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背叛帝国O上校(十一)
谢非晚, 他疯了。
严重的意识混乱让他开始分不清白天黑夜,甚至认不清人。很多时候他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坐在窗边,看着浩瀚无垠的星空, 但只要有人靠近他, 他就会变得情绪激动,分外惊惧。
看到从前意气风发的人变成这副模样。
陆厄的心犹如沉入深邃的湖底, 冰冷又压抑。
时雾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
陆厄想不出有什么办法, 能够让一个脑袋不清醒的人愿意主动吃东西, 做出咀嚼和吞咽的动作。最终只能让人用机器辅助进食。
更糟糕的是。
他无法配合治疗。
他似乎很害怕阿那个小小的治疗仪, 每次要将他放进去的时候,他就会缩着手脚, 害怕得直呜咽。
躺在治疗舱里的脆弱少年, 难受地蜷缩成一团。
仿佛那不是治疗,是刑讯一般。
“您别怕啊, 这是治病,治病知道吗。”
侍女在旁边很小声地安慰着他,可是他似乎不能理解什么叫治病,盖子即将合上的时候不断地摇着头,眼底都是湿漉漉的,他冷冰冰的手指紧紧地抓着那侍女手, 可怜兮兮地留下眼泪。
最后盖子合上的时候,他会爆发出一阵轻轻的啜泣, 伸出一只手轻轻拍打着透明的玻璃仓。
一下一下, 绵软又执拗。
那敲击声是陆厄最不能忍受的。
一听心口就堵着似地发疼。
从前的时雾是不会向他提要求,而现在, 他的需求一目了然。
他却不能满足他。
他甚至, 不能靠近他。
大概是两次强迫他的记忆太过深刻, 时雾一看到他就会异常恐惧。陆厄不得不戴着面具,不敢以真面目靠近他,甚至连平时的鎏金长袍也不能穿。
时雾躺在治疗仪器里,像是个被抛弃的孩子。他水润的嘴角耷拉着,唇珠压平,漂亮的绿色眸子一眨眼就是一颗泪珠子。
敲了一会儿发现根本没人会为他开舱门后,缓缓在昏睡剂的作用下睡过去。
等到治疗结束,他会重新变得沉默,忧郁。
有时候一整晚都不睡,就坐在窗边。
陆厄不敢离他太远,他怕他会做出自残行为。
每天早上只花一点点时间处理完政务就迅速赶来陪他,为了不刺激到他,很多时候,陆厄就戴着一张面具,穿着普通的侍从官的衣服,就坐在寝宫里距离他大概五六米的距离陪着他。
他需要时刻,亲自,监测到时雾的精神力状况。
只有离得够近。
才能感同身受。
临时标记的联结,让他能够比任何仪器的监测,都能更精准快速地了解到时雾现在的身体感受。
有时候很疼。
有时候很麻木。
还有两天发了烧,精神力溃散更快。
这些,陆厄都能有一定感觉。
军部送来的最新视频报告,建议陆厄先赦免三殿下霍尼。
“库尔勒大战中,第七舰队唯二的两名存活者。一位已经疯了。”军事法庭将意思表达得很清晰,“为了更快地调查出真相,我们的建议是,疑罪从无,先赦免另一位。”
他指的是霍尼。
“三万七千九百四十二名军官死去,这样的大案,的确不该草率地判罪。这也是莱尔舰长的建议,他愿意为霍尼殿下做出担保。”
莱尔上校是第二十八星域的最高军事长官,是库尔勒战役最大的功臣。
是他即使率领援军赶到,才能救下皇帝陛下的性命。
他的担保,分量很重。
陆厄为时雾的事情似乎已经磨平了大半的锐气,“……既然他愿意担保,那就暂时赦免霍尼,让他跟着一起去查案吧。”
放他去查案也好。
霍尼现在的精神力强到令人咋舌的地步。
军事法庭能定他的罪,却难以真正关押他。
可他没想到。
他前脚刚刚赦免的弟弟,后脚立刻就来王庭找他。
已经是自由人的他拥有了明目张胆佩戴一些近身武器的权限,没人有理由拦下他。
“王兄既然赦免了我,意味着,军部的调查应该有些进展了,您知道,谢非晚他是无罪的,对不对。”
“既然如此,那我要带他走。”
陆厄原本平淡的眸子瞬间锐利起来,他似乎为霍尼的嚣张言论而感到有些可笑。
“他是我的omega,你想带他去哪儿。”
霍尼微微皱眉,他看着王兄身后紧闭的寝殿门,双眸水波不兴。
“他不是任何人的,他是自由的。”
霍尼似乎料到,以王兄变态的占有欲,哪怕他只把时雾当成一个随手可丢弃的玩物,但也不会轻易对他放手。
所以今天来,他也有所准备。
“我可以发表声明,永远放弃王位继承权。王兄,您可以娶一位合适的omega,生下孩子后将他立储,你想要的东西,永远没人会再跟你争夺。”
“我的条件是,你必须放了谢非晚。”
不争。
你现在,难道不是在跟我争。
陆厄冰蓝色的眸子里暗藏着危险的色泽,他摩挲着指腹,“可以啊,等谢非晚病好了,我就娶他。等他生下了我的孩子,我就立储。”
“陆厄!”
