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民国炮灰女侦探20
黄鸿信目光微亮:“去联系画家。”
他又吩咐另一个巡捕:“快,再让法医检查一下周广达体内贡含量情况。”
黄鸿信面上沉静如水,实则心头已经激起阵阵涟漪。
如果画作被调包了,查到是谁调包的,算是一个突破口。
更关键的是,朱丹中汞含量如若真的超标,房间燃烧后会产生大量汞蒸汽,人吸入后会中毒。
也许是现场明显有白磷痕迹,法医先入为主,只判断出周广达是白磷燃烧引起自焚,对于他的胃部报告,并没有出具。
如果确认周广达死前已经汞中毒,那么情况就不一样了。
因为汞中毒的症状,有一条就是会产生幻觉。
换句话说,周广达当时大喊着约瑟夫害他,极有可能是幻觉所致。
如果说,一开始黄鸿信对苗星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此刻他是真的有些庆幸于她的加入。
三天时间要侦破这桩案子,是不小的挑战。
黄鸿信很清楚,周广达一案之所以让督察员路易斯如此紧张,主要原因并非牵扯到了电力公司总经理,而是因为法国投资人约瑟夫被拉入舆论漩涡。
这是法租界向来自诩高人一等的洋人们不能允许的。
而黄鸿信,能爬上总探长的位置,靠的不是对洋人谄媚和溜须拍马,而是凭借自己的智慧和努力,凭借一次次不要命地去破案取得的实绩。
他不想偏袒约瑟夫,只想在三天期限里查明真相。
查明真相,方可无愧于死者。
在期限内完成,才对得起自己身处的位置。
画家很快赶到,对于自己的杰作被毁表示出了痛心疾首,但当他走近之后,脸上的痛苦表情立刻消失不见,艺术家的清高自傲又回来了。
“这是赝品!”他铿锵有力。
巡捕问:“你确定吗?”
“废话,自己的孩子,化作灰我都认得,你看这里的手法如此生硬,还有这里,细节对不上,这里……”
在画家侃侃而谈时,苗星和黄鸿信达成了共识——
画作被换一事,暗中尽快调查,不能大张旗鼓,以免打草惊蛇。
很快法医那边的回音也来了,证实周广达体内含有过量的汞。
所以现在整个案情有了新的进展。
书房角落里那张涂着白磷的碎纸,与其说是不慎被遗落,不如说是刻意被丢在那里。
就是为了引导大家尽快发现周广达是因为白磷燃烧致死。
有了这个先入为主的误导,书房内被烧毁的东西,包括画作,都会被认为是由白磷引发的火灾而受到波及。
但事实上,画作会燃烧,主因是朱砂中的汞含量超标。
这样一来,周广达死前的话,并不是在清醒状态说的,而是由幻觉导致,可信度就大打折扣了。
他和约瑟夫多次交锋,也的确受到过约瑟夫的威胁,死前产生这样的幻觉也算合情合理。
当然,这只是猜测。
破案,就是要把所有猜测落到实处。如今最重要的是先要找到偷换画作的人。
苗星和黄鸿信稍作分析,锁定了几个嫌疑人。除了管家和几个得脸的佣人之外,周太太的嫌疑无疑是最大的。
但还是那句话,在调查结果出来前,不能走漏任何风声。
至于调查谁换掉了画作,黄鸿信和他手下的巡捕都是专业的,无需苗星再过问了。
今日份工作,到这里收工。
苗星去巡捕房接苏辰希。
小小的人儿已经很困,却抱膝团在沙发一角,坚持不肯睡去。
自从被绑架过一次之后,苏辰希虽然表现得很淡定,但内心深处终究是缺乏安全感的。
在一个没有姆妈的陌生环境,他不敢睡过去,就怕再一睁开眼睛,再也看不到他的姆妈了。
苗星的身影出现后,苏辰希沉重的眼皮后骤然睁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像个小虾米一样跳起来,张开双臂就扑进苗星怀里。
在回去的路上,他趴在苗星身上,几乎是一秒就睡着了。
“麻烦开慢一点。”苗星抚摸着苏辰希柔软的发丝,轻声对司机道。
第二天一早,苗星刚把苏辰希送去托育所,巡捕房的车就过来接她了。
画作调包一事有了进展,经手的人,是周家管家。
证据确凿,但光凭这个,不能简单地认为是管家想要策划这一切。
管家的资料很快被整理出来。他在周家工作了十余年,挺尽心的,平时手脚颇为干净,御下也算有方,一直颇得周家夫妇的信任。
只是前些天,他的小儿子忽然失踪了。
很明显,比起主动谋划,他更像是被动地受人胁迫做出这件事。
如果直接提审管家,他为了自己儿子的安全,能不能交代是一回事,另一方面也会走漏风声。
周广达背后有电力公司,他的死因,很可能牵涉到许多资本和各方利益,若是惊动了他们,让他们有所防范和运作,无疑会增加破案的阻力。
所以怎么样尽快从管家口中知道真相,是目前最关键也最困难的一环。
苗星思考了一会儿,脑海中闪过一个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我有一个朋友……”
苗星三言两语介绍过后,黄鸿信眉头不觉锁起,这话,听起来委实有些荒诞。
但这个节骨眼上,他觉得苏侦探没必要跟自己开这种天方夜谭般的玩笑,他从来不是刻板的死脑筋,反正试一试罢了,有何不可?
于是黄鸿信收起疑惑,亲自开车送苗星。
车停在充满欧式建筑风格的街角,苗星下来拐了个弯,进了朝阳心理诊所。
今天倒是很巧,业务繁忙的邵医生这个时段居然有空。
见了来人,邵医生露出亲切微笑:“苏小姐,今日你怎么来了?离我们约定的时间还没到呢。”
苗星一言不发关上了门,又从里面反锁。
邵医生微微侧头:“怎么了苏小姐,是最近不太舒服吗?”
“行了,别客套了,之前你对我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我也全都知情。”
邵医生一听,瞳孔骤然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