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姐夫
刘傅宁不好玩乐,住进裴府后整日闷在房中读书,裴致期间看过一次,见这孩子的理解能力方不错,只是真像先生说的那样,不会举一反三,融会贯通。
她心里记着这事,趁着林言同有空时,换了男装带着刘傅宁到林言同家中。彼时正有举子离开,见着一个身量纤纤,貌美异常的小郎君轻车熟路地自己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小郎君,而林寺丞正经温雅的脸已经露出一个笑容:“你来了。”
举子再行一礼,裴致见人离开,“哟”了一下,“这是找寺丞你投行卷了?”
林言同无奈笑了,“我才几品的官,哪好提携后辈,那郎君是诏州人士,父亲与林氏有些渊源,这才登门拜访。”
“旁人不好提携,那便来看看我的表弟吧。这是我的表弟,名刘傅宁,还未取字,我常唤二郎。”
“二郎,这位是大理寺寺丞,林言同,字协之,我从小到大的好友。”
刘傅宁有规有矩地对着林言同行了一礼,看着两人熟识的样子,有些微妙的酸,垂眉低首。
裴致母家的事林言同是一早就知晓的,客气着让随从先将人领进屋去,他疑惑地问:“你不是不喜欢你舅父一家人,怎么如今带着这小郎君找我?”
“是不喜欢。我舅父纵容嫡长子,怕借不到我家的名头,硬是让人把还不到十四岁的二郎也给领了过来,大郎的脾性我不欣赏,二郎虽是庶子,但是个孝心上进的孩子。”
“既然你都夸了,那我哪有不好好对待的道理?不过裴将军回长安前你怎么不常找我玩了,可是家中有什么事?”
她忽然有些小小的内疚,见他拉到花圃边,避开仆人们,有些欲言又止。
“真出什么事了?你说,能帮的我一定帮你。”
她在林言同面前鲜少有这样羞怯的时刻,脸颊微红,目光闪躲,眼角眉梢却有止不住的爱意。
林言同是聪明人,虽尚不懂情爱,但见到裴致的样子,心里大约明白了五分,另外五分是对他猜测那人的不可思议,结结巴巴地开口:“阿致……难不成你是和……殿下?”
裴致“嘘”了一下,点点头,“他很忙啊,所以有空的时候我都和他在一块儿。”
林言同先是讶然,随后便觉得理所当然:“我一早说,殿下那样子怎么像是随便和小娘子同游的。果然呐,别有用心。”
说完这话,他扁扁嘴,“不对,往后可不能妄议太子殿下了。”
裴致哼笑了下,“你知道最好。”
林言同眼波流转,徐徐行礼:“那臣先给太子妃娘娘请安了。”
她失笑,拍了下他手臂:“别闹了,快去给二郎传授一下经验。”
两人是笑着一起走进来的,刘傅宁见了,低着头微不可见的扁扁嘴。
这就是她的心上人吗?
看着就是才华横溢的,年纪也轻,能做到六品官已经是不错,他阿耶如今不惑之年便也才是个五品别驾。可想娶她,怎么也得做到三品大官以上,出身高贵才行。
“二郎,协之幼时读书也是经过长时间的摸索才掌握诀窍,若是你哪里有疑惑,放心问便是。”
林言同微笑:“既然是阿致的表弟,我自然要倾尽全力帮持的,二郎如今学的是……”
刘傅宁虽有些酸涩,但裴致好心为他寻一位优秀的郎君传授经验,他自然没有辜负的道理,因此认真回答林言同的问题,吸收林言同的经验。
他们来时是午后,走时也不过是一个时辰后,裴致带着他买了些史书经赋,听刘傅宁低声问:“表姐,林寺丞会是我未来的表姐夫吗?”
裴致一听反应了下,随即摇头:“想什么呢?那是我的好友,和兄长是一样的。”
他笑起来,“今日我在林寺丞那里学到了很多,以后我一定更努力读书。”
“努力就好。”裴致笑着说。
到家时济兰在门口候着,看见裴致忙道:“郎君今日命人来传话,约娘子在咱们坊间卖酥山的铺子里见面,可惜娘子不在,奴婢便遣人回了郎君。”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娘子离开后不久。”
她整个人乍然欢喜起来,那种喜悦和紧张是不同的,简单留了两句话便要走。
刘傅宁默默攥紧了手中的书籍。
“今日天冷,娘子这会儿还要去吗?郎君得了消息怕是已经回去了。”
“没关系,我去看看。”
那铺子离裴氏的宅子不远,裴致只用了小一刻便走到,门口用帘子挡住了风,店主人在后头和人说着话,店内坐着一个一身青袍的英俊郎君,沉默地饮着饮子。
见到门口是她,郎君恰若冬日现暖阳,露出一个温柔的笑,看她走到自己面前,急急地问:“怎么在此处干等着?若是我回来的再晚些,岂不是白等了?”
她今日穿男装,如丝绸一般的长发被高高束起,整个人别样的精神,李知竢将她的斗篷接过放在一旁,把一双冰凉的手放在手心。
“没有白等。批完折子看时辰还早,想找你出来走走。本就事出突然,我心中有预料。但等着你来或不来的感觉都可贵,如今这不是等到你了?”
“我舅父长子过了乡试,前几日来了长安……我舅父存了些心思,让人把十三岁的二郎也带了来,如此便可住在我家。那孩子很好,有些学业上的困惑,我今日便带着他去找协之,让协之授些经验。”
他噙着笑,语气正经极了:“怎么不叫我这个表姐夫答疑解惑?”
她嗔他,“又乱讲。”边说边要将手抽回来,他微微用了些力,却不让她逃走。
“原来是我乱讲。难不成我不是那孩子的表姐夫?又或者我不能答疑解惑?”
他难得不依不饶,逗哄着裴致脸一阵红。
看她这样子,李知竢心尖想被羽毛拂了一般,笑着松开手,曲指刮了刮她的脸颊,“既然不否认,我可当真了。”
她忍着笑意和羞红转过身子,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饮子,轻轻说了声:“好啊。”
声音不高,稳稳落在李知竢耳中,他抿起一个浅笑,也端起茶杯来。
屋内有炭火燃烧的声音,温暖的热气混着甜食铺子独有的浓甜香气萦绕在两人周围,她的心情便跟这满屋的甜一般。
她不喜欢刘家人这一点,李知竢心里有数,如今从她话里话外,同样听得出亲疏远近,“你那位表兄,可会有麻烦?”
“大约没有,只要他不借着裴氏的名号在外如何,只等结束科考便是。”
店主人揣手匆忙从后院赶回前头,“两位郎君,外头下雪了。这可是咱们长安的第一场雪呢。”
裴致兴致盎然,“愉安,我们去看雪吧。”
“好。”
他在桌上放了块碎银子,仔细为裴致系好斗篷,看人被严严实实包裹在斗篷里,这才牵着裴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