药水流入他身体里。

    医生刚刚的话回响在耳畔。

    “是受刺激过度导致的发高烧。加上卧床三年, 体质很弱, 所以才会一下烧得这么凶, 旁边不能离人, 得守着他烧退下去才行。”

    “好。”

    裴峥让姜家老宅的人拿了时雾的替换衣物来, 一步都没有离开。

    像是从前,一切都没发生时候那样,替他擦手,擦脚,毛绒绒的袜子替他穿上。

    这是他的妻子。

    他的爱人。

    他不是姜成岭的孩子。

    他和姜成岭半点关系都没有。

    “还好三年前,你活下来了。”裴峥伸手出,温暖的手掌触摸过他白皙的脸颊,“没关系,等你醒来,一切就会好起来。”

    “我保证。”

    裴峥眼神柔和,起身,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温柔至极的亲吻。

    “裴总,我已经亲自去取了姜成岭的头发来,您要不要……做一下血缘关系鉴定呢。”

    “不急,等他烧退。”裴峥道,“还有,不要随便进出,医生说了,他需要安静。”

    “呃……好。”秘书看这形势,将公司重要的材料都给裴峥整理了来。

    时雾在第二天清晨的时候。

    神志模糊地醒来了一次。

    裴峥搂着他的脖子给他喂了几口粥,他似乎不太认人,迷迷瞪瞪地问:“爸爸呢,爸爸出来了吗。”

    裴峥抿了抿嘴。

    眼下的情况太过于复杂,他给他掖了掖被角,“你先休息。”

    时雾没听出是他的声音,浑浑噩噩间又睡过去,没一会儿,又烧起来。

    裴峥眼神幽暗,他似乎想到什么。

    直到天色将黑的时候,时雾身上温度终于再次降到38度以下,算是低烧。裴峥让人给他直接转到了他买的别墅里好好休养。他将一切都布置成时雾喜欢的浅蓝色调,窗前摆着一束鲜花,窗帘,床单,所有的布置都和姜宅时雾住习惯的房间很像,甚至是床和床垫都定制了一模一样的加急送来。

    时雾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处于一片完全陌生的环境。

    “嗯……”他捂着脑袋,伸手要去开台灯。

    却蓦然间被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一双手直接伸过来,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降下来了。终于醒了。”

    时雾背脊一僵,刹那间蹬着无力的双腿几乎要跌到床底下,“裴,裴峥!”

    “嗯。”

    半夜醒来的裴峥声音还有些沙哑。

    这几天处理着公司的交接事物,没了姜成岭的帮助,这的确是有些困难,事情纷杂得令他有些头痛,已经连续三个晚上没有睡好了。

    今天时雾好不容易降到正常体温,他终于能放心地小睡一回,没想到刚眯眼一个小时不到,时雾就清醒了。

    这是好事。

    裴峥摸着床头的眼睛坐起身来,“饿了吗,厨房温着粥,今天晚上刚炖好的。”

    为了能让时雾任何时候醒来都能吃到新鲜的饭菜。

    楼下的汤粥每天都要煲三回。

    他没醒,就给佣人们分着吃了。

    都是滋补的名贵药汤和粥,就几天功夫,裴家别墅里的几个佣人都不约而同地胖了点。

    既然他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也弄清楚了事情的始末。

    那么——

    他要和这个人重新开始。

    裴峥拿起旁边的绢帕,擦去他额头上的细汗,“你发烧发了整整三天,念念,你体质太差了。”

    时雾似乎有些迷蒙,他捂着头,脑海里一闪一闪地还有余痛,“是么,我,我好像做梦了,我梦到我爸被拘留了,我梦到你是幕后黑手,你还让警察带走我……”

    顿了几秒,时雾渐渐屏住呼吸。

    眼神渐渐惊恐——

    不,不是梦!

    他掀起被子,脚

    尖还没着地,这动作仿佛被裴峥预判了,腰一下被捞住,抱回到那人身边。

    像三年前那样,伺候着他穿上厚厚的毛绒睡衣,今天寒潮来临,他还将围巾也给他一圈圈缠上,毛绒袜子也给他套上。

    “穿厚点,病刚好。”

    时雾单薄的身躯就被他圈在怀中,竟还想要离开,裴峥再一次欺身而上,顺道扣住他的手腕,“你站不住的。”说完了,扶着他到床边上,“不信你试试。”

    时雾试探着下了床,果然一瞬间膝盖发软,朝着前面扑去。还好床底下铺着厚厚的绒毯,摔也应该摔不疼,时雾闭上眼睛。

    裴峥哪能让他真摔,伸手揽着他的腰,将那一团穿得毛绒绒的人接了个满怀。

    随即将人抱起,语气软了些,“你看。”

    “身体不好,不要乱走。”

    连着发了三天的烧,时雾身体绵软得很,嗓子也格外沙哑,他挣扎着,“裴峥,我爸呢——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我爸呢!”

