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 65 章
行完拜师礼, 音婉柔连忙吩咐二仙女取来酒，递给容离。
容离用一双黑漆漆沾满干涸泥土的手托着酒杯，举到顾一蔚面前。
“请师傅用茶。”
他嘴角冷冷勾起一个笑, 磕头是他磕，可这酒是对方喝。这回，他总不会真的将酒喝下吧！
裘毒一行人纷纷捂住笑疼的肚子, 盯着顾一蔚的动作。
说实话, 在场所有人无一不觉得，那杯酒比之茅坑里的排泄物还肮脏。除了托举酒杯的那双手很脏外，托举酒杯的人也很低贱。
顾一蔚目光落到少年脸上。
一双桃花眼，微挑的眼尾，莫名有些熟悉。这双眼应该是明亮好似汇聚万千色彩一般，可现在，它像一颗被蒙尘的夜明珠, 寂灭失去所有的光彩。
良久，面前那人没有动静。
容离早就做好他不接的准备，他目光落到自己托起的酒杯上, 鼻尖似乎还能嗅到酒杯里散发的酒精味道，混着他身上不知如何形容的臭味，
他想，这杯酒最后的去落, 一定是被掷到地上, 渗入到泥土里，被无数人的脚步狠狠踩踏, 就像他一样。
然而，一双骨节分明修长的手却在这时伸了出来。
容离诧异，他看着面前的女子抬头, 动作干脆利落不带停留，表情更是毫无嫌弃，一口便闷下了酒。
裘毒等人被震地鸦雀无声，看着顾一蔚喝下那酒，随即，爆发出更加前所未有的笑声。
“哈哈哈——喝了，这么脏的酒都喝了……”
“呕！我要吐了……”
“老娘宁可天天喝馊水也不会喝这玩意儿……”
然而，顾一蔚充耳未闻。
他抬起手，将手搭在容离头上，似乎爱怜地摸了摸。然后，周身陡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威压。
冷汗从额头冒出，后背颤栗全身发抖。这股威压像是猛然现身的万千野兽，令在场所有人骇然地不敢再笑，甚至连动都不敢动。
好霸道的威压，犹如泰山压顶，轻易粉碎万物。
好强——
容离吞了吞口水，他感觉压在自己头上的那只手有如千金重。
面前这个人，远远比他想象中的更强大。
容离陷入死寂般的绝望。被这样强大的一个人看上，他还有逃脱的可能么？
顾一蔚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像是君临天下的王者，缓慢开口，对在场所有人宣布：“从今日起，他，便是我关门弟子。”
顾一蔚收了一个奴隶做关门弟子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合欢宗宗门上下，谈起此事时，无不嘲笑万分。
“当真，他真收了一个奴隶为弟子。”花熏倚在软塌上，她听到这个消息后，松懈的睡眼瞬间有了精神，从软塌上坐起，问。
“是。他当场受了拜师礼，喝了拜师酒。”女弟子回。
“哈哈哈。”花熏拍着桌子畅快笑了起来。“解气，太解气了，哈哈哈。”
花熏眼珠一转：“他就收了一个徒弟？”
“是。”女弟子道。
“一个哪够。”花熏眼里闪过一抹精光：“这样倒显得本尊小气似的，这样，你让裘毒再送几个奴隶过去，就说本尊体恤他，让他多收几个，不当关门弟子，当外门弟子也可。”
“是。”女弟子连忙领命而去。
音派。
顾一蔚翘着二郎腿，左手肘关节抵在雕花的大椅扶手上，用手撑着下巴，可谓毫无淑女形象。
音婉柔摇了摇头，开口道：“坐没坐相，不成正形……”
然而正待对他进行一番教育时，音婉柔猛然想起，坐上的那位才是二长老，是天王老子，祖宗菩萨，得好好的供着。于是，她生生住了嘴，抬手指了指容离问：“二长老，这小子怎么处置？”
合欢宗并没有特别规定，只能收女子为徒。但大家都约定成俗，从来就没见有哪位长老不仅收个奴隶，而且还是个男的。
“二长老，大长老派人送来了几个奴隶，说是您只收了一个弟子哪够，所以……”这时，二仙女突然进门禀报。
顾一蔚淡淡抬起眸，神情看不出喜怒。
见顾一蔚半天没回应，二仙女只得再次开口问道：“他们……该如何处置？”
很显然，这些奴隶就是送来羞辱他的，可顾一蔚脾气也太好了吧？不，这不能算好，而是算软弱好欺，都已经这么三番五次挑衅他的威严了，他居然还不生气。
“你来安置。”
顾一蔚看向音婉柔道。
“是。”音婉柔应道。
顾一蔚再次将目光落到容离身上，吩咐道：“带他去梳洗。然后送到我房间。”
“……”众人。
果然，二长老收这个小子为徒，心思并不正。
容离听到顾一蔚的吩咐，暗自咬了咬牙。如他所想一样，这位二长老不过是看上了他的皮囊。
顾一蔚回到房间后，开始准备药浴。刚刚他就察觉到，小反派身上有三股力量纠缠，一股是他本身的灵力，一股是魔力，另一股却不知是从哪来。一直在他周身游走，虽然没有直接伤害到他，但若任其放任，很有可能那道力量会完全侵吞另外二股力量，并霸占主导，危及他生命。
小灵龙飞出去独自一龙历练去了。诺大的房间只有顾一蔚一个活物。
