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醒悟，抉择
钱中继眉头紧皱，低声道：“天一你冷静。师尊不会出事，至少李花娘没得到通天窍，铁算盘之前，她不会下杀手，若是你东西被夺走，才会一切无法挽回。”
“只要人活着，就还不算血海深仇。”钱中继苦口婆心的劝说。
我闭了闭眼，神色却更惨然。
感受着嘴巴里的血腥味，我一字一句道：“第二件事，我爸死了。”
再看钱中继，我身体还是止不住颤抖。
我更是恨。
对李花娘的恨！
钱中继瞬间失神，他面色惊疑不定，道：“这怎么可……”
我摸出来了那张遗书，递给了钱中继。
钱中继低头看着遗书，他嘴皮也紧紧抿起。
片刻后，钱中继似是无力了不少。
“即便是这样，也毫无办法。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话音透着艰难。
我愣了一下，这话，我听着却很刺耳。
因为我不甘心啊。
爷爷肯定会受折磨，我爸死不瞑目……
我怎么能独善其身？！
我立即摇头，语气极为决然。
“爷爷成阶下囚，她绝不会让爷爷好过，我爸落得这个下场，我就是和李花娘拼了这条命，我也……”
话还没说完，忽而，一个巴掌呼啸而来。
啪的脆响，还有剧痛，几乎同时传来！
大力让我失去平衡，我砰的一下就瘫坐在了地上。
方省手在腰间擦了擦，他蹙着的眉下，是失望的双眼。
他摇了摇头道：“陈天一，我本来还觉得你有胆识，不愧是九州先生的孙子，但现在看来，你极为愚蠢，明知道必死，还要去送死。你当年的事情，我也有耳闻。”
“你要是去找上李花娘，简直就是浪费了九州先生的心血。”
”陈家付出那么多代价，老钱也因此受了二十一年的折磨，居然要让你弄得功亏一篑？”
“老钱，和他说吧，说李花娘在哪儿，让他去死了，陈家断子绝孙，你倒也落了个轻巧。”
方省瞥了钱中继一眼，语气平静的说道。
“你！”钱中继先是愕然，才怒视方省。
“他又不是三岁小孩，你还觉得我说错了？”方省倒是不客气，还讽刺了钱中继一声。
我心里头更难受了，脸上火辣辣的感觉，几乎蔓延到了耳朵根，甚至是脖子上……
因为方省这一巴掌，打醒了我不少……
我是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
陈家遭天谴，我要早夭，爷爷为了我，才断了三个徒弟的前程。
因此，李花娘才会记恨上他。
爷爷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徒弟都废了，都要保住我。
他保的不只是我，还有陈家的血脉……
我要是死了，爷爷二十一年的计划一场空……
陈家没了，我爸永远无法瞑目……
还有，我妈已经做了二十一年的孤魂野鬼。
现在我爸去陪着她，两个人也再无人问津，一直煎熬……
我更清醒，心就更挣扎。
仇恨，却只能够深深压在最心底。
我艰难的和钱中继说了一声对不起。
钱中继赶紧将我搀扶起来。
他说了没事，又说方省和死人打交道，人情味不够，让我别理会。
我苦笑，没接这句话。
再看方省，我低声说谢谢。
这一巴掌虽然痛，但是把我打醒了。
方省面色没有变化，他嗯了一声，道：“清醒了就好，和死人接触多了，是人情味少一点，但我更知道命有多重要。不像是有的人，醉生梦死了二十多年，没感觉了。“
钱中继身体一僵，他嘴角直抽搐。
他直接没理会方省，告诉我，要尽快离开村子，再商议该怎么做。
我点头说好。
迟疑了一下，我又问他，那我爸妈呢？总不能一直在河里？
钱中继思索了一下，说这事儿，暂时不能管。
我爷爷很可能算到了他会被李花娘带走，才会让我爸自尽。
一旦落在李花娘手里， 我爸只会成筹码，或者被折磨的生不如死。
死在屋中会成煞，屋中至少安全。
万一我回来，会形成保护我的力量。
虽说现在地方成了村口，但也会有用。
我心头一凛，马上又看向了井口，和钱中继说了刚才的事情。
钱中继点点头，道：“果不其然。”
我却觉得更难受。
爷爷再神机妙算，这一次的牺牲，也太大太大……
就在这时，钱中继神色又凝重了几分，他忽然告诉我，还有一件事情，我得和他说清楚，并且，还得把握好分寸。
我心里咯噔一下。
顿时就猜到了他想说什么了。
果然，下一刻他就直接开口，点出了我和齐汝，以及玉清清的关系。
没等我回答，他又道：“你和清清是明媒正娶，这亲事断不能毁掉，死夫无厄妻，必定招阴女，厄妻无死夫，也会有凶魂缠身。”
“你和普通女人在一起，只会害了她！”
我一时间，却不知道怎么反驳钱中继。
我和玉清清分开，居然会那么严重？
还有齐汝……
这段时间齐汝的遭遇，本身，恐怕就是她一辈子的阴影了……
我知道，钱中继说的是对的。
可我现在要去抛弃齐汝，会让她怎么样想？
她会不会更崩溃？
……
房门，忽而开了。
玉清清迈步走了出来。
齐汝，刚好就跟在她身后。
我和玉清清对视了一眼，她勉强笑了笑，不过又很快低下头。
我其实看得出来。
之前那晚上，玉清清没让我进门，第二天她知道我出了问题，是很懊恼的。
尤其是刚才，她的担忧更无比真实。
而我，从当时看玉清清对我淡漠下来，我也很难受。
不知不觉间，我产生了一股说不出的情绪。
可我不敢去正视这情绪的由来。
我思绪间，齐汝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她眼中的沉默，成了艰难的挣扎。
下一刻，她哭了，颤巍巍的喊了我一声：“天一。”
玉清清面色一白，她头更低，让开了身体，朝着钱中继走去。
齐汝却脚步蹒跚的朝着我走来。
我本能的伸手，要去搀扶齐汝。
钱中继却咳嗽了一声，他瞥了我一眼，眼神都透着催促和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