    “先吃……”

    哐当——

    桌上的粥被一扫而落。

    乒铃乓啷的动静惊醒了别墅里的佣人。

    他们知道是夫人醒了,都很高兴地要来打招呼,可是一看场面,竟然十分地不对劲。

    这地方好陌生,那些佣人他根本没见过。

    这里是裴峥的别墅。

    时雾恢复了一点体力,趁着裴峥弯腰去收拾地上东西的时候一跃而下朝着大门跑去。

    裴峥倒是也没立刻追他。

    他用力推门,却怎么都推不开。不仅如此,推窗也推不开。

    全都是指纹锁,而他,没有权限。

    身后裴峥一点点将残羹冷炙收好,等着他不死心地尝试着去推完好几扇窗。

    “你……你关着我。”

    时雾似乎这才明白自己的处境,他算是知道,裴峥为什么不把他送回姜宅,而是趁着他发烧将他带回自己的别墅,“你疯了是不是,你凭什么把我关在这里!”

    “念念,我知道你会很生气。我这样做,也是没有办法。你性格冲动,如果不这样的话。”

    裴峥道,“你没有办法静下心来养病。”

    “你的身体不太好,待在我身边,我才能每天都看着你,照顾……”

    时雾红着眼睛,气得浑身发抖:“裴峥,你到底是在干什么,我真的搞不懂你了,你是脑子有病吗!你不肯放过我爸,那你救我干什么,你怎么不让我一起死在医院里,反正你就是想得到我姜家的东西,你如愿了,你成功了……”

    裴峥眼神微微一暗,又很快将那一点点暗色驱散。

    他让人来把地上的脏地毯换下,带着时雾去了楼上的饭厅里,“你不想喝粥是吗,汤也有。”

    裴峥将时雾放在柔软的单人沙发上,给他盖上一层薄毯,半蹲在他面前,替他将跑得帮跑得半脱落的袜子一点点穿上,“念念,可能你不相信,但是其实,姜成岭不是你父亲。你可以不用管他的事情,以后,我会养着你,我给你的钱,比姜成岭给你的更多,我保证,你这辈子都不会再吃苦,受委屈,好不好。”

    裴峥握着他的脚踝。

    替他将毛绒拖鞋穿上。

    “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们重新开始,嗯?”

    “等你病好了,我们就办婚礼,你喜欢什么样的婚礼,你告诉我。”

    “你到底在说什么……”

    “姜成岭不是你父亲,念念。你只是他抱来的孩子,你和他没有关系。姜成岭害死我父亲,所以我才会那么恨他,我以为你是他亲儿子,所以,我,我过去对你不好,我道歉……是我昏了头,我……”

    “念念,我……”

    裴峥低下头,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和鼻尖。

    我是喜欢你的。

    这句话酝酿已久的话不知道怎么,竟盘旋在他口中,难以顺畅地说出口。

    “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把这些不愉快都忘掉,好吗。”

    姜成岭不是他父亲。

    怎么可能,他到底在说什么,他是不是疯了!

    “这是你们的亲属关系鉴定。”裴峥拿出那张纸,“我没有骗你。”

    “我已经把他的股权全都拿到手了,我把你的那份原封不动地还给你,好不好。”

    一时间,许多东西往他脑海中用来,时雾脑袋里那种一阵一阵的疼痛似乎愈加强烈,好像有什么被他遗忘已久的东西即将喷涌而出,他捂着脑袋闷哼,裴峥脸色一变,“怎么了,你头疼?”

    他想要将他抱着放平躺下,却被时雾推着胳膊抗拒着。

    他一张精致的脸颊褪去血色,见他越发靠近,似乎想扣住他的手腕强行抱起自己,手脚并用地踢打着那人。

    “你,你松开我!”

    “你放开,你不要碰我!”

    裴峥担心他精神再受刺激,只能松了他的手腕,退开两步。可时雾却因为过度挣扎而从单人沙发上滑落,跪跌在地上。

    还好地上的地毯厚重。

    裴峥知道他昏迷三年,腿脚不好,容易摔倒。

    整个别墅,时雾可能的活动范围内,都已经铺上了厚重软绵的地毯。

    还好

    是抵用的,他看上去好像没摔着哪里。

    时雾看着裴峥,花了好长的时间似乎才把眼前的一切消化了。

    裴峥为了显现出他的诚意,早就备好了股权转让协议,还有很多姜成岭名下的股票基金证券,以及不动产。

    全都划到时雾的名下。

    放弃这部分股权会让他在公司的处境更加艰难,对sg的把控力会低很多,但是。

    如果不这样的话。

    以他对时雾的了解,姜小少爷那样骄横的脾气,乖张的性格,只怕很难和他重归于好。

    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安抚他。

    让他静心养病。

    他的身体经不起磋磨了。

    想到这里,裴峥语气越发温和,“你还想要什么,你和我说,不管怎么样,我们是夫妻……”