霍尼紧着牙,忍住想要一拳挥过去的冲动。
“他是顶级的omega,一定能给我生下优秀的继承人。至于你,愿意发表声明就发表,不愿意,我也不勉强。都随你。”
霍尼眼前一阵发黑,心口堵得要命。
他没想到这样王兄都不愿意放过这个人。
这样的话,他实在想不出自己到底还能有什么能更为有力的东西来和陆厄交换时雾的自由。
霍尼也渐渐生出一股火气来。
“就算他再漂亮,你标记也标记过了,玩弄也玩弄过了,可以放他一条生路了吧。”
“被拒绝交易就把怒火发泄向对方,这可不是一个好的谈判者。我的弟弟。”
陆厄拿起绢帕擦拭过指尖,似乎并不将霍尼放在眼里,“如果没有别的事,退下吧。”
“他不会愿意待在你身边!”
霍尼紧紧咬着牙,“你就是个恶魔,彻头彻尾的恶魔!他的精神力已经降级了,他无法再为你上战场斩杀虫族了,陆厄,你,你就当他死在了库尔勒战役里不行吗!”
精神力降级几个字刺痛了年轻帝王的心,让他有那么几秒钟甚至忘记了呼吸。
可他面上依旧看不出什么悲喜。
“莱尔上校为你担保,你才能从军部出来。别逼我再把你关进去。”
“从小到大,什么都是你的!我从没跟你抢过什么,我也根本不在乎。陆厄,可只有谢非晚,我不会让。”
向来性情温和霍尼竟也能说出这样的话。
陆厄的眼神终于泛起一点凶光。
如同夜里狠戾的头狼。
“从没跟我抢?”
陆厄走到霍尼面前,下颚紧绷着,颇为强势的威压感瞬间随着信息素弥漫在整个走廊,头顶的灯光一盏盏炸开,连带着长廊尽头的玻璃都裂出巨大的纹路。
“你抢得过吗。”
陆厄伸手整理了一下霍尼肩头的军部勋章,“听清楚了,我现在享有的一切,都是本该属于我的,不是你让的。包括王位,包括谢非晚。”
“他我的人,别说带走他,你见都别想见到。”
陆厄的话直戳霍尼肺管子——他听说时雾有严重的意识混乱。他迫切地想要进去看一看,哪怕是一眼也好。
他很担心他。
陆厄是个独断专行的人,他根本照顾不好时雾。
咔嚓一声,门忽然被推开。
穿着睡衣的omega竟然从门缝里探头出来,外面的琉璃灯碎了一地,他穿着拖鞋踩上去的时候咯吱咯吱响动。
霍尼看到了他行走方便,脸色也还算红润。
微微松了口气。
身后的侍女匆匆地跟上来,给他打着明亮的手灯,似乎嘀咕了两句怎么走廊的灯都碎了,这要是踩到了还了得,紧张兮兮地说道,“房间里也有洗手间的,您跟我来,咱们没有必要去外面的……”
“呜……嗯……”
时雾发出一点意味不明的动静,侍女拉不动他,他反而蹲在了地上,开始拨弄地上的碎片,捡起一小块对着夜空比着。
那是飞行器起飞时,划过夜空的弧度。
