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李冰世家无愧巴蜀百姓
岷江之上，月出星隐。
映着江上月光，李浩然看向身边的中年文士。
他深吸了几口气，都没能平复自己的情绪。
他不太能够理解，为什么堂堂李冰世家之主要故意自揭其短说出这件事情。
李冰世家做得确实不够光彩。
家主笑了笑说道：“在这些龙王看来，雷霆雨露皆是天恩。”
“他们有时候甚至故意会不降雨，向百姓‘索贡’。贡品给够了，才给雨水……”
白衣中年文士笑道：“你也不想想，都江堰建成之后，巴蜀大地，岷江沿岸水旱由人，还要他岷江龙王做什么？”
“谁还会去拜他这个岷江龙王？”
“岷江龙王能够答应吗？”
“岷江龙王不仅屡次发洪水阻挠都江堰施工，还接连吃掉了先祖李冰的好几任监工。”
李浩然皱眉问道：“岷江龙王为祸一方，文庙不管吗？为什么不到文庙去告，让圣人主持公道？”
家主摇了摇头说道：“文庙与四海龙王有过一些盟约，再加上此事也是先祖李冰执意要修都江堰，分岷江龙王的权力引起的……”
“文庙并不占理，岷江龙王敖崇又是北海龙王的侄儿，更没法管了！”
李浩然皱眉道：“这么复杂？”
家主无奈笑了笑：“你以为呢？”
他继续说道：“先祖李冰当时尚未成圣，连半圣都不是，急得食不安寝，夜不能寐，几天时间头发花白了大半。”
“后来在梦中遇到一位戴斗笠，穿蓑衣的男子指引他去石纽山下挖一副凿子，可以降此恶龙。”
“先祖李冰醒来后信以为真，居然真在石纽山挖出了一副凿子。”
“石纽山据传是大禹故里，先祖猜测此物应该就是大禹当年治水用过的‘禹帝凿’，可镇压天下一切水族。”
李浩然诧异道：“这都行？这么不科学吗？”
家主不禁诧异道：“不科学？”
李浩然赶紧改口道：“我是说，这么神奇吗？”
大禹托梦送李冰“禹帝凿”这个事情，从现代人的角度看绝对是不科学。
但在这个神魔鬼怪到处都有的三国里，倒也正常。
毕竟琼霄仙子梦中指点李浩然《九转玄功》这事都能发生。
大禹托梦送个挂给李冰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家主继续说道：“先祖李冰知道机会只有一次，不能力敌，只能智取。”
“他故意停掉了都江堰的工程，又送了大量金银珠宝给岷江龙王敖崇向它赔礼道歉，并假意与他结交……”
“数年以后，先祖请龙王赴宴。”
“敖崇以为与先祖私交甚笃，不疑有他。”
“席间，先祖乘其酒醉以禹帝凿击碎龙王逆鳞，令其暂时失去修为后以七星索将之镇压在困龙池内，又修建了这座伏龙观……”
“先祖令敖崇吐水灌溉岷江沿线良田，以赎其过，直至今日。”
李冰世家之主一口饮尽杯中酒，看向李浩然道：“小友，这便是当年之事的经过……”
“我李冰世家确实手段有一些不光彩，你对此有何看法？”
李浩然微微一愣，他沉思片刻，开口说道。
“岷江龙王敖崇被先圣李冰骗来伏龙观镇压千年，李冰世家可能对岷江龙王确实有愧。不过……”
他看向李冰世家之主缓缓道：“若无都江堰，则无水旱由人，物产丰饶的天府之国……”
“更无巴蜀千万百姓的安居乐业。”
李冰世家之主愣愣看向李浩然，一时无言。
李浩然侧过脸来，看向月光之下轻轻涌动的岷江水，沉声道。
“若无都江堰，任由岷江泛滥，每年淹死、饿死的百姓，千年来又何止千万？”
他看向李冰世家之主，淡淡说道。
“王者以民为天，而民以食为天。”
“天之不存，万物皆是虚妄……”
“即便是天上凤凰，水下蛟龙，若大灾之年烹而食之，能够救下哪怕一条人命，都是值得的！”
李浩然笑道：“所以，在我看来……”
“李冰世家即便有愧于岷江龙王敖崇……”
“但绝对无愧于巴蜀千万百姓，更无愧于我人族！”
李冰世家之主激动道：“小友，李冰世家得你为知己，幸甚！”
李浩然赶紧拱手作揖，谦逊道：“胡言乱语而已，不敢当！”
李冰世家之主忽然拱手做拜年状，左手在上，拜了三拜，笑道。
“李冰世家预祝小友紫榜之上高中举人！”
秀才为红榜，举人为紫榜，进士为金榜。
李浩然蓦然一愣，立刻心有所悟，慨然受此一贺。
李冰世家之主见状，笑道：“小友以后若是登进士金榜，新科进士可任选一处‘夸官巡游’，留下墨宝。”
“若是小友看得上，还请考虑一下都江堰。”
李浩然笑着拱手道：“一定！”
李冰世家之主没想到李浩然一口答应。
他脸色微微发红，不知道是酒劲上来了，还是高兴劲上来了。
他笑道：“最后一件事情……”
“老夫与小友乃是平辈的‘忘年之交’。”
“你一口一个‘家主’，未免他生分了一些。”
“老夫姓李，名如冰。你喊一声‘如冰兄’也行，喊‘老李’也可以！”
李浩然这一下反而犯难了。
“老李”那是喊得玩的……
李如冰那可是实实在在，文庙敕封的半圣世家之主……
他正要推辞，哪知李如冰板起脸来说道。
“李浩然，要你叫就叫……”
“你这般为难，莫非你看不起我？”
李浩然只得道：“还是别叫‘老李’了，你比我大这么多，喊‘如冰兄’也不合适……”
他抓了抓头道：“我以后喊你如冰叔吧！”
李如冰笑道：“老李也无妨的！”
李浩然赶紧摆手道。
“别了吧，你比我大那么多……”
“大家又都姓‘李’。”
“我喊你老李，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我爹呢！”
李如冰先是一愣，旋即回过味来。
他也不顾什么文人礼仪，一脚就踢在李浩然的小腿肚子上，笑骂道。
“臭小子，咋的，你还看不上我们李冰世家是不是？”
“你把老夫惹急了，好赖让你以后做我女婿，真让你喊我‘爹’……”
“我真当你爹，你信不信？”
李浩然赶紧躲开，一秒认怂。
“李叔，我错了还不行吗？”
“什么都好说，这个就算了，成吗？”
他退开几步远，无奈道：“我是真的有喜欢的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