    “姜成岭不是我爸爸。”时雾看着那亲子鉴定,不敢置信一般,“他不是我爸爸……怎么可能,他对我那么好,他怎么会不是我爸爸……”

    这个‘好’字似乎刺痛了裴峥的心口。

    “他对你哪里好,他只不过是给你钱财而已。他在关键时候舍弃你,一点犹豫都没有,他……”

    “他就是好,他是我爸爸啊……”时雾擦着眼泪,似乎完全没有办法接受这一切,“他怎么会不是,不可能,他怎么不是……”

    裴峥看着他身体软绵绵地似乎要昏厥过去,这下顾不上什么,赶紧把家庭医生叫来,将他再次抱去了卧房。时雾在他怀中不停地啜泣,裴峥很少见他哭得那么可怜,一时间心疼极了,可他也并不后悔直接和他说清楚这些事情。

    快刀斩乱麻。

    断口处,才好新生。

    他以后都会陪着他慢慢地等着这些在他看来,什么都不是的‘旧伤口’慢慢愈合。

    有他在,谁也没办法再伤害这个人一星半点。

    “念念,喝点汤,你饿了太久了。”裴峥见他意识萎靡,似乎听不进去他说的话,也完全没有要张口的意思。

    不行,人实在太瘦,不吃东西光靠营养针身体只会越来越消瘦下去。

    裴峥微微眯起眼,将手中的汤喝下一口,扣着他的下颚,一点点喂进去。

    喂了两三口后,时雾开始略略挣扎。裴峥箍着他的腰,醒来后第一次展露出有些强势的姿态,硬是将小半碗汤全部给他喂下去。

    可时雾刚躺下,竟一下扶着床边将那点东西又全都反吐了出来。

    裴峥的脸色一瞬间难看到极致。

    医生来看过后,将裴峥喊道房间外的阳台上,关上门拉上窗帘,“不是说了,少让病人受到惊吓吗。”

    时雾现在满脑子都是他那个冷心绝情的养父,一醒来就不停地问他。

    这如何让他不受刺激。

    他怎么弥补都没有用,他把股权还回去,也见不到他一点点开心。

    他告诉他,姜成岭并不是他的亲生父亲,可是时雾本来就是个单纯的识人不清的人,自己之前对他那么不好,他怎么可能会轻而易举地相信自己。

    裴峥脸色不大好,伸手就要去摸烟。

    “别抽烟,裴总。烟味对他也很不好。”

    想到晚上还要守着他睡觉,裴峥干脆地将一整包烟都丢进了垃圾桶里。

    冷风吹过脸颊,裴峥心情沉郁到了极点。

    最近,公司里的困境,妻子的重病和不理解,几乎让他焦头烂额。简直让他一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不是顾念着时雾,怕他受到太大的刺激。

    他还稍微扣着一点证据材料没有立刻上交。

    否则,姜成岭的判决早就下来,他也有的是办法,让那人绝望地待在牢里一辈子磋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但现在。

    都没心情了。

    好像很多事情被他弄得一团乱,让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解决。

    裴城是被姜成岭害死的不假,为了他那无辜的父亲,他必须让姜成岭死在牢里,血债血偿。可是,一旦姜成岭死了,时雾只怕受到的刺激会更大。

    “他的腿怎么样,刚刚又摔了一跤。”

    “没看出什么磕碰。”医生安抚道,“他的腿看着严重,其实倒还不算最大的问题,他的精神衰弱很严重……也是,三年前本来就是意外受了那么重的伤,醒来又接连目睹家庭变故,唉。”

    裴峥摘下眼镜,放在旁边的大理石桌台上,摁了摁眉心。

    “他吃不下东西,刚刚喝了两口汤都吐了个干净。”

    “这个不好说,得慢慢来。先尽量喂一些简单的白粥,不求多,每次吃一两口也好。遵循少量多次原则。”

    将医生安置好了,裴峥回到了房间内。

    时雾半睁着眼,黑珍珠一般的瞳仁藏在浓密的睫毛下。

    无神又空洞,像醒了又像没醒。

    “念念。”

    裴峥温柔地喊着他的名字,佣人已经将这里处理干净,也给他擦干净脸,漱了口,“对不起,是我喂得太急了,我不知道你真的吃不下。”

    “明天睡醒了我们在吃,就吃一点点白米粥,两勺就好,嗯?”

