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你走，他们死
在河边磕头？是村口的河边吗？
我更懵，更不解。
便问我爸什么意思？
他却不回答我了，坐在往常吃饭的木桌前头，从桌角提起来一瓶二锅头，倒了满满一杯，一口喝了下去。
顿时，他的脸色红润了不少。
我爸咳嗽了两声，低声道：“天一，你老子是个孬种，窝囊汉，对不起你妈，你可不能学我，成了亲，就要好好对人家玉清清，知道不？”
我身体一僵，玉清清也怔住了。
我爸忽然抬头，他眼眶通红，厉声道：“听到了吗？！”
“听……听到了……”我完全被他吓到了。
我爸咧嘴笑了笑，又看向了玉清清，低头絮叨着：“清清，你也是我陈家的孙媳妇了，以后天一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多担待，他小时候过的憋屈，性子怪。”
我爸这喝醉了，就说个没完没了，那副消极的模样，就像是交代遗言一样。
好在有玉清清听着。
我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怔怔的看着院外。
手中攥着爷爷家伙事儿的包裹，我心里却在想。
爷爷让我跟着玉清清离开村子，那啥时候回来？
他应该会通知我？
或许，那个钱中继会知道？
等我走了，爷爷应该就会下山救齐汝的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爸忽然又喊了我一声。
我赶紧回过头去。
他却喊我过去给他磕个头。
我：“……”
我晓得人喝醉了吓人，也不敢和他争论，就过去磕了一个头。
“记得，出村的时候，河边也磕个头，然后就不要回来了。”我爸又嘟囔了一句。
这下我忍不住了，低声道：“爸，你又说胡话了，我能不回来吗？爷爷会有安排的。”
之前，我觉得爷爷是老封建。
可现在，我对他的话却只剩下信服。
我爸怔住一下，他笑了笑，低声说，以前他像是我这个年纪，不听话，我还好，他和我妈都会很欣慰。
说完，他又坐下开始喝酒。
我劝了他几句，让他少喝点儿。
他摆摆手，说让我别管他，爷爷对他有安排，他让我做好分内的事情就行。
再之后，就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了。
院子里头格外的安静。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天，居然不知不觉的亮了……
我爸趴在桌上睡着了，玉清清小声道：”我们得走了。”
她瞄了一眼小方桌，我顿时明白了意思。
先在屋子角落找出来一个小盒子，我拉开红布，打开了玻璃罩子。
强忍着恶心，我捻起来两颗眼珠，还有鼻子，先放进了木盒子里。
拿那只手的时候，我心里头咯噔了一下。
眼睛和鼻子都已经干瘪了。
可这手却软软的，像是刚砍下来。
她断掉的手腕那里，又流了不少血。
更怪异的是，她本来的兰花指，成了握紧成拳，就像是里头攥着什么东西一样。
玉清清小声说：“真奇怪，不是兰花指吗？”显然，她也发现了不对劲。
我点点头。
迟疑了一下，我又将手放了回去。
小心翼翼的掰开了她几根手指头。
这女人手很纤细，手掌心里头，居然捏着一个纸团。
我想将纸团拿出来。
忽然间，这断手猛地合上了。
我被吓了一跳，赶紧缩手。
那速度之快，我稍微慢一点儿，指甲都要抠在我肉上！
“还是先收起来吧……”
我直接端起来装手的盘子，将其倒入了小木盒。
关上盖子，我把木盒贴身装好，又将爷爷的家伙事儿混着算盘拴在腰间。
至于那本书，我贴身放在了内包里。
临离开我家之前，我先去房间换了一身衣服。
要出村，总不能还穿着死人鞋，死人衣。
衣服换好了，我才和玉清清出了院门。
玉清清的路虎还停在门口，只是这几天刮风下雨的，弄了不少泥土尘垢。
上了副驾驶，玉清清去了驾驶室。
我身体一僵，手捂着兜里的木盒子，惊声说了句：“我知道了！”
”啊？！你知道什么了？”玉清清茫然问我。
我认认真真，一字一句的告诉玉清清，事情太久，我都忘得七七八八。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爸告诉过我，当年爷爷为了救我，挖了一个徒弟的鼻子，一个徒弟的眼睛，砍了一个徒弟的手……
最后才给我定的寡妇亲。
停顿了一下，我苦笑又道：“真的是太久了，我这才想起来……”
“这……”玉清清张张嘴，她低头没说出来话。
车发动了油门，朝着村口的方向开去。
一路上，都没出现什么事儿。
等到村中央的时候，才有些古怪。
好端端的晴天，初阳刚冒头，天居然又阴沉了不少……
居然又像是要雷雨天一般……
雷雨天，要见鬼，即便身上带着东西，我还是怕出变故。
而且，今天要警惕的就不只是鬼了……
爷爷的话我记得清楚，还有人！
我催促玉清清稍微把车开快了一些。
一转眼，我们就到了村口。
玉清清踩了一脚刹车，车停了下来。
“公公说了，要磕头。”玉清清扭头，认认真真的说道。
不知道为啥，听玉清清喊我爸做公公，我心里头就怪怪的。
我勉强压住情绪，推门下了车。
村头的位置，旁边刚好是那条河。
现在我们刚好在村口的桥上，我也没到河边去了，就在窄桥边缘跪了下来。
我跪地的那一瞬间，轰隆一声，天上惊雷作响。
本来阴沉沉的天，居然瞬间就黑了下来。
我赶紧就磕了下去，心想着磕头完了，赶紧上车走。
结果头一苟，我就瞧见下方的水面，似是浮上来了一个阴影……
人的好奇心是一种本能。
我停顿下来了几秒钟，低头看着那阴影。
缓缓的，阴影浮上了水面。
等她破开水面后，那是一张苍白的死人脸，殷红的嘴唇，像是沾了血。
她头发扩散开来，漂浮在水面。
冷不丁的，她一双眼睛睁开了，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脑袋嗡的一下，被吓得差点儿没尿出来……
这不就是之前在河边，又救我的女人吗？！
更可怕的是，我觉得肩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拽住了一样。
耳边听到一个幽冷死寂的话音。
”你不能逃……他们会死。”
下一瞬，肩头传来一阵大力，我直挺挺的朝着水里坠去！
脑袋一空，我只剩下一个念头。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