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折柳
“少主子,凝安去了露华浓处。”阿骨朵禀报道。
正在临摹绘画的云若依,却并没有因为阿骨朵的话而停下手中的绘笔。
只轻描淡写的说道:“楚飞扬在何处?跟着的小厮是谁?”
“在驻华院,跟着的小厮是流觞,先前的那位小厮莫尘,说是偷盗主子财物被拖出去杖刑打死了。”
云若依略显意外,疑惑的沉思片刻。
“真是奇怪,莫尘这小子秉性纯良,再老实不过了,家境还不错,不至于做出那行窃之事。”
“少主子您觉得此事另有蹊跷?”
云若依点头不语,不慌不乱不急不躁的先将画作绘完,随后才向阿骨朵吩咐道:“盯着流觞,若有异动,速速来报。”
“是。”阿骨朵应声退下后,云若依才仔细裱好这幅画作。
云若依所绘正是她的母亲,十几年过去,她的音容样貌都快记不得了。
只能凭着依稀记忆,画出母亲的神韵。
望着这画中人儿,云若依不禁红了眼眶,喃喃自语着:“母亲,您若在天有灵,就保佑女儿早日找到谋害您跟父亲的真凶,为您二老报仇雪恨。”
正值伤怀的时候,窗外一阵黑影飘过,云若依一惊,迅速追了出去。
追至一处偏僻的竹林,才发现了一座破败不堪的院落。
她有些惊愕,也有些好奇。
这个地方,是她从小到大都不曾见过的。
等她穿过竹林,破败的房舍尽收眼底。
云若依大致扫了一眼,房舍虽破败,四处角落也脏乱,但这小小院落却种着几样成熟的蔬菜,还有果树一两棵。
再往屋里踱步,去到客厅、卧房、书房,一应都简陋而又整洁。
似乎这地方还有活人住宿。
云若依心中虽不解,倒也够沉着冷静。
“既然引我来此,又何必躲藏。”说着!便自顾自的坐在了客厅最上方,端起桌案上还冒着徐徐烟雾的茶杯,悠闲的抿了一口茶水,细细品尝了一口。
不过就是一顿茶的功夫,一位衣衫褴褛,佝偻着身子,杵着拐棍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此人五官因严重烧伤而有些骇人的面容,直将云若依吓了一跳。
他不紧不慢不卑不亢的向云若依行礼道:“少主子尊安,奴在此给您磕头请安了。”
云若依听着他那沙哑的声音,望着他那僵硬而颤抖着的身躯,固执而又倔强的跪地向她磕头行礼。
“你是谁?”
一句简单而又再正常不过的询问,却让男人瞬间哽咽住。
“奴……折柳。”说着!便哽咽的匍匐在地。
云若依不禁一怔!讶异的眼眶一红,望着全身颤抖的男人,激动的赶紧将他扶起。
“折柳……折柳……。”
“你为何在此处?你……你还活着……他们……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也……以为你死了,原来你还活着。”
“奴……。”折柳自觉惭愧与自责,心中愤慨又哀痛,所以刚到嘴边儿的话,就又咽了回去。
“你怎么成了这幅样子?是怎么受的伤?可是被人所害?”
折柳抹着眼角溢出的泪水,点了点头。
“是否是府中出了变故,有人要谋害你?……可是因为我父亲?这其中,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折柳,你老实告诉我。”
折柳依旧只是点了点头,哽咽的抹着眼泪。
原本他是打算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但一想到云若依如今的处境也举步维艰,十分艰难,所以又将心中的秘密给咽回了肚里。
云若依见他几次欲言又止,有些心急。
“你既冒险将我引了来,必然是有要紧事相告,你且仔细告诉我,不要顾虑其他。”
折柳望着云若依着急的样子,哀叹一声!
事到如今,不吐不快,便不得不和盘托出了。
折柳自觉惭愧与自责,“噗通”一声!便又跪在了地上。
此番倒让云若依的神色突然凝重起来,也大约猜到了此事的严重性。
“你起来说话。”说着,便又要去搀扶折柳。
可却被折柳当场拒绝了。
“少主子,奴有过,请您责罚。”
云若依不大理解,故问:“你何错之有?”
“都是奴的错,不该让公爷独自留在书房,如果奴寸步不离,公爷也不至于惨遭贼子毒手。”
“什么?折柳,你知道凶手是谁?你知道云府所发生的一切是吗?你告诉我,是谁?是谁谋害了父亲?”云若依十分激动又十分心急,好似生怕凶手跑了一般,赶紧再三逼问着折柳吐露实情。
折柳老泪纵横的点了点头,但忽又摇了摇头。
此番举措,反倒将云若依给整蒙了。
“你不必担心,实话相告便是。”
“少主子,咱们公爷死的冤枉啊!”说着,折柳又开始自责的匍匐在地向云若依磕头。
“我知道,我知道,此番回云府,为的就是替父母报仇,查出几位幼弟的死因,好将凶手绳之以法。”
折柳听罢!激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原以为这位飞扬跋扈,被惯的无法无天又毫无情感可言的少主子,应该没有那个孝心去为父母为兄弟报仇才是。
但今日见她意志坚定,复仇的决心如此高涨,那双沉稳而又略带深邃的眸子,是骗不了人的,可见如今的云若依的心性已经判若两人,真正的长大懂事,也真正的心智成熟了。
折柳诚实的点了点头,回忆道:“记得公爷出事前,曾与露华浓大吵了一架,当时奴在门外侯着,听的真真的。”
“他们因何事争吵?”
折柳仔细回忆,一一说道:“好像是因为您,当时露华浓质问公爷,为何不将什么要紧事告知您?既然不想让您涉险,为何还要满心欢喜的将您嫁给少公爷?公爷明明知道云若烟也心仪少公爷,却偏偏成全您而非她的女儿。”
云若依疑惑的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心中暗自泛起了嘀咕。
“记得阿骨朵也曾提及过,与你说的一般无二,可是,父亲到底有什么秘密瞒着我呢?这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要紧事?”
“奴也不知,只知道,公爷被露华浓逼问的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喝骂露华浓恬不知耻,忘恩负义,更是指责露华浓愚蠢无知会害死家中儿女。”
“彼时露华浓已经气急败坏,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责怪公爷没有良心,不疼爱云若烟跟云飞扬,更呵斥公爷自私偏心,不为云飞扬的前程着想,一味的偏袒您。”
“公爷被气的给了露华浓一耳光,而露华浓恼羞成怒,不知道她从什么地方捡来一把短剑,胁迫公爷将云若烟许配给少公爷为妻。”
云老爷子被气的不轻,又实在拿露华浓没有办法。
对于露华浓的胁迫,他也是无可奈何。
“好好好,你死,你赶紧死,要死,就不要死在我的院里,赶紧滚回你的房内死去,莫要脏了我的地儿。”
露华浓失望的含泪苦笑,竟不想,自己陪伴了十几年的丈夫,居然鼓励她去死,甚至都不在乎她的感受,也不应承她的要求,更不念夫妻之情。
“公爷,我可是你的妻,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偌大个云家啊!我半点儿没有怨言,也无怨无悔,可您,您却盼着我早死。”
云老爷子实在是无语至极,面对露华浓的无理取闹,实在是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