霍尼眼眶瞬间红了。
他听说了时雾意识混乱的事情,但他没想到,会严重到这个地步。
他像个孩子一样蹲在地上捡起那些已经碎成垃圾的琉璃片。
当成珍宝一样,放在掌心。
即将握紧的瞬间,那一片锐利的琉璃片消散成齑粉,从他指尖滑落。
是陆厄动用精神力,震碎了那即将划破他柔嫩手掌的碎片。
时雾仿佛感应到什么,扭头朝着他们的方向看来。
陆厄一时间有些紧张。
他今天忘记了戴面具,时雾可能会认出他,会再一次害怕他。
刚刚还气势冷冽的皇帝此刻却默默的转过了头,侧身看向墙壁,无奈地攥紧拳头。
而时雾却十分平静地朝着他走来。
陆厄的心脏狂跳起来。
咯吱,咯吱。
那踩着碎片靠近的脚步声如同礼炮炸响,陆厄冰蓝色的眸光里难以遏制地浮现出喜色——时雾好像并不抗拒他了!
直到人走到他面前,陆厄小心翼翼地,抱着试探的态度缓缓转过头来。
他满怀期待。
然而,他瞧见的。
却是时雾注视着他身侧的霍尼的场景。
“霍……”
意识混乱得,甚至连自主进食都做不到的病弱军官。
缓慢而清晰地,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尼……殿下。”
霍尼朝着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接住步履踉跄的他。
而他却缓缓蹲下,认真的挑选过后,从地上再捡起一块碎片,十分郑重地放在了霍尼的掌心,“送……你。”
霍尼眼眶发红,他也跟着一起蹲下,正视着少年,“嗯,谢谢你。”
时雾在皎洁的月色下,嘴角微勾,莞尔一笑。
一如
那个在紫藤花下展露笑颜的纯净少年。
“很晚了,带他去睡觉。”陆厄喉咙发涩,顿时觉得时雾唇角那点笑意这样刺眼。身后的侍女十分紧张地拉着时雾的小臂,将他往房间里带。
“您跟我来,已经到了要休息的时间了。现在……的确不是见客人的时候。”
“什么……是。”
他是在问,如果现在不是见客人的时候,那什么时候是。
霍尼的心脏迅速的跳动起来,“明天。”他将那块琉璃碎片小心翼翼地拿绢帕收好,“你回去睡觉,乖乖吃饭,我保证,明天早上你一醒来就能看到我,好不好。”
时雾似乎花了很久,都没有听懂这一大串话是什么意思。
他只听懂最后六个字。
“看到……”
“是,看到我。”
时雾懵懵懂懂地点头。
陆厄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周身的气压低得不像话,就连旁边的婢女双腿都开始发起了抖,“陛,陛下?”