浴池氤氲的雾气缓慢蒸腾，顾一蔚毫不吝啬将这二年从四处搜集（刮）来的珍惜药材往里面投入。
不一会儿，脚步声响起，门外传来音婉柔略带苍老的声音：“二长老，人已带来了。”
“进来吧！”顾一蔚道。
门外，音婉柔看向容离，少年洗去灰尘，一张白净的脸比之带露桃花，让人想要忍不住采摘亵玩。想到他即将到来的悲惨命运。老妇叹了一口气：
“造孽呀！”
“我就不跟进去了，你自己进去吧！”
年纪老了，她不想进去被不堪入目的画面污了眼睛。
音婉柔不再管容离，抬脚离开。
容离隐去眼眸中的杀气，摸了摸藏在袖子里的刀，虽然他一个毫无修为之人要弄死一个高手，实在是难于登天。但，总得要试一试，在云雨之时，他势必会放松警惕，就算弄不死，也能弄残不是？
容离推门而入，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巨大的浴池，以及浴池边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的女子。
容离做好了很多心理准备，却没料到这一进门，对方就想和自己来个鸳鸯浴。
顾一蔚看向容离，二年时间，当年看着营养不良瘦弱的男孩长成了亭亭如玉的少年，几分风情，几分妖孽，顾一蔚觉得他有点眼熟，但没有将他和当年毒寒山遇到的那孩子联系在一起。
他勾了勾下巴，道：“脱了，进去。”
这么直接的吗？
容离微微低头，目光落到浴池上，良久没有动，半晌，他抬起头来，身子一扭，展颜一笑，声音无比缠绵悱恻，意图勾引顾一蔚，牢牢占据主导权：“长老——”
顾一蔚脸一冷：“立正，站直，说人话。”
容离一愣，身子已经站得笔直，又听顾一蔚道：“男子汉大丈夫，娘里娘气的，像什么话。”
“……”容离。
顾一蔚目光从容离身上收回，取出抽屉里的几样药材，细细处理起来。半晌，他用余光看了一眼没有动静的容离，催促道：
“进浴池。”
容离攥了攥拳头，他想起前世裘毒每次拿他试药时的场景。
被满是毒液的水泡着，每天吃各种毒物，吃完就服用解药，再试毒……循环往复，永无止境。
所以……
这位二长老，也只是拿他来试毒的么？
可是，现在的他很弱小，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容离颤抖地脱掉衣裳，只留一条亵裤，他抬头看了一眼顾一蔚，这女子并没有下令让他继续脱，于是，他朝浴池走去。
水不烫不凉，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鼻，他缓缓坐下，让水线没到他的脖子，慢慢感受着，果然，身体的温度慢慢升高，全身慢慢发起麻。
他缓缓闭上眼，等待接下来更为痛苦的折磨。却见一旁女子将几样药材投入水中后，开口道：“盘腿，打坐。”
容离按照他要求动作。
“气沉丹田，小周天一圈，吸气……”顾一蔚声音淡淡，像是一位禁欲系佛僧坐怀不乱。慢慢引导容离动作。
容离起先以为这只是为缓解他痛苦的一种法子，然而一整套运转下来后，发现这功法似乎可以提升自己的修为，而且，之前身体中一直隐隐的沉重感似乎正在慢慢消散。
容离一惊，难道这二长老是真打算传授他功法？
不可能，肯定是觉得他现在身子骨弱，不经折腾，所以打算养肥了再杀。
……
一个时辰过后，容离睁开眼，感觉身体无比轻松。
顾一蔚站起身，没有朝容离那边看一眼，直接走到门口，道：“穿好衣服后，出来。”
容离看着他推开门，走出去后，只一挥手。四周气流涌动，大门自动关上。
院子外杂草丛生，顾一蔚没吩咐，音婉柔也不管管，无人来修理，就变成了野草的天堂。
“造孽呀！不知那小少年能不能活着出来。”
“二长老居然还好这口，以前怎么没发现……”
“哎哎哎！怎么没听到叫的声音……”
……
顾一蔚一出门，就听到不远处九位仙女齐聚，一众人正事不干，朝这边好奇直张望。当然，几人的谈话也被他一字不漏听了去。
顾一蔚衣袖一挥，四散的灵气溢出，九位藏在角落的仙女被这顾强烈的灵气掀地四仰八叉，哀嚎连连。纷纷跪地求饶：
“二长老饶命，二长老我们再也不敢了……”
求饶间，房门打开，一身穿戴齐整的容离从屋里面走了出来。
九位仙女齐齐抬头，看着他白净的脸，站立如松的姿势，走过来的步子……奇怪，二长老干了如此禽兽不如的事，小少年居然还能活蹦乱跳站着走路……
“怎么？打算今晚在我这过夜？”顾一蔚挑眉道。
九位仙女连忙起身，似是大难来临，各自逃命。
“师父。”容离走到顾一蔚面前，唤道。
顾一蔚点了点头：“为师现在要教你一套拳法，名为《太极拳》。”
顾一蔚打算就让他按照自己的修炼路子走，《太极拳》配合《斩水决》，再然后传授冰封天地获得的修炼秘籍……
容离一愣。
拳法？
他抬起头，看着面前女子认真地不能再认真的表情。
难道这女子是真的想收他为徒，教授他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