    时雾不回答他。

    小少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变得这般沉默寡言。

    不再颐指气使,也不再跟他说任何诉求。

    明明他们关系有了质的飞跃,他们结婚了。

    却好像彼此之间越发陌生起来。

    裴峥半躺在床上,将柔软的被褥提上来一些,盖到他的下巴,“或者你有没有别的想吃的,我让人给你做。”又把人小心翼翼地揽入了怀里,感受到他睫毛上沾着的一点点潮湿蹭在他下颚处,裴峥唇角抿得紧紧的,低头,亲吻了一下他的眼角,将那一点珠泪卷走。

    “不哭,念念。”

    “没事的。”

    会好起来的。

    一定会。

    “你放开我。”

    时雾很轻很轻地说道,“我不要你,我要一个人待着……”

    这点抗拒使得裴峥眉头不自觉拧起些许,连下颚都绷得紧紧的,语气却越发柔和,“念念,我得守着你,你生病了。晚上可能还会发烧……”

    “你出去!”

    时雾像是再也忍受不了他,“谁要你假惺惺!”

    “我讨厌你!裴峥,我恨你!”

    “你凭什么关着我,你凭什么这样对我。你不想救我爸爸,为什么还要说我不是他儿子——你是最坏的人,一定是你诬陷了我爸爸,他才会入狱,你做出这种事情,你一定会天打雷劈,你一定会不得好死!”

    是非不分的话从时雾口中说出来,比任何人都更刺痛裴峥的心。

    在他眼里。

    姜成岭成了好人,他成了恶人是么。

    他的心底好像被细线拉紧,一点点缠绕着勒出血来。

    “你先别生气,他的判决还没有完全下来……”

    “那你能让我见他一面吗。”时雾听了这一句,难得地睫毛微微颤动着,忽然握住他的手,“见一面就行,我想见见我爸爸……”

    裴峥低头,目光沉沉地看着二人交握的手。

    摇头道:“不行。”

    他不能再受刺激了。

    而且,他这么相信姜成岭。他不知道,如果让时雾见到他,狐狸一般狡诈的姜成岭能再蛊惑着单纯的念念再造出多少幺蛾子来。

    不能见。

    裴峥的态度十分坚决。

    时雾愤恨地想要推开他,可他力气小,推不动,反而自己跌倒在枕头上。

    “念念……”裴峥道,“你有没有什么别的想要的,除了见他,什么都可以。”

    时雾慢慢地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神陌生到极点。

    裴峥装作没看到,扶着他的手臂,将枕头垫在他腰下。

    凌乱的鬓发被他整理好,精致如洋娃娃一般的容颜,因为生病而两颊清癯,略显病容。

    他苍白的脸色着实让他心疼极了,可又不知道该怎么样才好。

    “那离婚。”

    裴峥唇角那最后一点强撑着的笑容一点点消失。

    喉头上下一动。

    一句反问都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什……么。”

    好久,才挤出两个字。

    时雾声音虚弱,可态度却无比坚定,“裴峥。”

    “我们离婚。”

    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因这四个字,失去颜色。

    成了黑白默片。

    这个时候,裴峥脑海中忽然开始不断回响着医生说过的话。

    他觉得,老天似乎和他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

    哪怕是再晚一点醒来也好。

    他都已经沉睡了三年,整整一千多个日夜,却偏偏在这种紧要关头醒来。

    如果念念可以等到他收拾了姜成岭,那时候再醒,那一切就不会闹得这般难看。他不用眼睁睁看着姜家巨变,不用亲生经历这一切,他也有更多的时间从仇恨里慢慢走出,认清自己的心意,甚至有足够的时间用最温和的谎言暂时骗过他……

    让他醒来后,慢慢地,一点点地接受现实。

    可是现在。

    好像一切都晚了。

    他说,他恨自己。

    裴峥的手一点点攥紧,指尖几乎嵌进掌心的皮肉里。

    ‘不,不晚。’

    裴峥脑海里,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你让我出来,交给我。’

    ‘我可以抹去他的记忆,让他永远忘掉这一切。只要他这半个月来发生的事情,你们就有机会完完全全地重新开始,就像他半个月前刚醒来时候那样。’

    裴峥捂着头,一时间,竟有些难耐那聒噪的声音。

    ‘他喜欢你的,三年前,你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的时候,他就喜欢你的。’

    ‘如果不是姜成岭,你们本来就应该是很幸福的一对,是姜成岭害死你的父亲,还离间了你和你妻子的感情。’

    ‘你报仇没有错,是念念蠢笨,他分不清好坏,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他全都忘了……抹去他的记忆,他就不会讨厌你了。’

    ‘这样,你们才可以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地——’

    ‘重新开始。’

    裴峥心底的执念越来越深,屋子里竟渐渐生出一股阴寒的冷气。

    “不许说这样的话,念念。”

    “我绝不会和你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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