直到被扶着小臂,回到了偌大地皇帝寝宫,大门关上,他还不自觉地回头。
屋子里没开灯,黑暗里,一股冰冷的气息在房间蔓延,让周围都冷了好几度。
时雾默默地搓了搓双臂,很乖巧地在侍女地搀扶下坐上床榻,甚至在睡觉前很顺从地喝下半杯牛奶。
房间里好像有人。
在窗边。
他起身,朝着陆厄走近,眯着眼睛,好像是要确认他是不是刚刚那个人,然而还没等他靠近,风吹动窗帘,窗外一缕月光照亮陆厄衣袍上的鎏金绣纹。
“呜……啊……”时雾抱着头,连连摇头。
但是再定睛一看,人影不见。
好像刚刚只是错觉。
少年歪了歪头,牛奶里对身体无害的助眠成分渐渐起了作用,他身体摇摇晃晃,瘫软倒下,却没有摔在柔软的地毯上。
而是被身后一只手臂拦腰稳稳接住。
陆厄紧绷着下颚,将一身奶香混着白栀味的omega放在了柔软的床榻上。凝视着他的睡颜。
黑暗里,向来高傲的皇帝脸色阴郁至极。
他不断回想着少年刚刚的笑容,心头宛如被一把尖刀划过。
——谢非晚,你从没对我这样笑过。
之后的几天,霍尼如约地在每天早上都来到王宫寝殿陪伴时雾。
一开始,陆厄当然是严令禁止——他的意思是,让霍尼早上见过时雾一面后就将他直接再借着军令调去边缘星域。
可是,军令还没下来。
时雾却吃饭了。
主动地,咀嚼和吞咽。而不是靠着机器辅助。
医官和侍女都觉得这简直是个奇迹。
意识混乱到这个地步,竟然还能自主用食。
霍尼端着餐盘坐在他旁边,晨曦的日光将他浅褐色的头发照耀得如同蜂蜜一般散发着细腻的光泽,他拿着勺子给时雾一口一口喂着熬了整整四个小时,已经糯香入味的美味粥食。
陆厄即使换过衣服,戴着面具,都必须离时雾隔着至少三米的距离才能给他安全感。
哪怕是贴身照顾他的侍女,也不能靠他那么近。
但是霍尼可以。
他不仅可以,他还可以给时雾喂饭,送水,他可以问时雾喜欢吃什么,虽然他回答得十分缓慢和迟钝,很多时候根本听不懂霍尼的问题,但是他会静默着听。
时雾非常地信任霍尼,甚至对他表现出一种天然的依赖感。
“太好了,这样的话,喂药和吃饭两大问题就可以直接解决,这对于病人来说简直是——”医官欣喜地声音被皇帝冰冷如刀的余光生生掐断。
“我,只是从……治病的角度……”医生艰涩地解释着,额头又开始冒出冷汗,拿出绢帕擦了擦,决定不掺和到里面去,不发表任何意见。
可陆厄又哪里不懂。
霍尼的存在,真的可以帮到时雾。至少,他现在吃东西不需要依靠仪器辅助,药物也是,人体自然吸收比什么都好。
甚至霍尼陪伴着他去王室再生治疗仪的时候,时雾也没有再委屈地哭泣。
他像是一个被大哥哥带着去上学的孩子,茫然,但是听话。
仪器打开后,不顾医官惊呼的劝阻,霍尼先自己躺进了那仪器里,身上沾满了黏黏糊糊地药液,但他似乎毫不在意。
“这个,治病用的。”霍尼双手抓着再生治疗仪里注入的半透明药水,往时雾的手指尖涂抹上一些,“是很好的东西,不要讨厌它。”
“就这样躺着,其实不疼对不对,只是药有点难闻。”
“睡一觉醒来,他们会帮你洗澡,身上就不会有味道了。”
霍尼的确比陆厄耐心细腻多了,在他和煦地引导下,时雾缓缓坐在了再生治疗仪的旁边,细白的手指紧紧抓着再生舱边缘,表情有些无措,犹豫了一会儿。学着霍尼刚刚做的,慢慢地往下躺去。
治疗仓门缓缓关上。
时雾也没有捂着眼睛,蜷缩身体哭泣。
他的表情十分平静。
直到药液里的催眠成分让他缓缓闭上眼。
看到这一步。
陆厄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阴郁二字来形容。简直是风雨欲来,他看向霍尼,忍着在诊疗室里没发作,退出来了才将人一下摁在墙上,“你之前和他早就认识,你们到底是——”
“王兄,到现在,你还要说,谢非晚是你的吗。”
陆厄仿佛是被人当面狠狠甩了一耳光。
从来没有人能够让他如此难堪。
比起难堪,更令他心里迸射出无尽怒火的是。
他深刻地意识到,他的确是——从未有任何一刻,得到过那个人的心。
不仅仅是心。
就连信任,顺从,依赖。
一样都没有过。
他之前顺从自己,穿上omega的衣服,主动的亲吻自己,那些都是因为他想要上战场而已,是他利用他的渴望拿捏了他,逼他屈服,得到了一场虚妄假象。
他以睥睨的姿态,在这一场场交易里永远坐着获利者的交椅。
每一次博弈,赢的是他,沉沦的,也是他。
且只有他。
他可以标记这个人,可以用各种方法留住他,可以治愈他的身体从此将他困住——
可那位军官。
永远也不会爱他。
“陛下,有关谢上校精神力的秘密,还有他的过去,资料都已经查到了。”
陆厄看上去像是抽光了精气神,坐在王座上,手撑着眉骨,闭着眼睛养神。
嗓音里满是燥郁。
“直接陈述。”
夏洛博士的研究室两年前开始在研究能够让精神力短暂提高的武器,帝国向来不允许做精神力提升地相关研究,项目很快就搁置了——而唯一的一枚失败品,在一年前已经丢失。
时雾侥幸捡到了那枚戒指。
随即在短短半年里,连打几场胜战,凭着累累的军功不断升职。
原来,时雾真的是精神力ss级的omega。
看来这枚戒指,就是他能够短暂突破精神力的关窍了。
但失败品就是失败品,戒指能源消耗的过程里给时雾的精神力也带来损毁,所以,再失去戒指依托后,他的精神力才会那么容易溃散降级。
可陆厄现在对这个什么戒指不戒指的,完全不感兴趣。
“说重点。”
“谢非晚上校和霍尼殿下的关系,其实,也很简单。仅仅是救命之恩而已。”
怎么可能。
区区救命之恩。
时雾真的可能会对他依赖到这个地步?
“谢非晚有一对很爱他的父母,还有爷爷奶奶,一家三代一直平静地生活在小镇子里,直到有一天,突如其来的虫族军队将那片小镇,乃至整颗星球,整片星域……屠杀成一片炼狱。那时候,谢非晚才十四岁,以他那样的性格,绝对没有办法原谅这样的仇恨,所以,这大概是他伪装成omega也要混入军队,亲手斩杀虫族的真正原因。”
资料部的人传送上来当时战争地记载信息。
陆厄随手翻看着那一场战役的惨状。
心底原本的憋闷和酸气渐渐消散,他的目光逐渐沉郁下去。
翻看动态照片的手势越来越快,目光越来越冷凝。
在那成百上千张动态照片,滚滚的浓烟里,廊桥尽断,天空暗沉。
高空里不断坠下星火团,连轰鸣声都仿佛近在耳畔。
陆厄点进一段投影视频,置身其中,无数人临死的惨叫,尸横遍野的焦气,无一不呈现着一颗鲜活的星球被生生屠戮的绝望——
完全就是人间炼狱。
原来……是这样。
这就是,时雾藏起来的,不为人知的过去。
所以,他即便分化成了omega,还是坚持要上战场。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会在哪一天被揭穿。
他不知道自己上战场的资格会在什么时候被剥夺。
所以他格外珍稀每一次能够拿着武器在战场上杀死任何一只虫族的机会。哪怕借用一枚有反噬地戒指的力量,也要完成他的复仇。
陆厄的心骤然紧缩。
这样的一个人——
的确,绝不可能勾结虫族叛乱。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
为什么没有痕迹。
如果时雾使用第七舰队的主星舰激烈反抗过虫族,那一定会留下痕迹。
但是他们查过,并没有。
陆厄陷入了沉思。
时雾把霍尼的救命之恩看得比什么都重。
是因为。
霍尼是那个将他从被屠戮的噩梦里拯救的英雄。
所以,时雾长大后。
无比地渴望上战场。
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泄露空间站坐标给虫族。
完全说不通。
不对,他得换一个思路。
如果,他的所谓‘背叛’,是为了保护什么呢。
他要保护的,难道是霍尼……不,不对。
一道精光自脑海中闪过,一瞬间突破重重迷障,似乎让他瞬间揪住那要命的关键点!
不是!
他知道了!
陆厄看向手中的照片,那一颗颗被屠戮的星球,那满
溢着鲜血的过往……
向来高傲地皇帝,指尖竟微微禁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想起来了,时雾带领着第七舰队从宇宙沙暴中突围出来的那个坐标附近——
有整整三十五颗居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