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救美负伤
马车内的两人身形一晃,秦尚安忙伸手将姝言扶住,而后一把挑起车帘子走了出去。
姝言已大概猜想到了外头是个什么局面,但当她挑起帘子一角偷偷打量起,却还是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外头七八个劲装蒙面之人,手持锋利钢刀,将他们的马车围了起来。
也无人说话,但见到姝言露脸,蒙面人便举刀杀了过来。
车夫没见过这等场景,吓得一个咕噜从车架上滚了下来,麻溜地钻到了马车底下躲藏。
翠文僵坐在车架上不敢动,却还是硬撑着胆子张开双臂护着身后的姝言。
此时秦尚安手中并无趁手的兵器,而是赤手空拳与蒙面人过招,故而只能将人一时震退,顷刻间便又攻了上来。
彼时,有蒙面人向着马车而来,姝言见情形不对,连滚带爬地钻出了车厢,拖着翠文下了马车慌慌张张地绕到了另一侧,被人追杀的连连惊叫。
雷应一个闪身,手中的长剑划过蒙面人的手腕,正要砍向两个女子的钢刀瞬间落了地,抬脚一踹,蒙面人便飞出去好大一截距离,重重跌趴在地。
然雷应一人难敌数个方向攻来的蒙面人,秦尚安踹飞一人后,旋即到了姝言身旁。
他拽了一把,将人拉至一旁避开,而后手一转,搂着她的腰旋身错开了钢刀落下的位置,单手一扣一拆,那刀便落了地。
他转手改搂为拉,避到了车厢的另一侧,展臂挡在她跟前,而后夺过一把钢刀,利落的从那人肩头砍落。
那人跪下,随即又有人接上,却不是冲着他而来,竟是卑劣地往姝言的方向砍去。
他来不及转手抵挡,只侧迈一步站于她跟前,用未握兵器的左手毫不犹豫地握住了刀尖。
刀刃划破掌心,鲜血立马顺着刃身落下,滴入草地之中,他右手起落之间,刀划过那人的颈项处,了结了他的性命。
又一人浑身是血的攻来,手中的兵器变成了一把重斧,秦尚安身子一歪,避开了大斧,旋身绕至那人背后,左手臂扒住他的头,右手顺势又是一抹。
姝言从未见过这么多血,便是头一回秦尚安救她之时,她也未离得这般近。
而这一次,鲜血溅飞出来,落在了她的衣裙上,她的脸上,那温热的感觉和铁锈味,令她五脏六腑都翻涌起来。
蒙面人越来越少,好似只是电光火石之时,厮杀结束了,雷应单手擒住了最后一个还能站着的蒙面人,一把扯下了他掩面的黑布,而后愣住了。
“郡王,是殿前司的人。”雷应紧锁着眉头,沉着脸看向一旁的秦尚安。
此时两个才明白,为何这些人连上惯战场的他们都一时间无法将其制服,末了只能用最粗暴直接的法子,才平息了这场厮杀,原来是殿前司的人。
而那个被识破了身份的,竟是立刻身子一软,服毒自尽了。
雷应看着那人倒在地上,转头看向秦尚安。
“让他们过来收拾,将尸身都带回去。”秦尚安冷冷地说了一句,看到一旁双手捧着胸口,还怔怔看着那些尸体的姝言,抛下了手里的刀慢慢走了过去。
“没事了,不要怕。”他说着,想抹去溅在她白皙脸庞上的血迹,却发现越抹越多,原是自己掌间也尽是鲜血,以至于怎么都擦不干净了。
见她还是怔怔地愣神,他忍不住伸手,将她拥入怀中,柔声安慰:“别怕,没事了,什么事都没有了,我们回家。”
感受到他的温度,她终于压制下强烈想要颤抖的冲动,伸手回应一般地搭上他的肩头,却不想摸了一手的血。
她呆呆地看着掌心中的鲜血,蓦地醒过神来,推开他上下打量:“你受伤了,伤到哪里了?”
看着她一脸的急色,秦尚安忽然像是缓过了劲来一样,抬手捂着胸口,连说话都气弱了不少:“我没事,你不必担心。”
“你不要骗我,你到底伤到了何处?为什么这么多血。”她伸了手,却不敢轻易碰触他,生怕弄疼了他,僵着身子呆立着。
一旁的雷应急步上前,一手握住了秦尚安未受伤的右手,对着姝言道:“姑娘,还是赶紧扶郡王上马车吧。”
姝言已是六神无主,雷应说什么,她便做什么,七手八脚地爬上马车,拖着秦尚安沉重的身躯,好不容易才将人弄进了车厢,他却已坐不稳了。
没法子,她只好抱着他坐在车厢地上,让他靠在自己怀中,紧紧搂着他,催着他们赶紧回城寻大夫。
“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她抱着他,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若不是她挖了这个坑让胡氏她们跳,也不至于会连累了他,她早该想到的,若是自己向他借了人,十有八九他也会出现,因为他的心里眼里都是自己,她怎么可能没有想到呢。
“不怪你。”他轻声说着,带血的大掌轻覆在她环在他胸口的手背上,那湿濡的触觉,越发让她胆战心惊。
“不,是我的错,我不该来的。”她喃喃自责,话音之中带着泣意。
他叹息了一声:“我一直想知道,你的乳名……”
“穗穗,稻穗的穗。”他的话还未说完,她便抢着回答,生怕他花费太多力气在这些无谓的事情上头。
“穗穗,穗穗。”他轻声念叨着,似留恋,似不甘,“我从见你第一眼开始,便想着这个小娘子长得真好看,如夏日里白莲,我喜欢,可我这样满身杀戮罪孽的人,哪里配得上你。”
她闻言,那悬于眼角的泪珠终是落了下来,喉咙口像是被堵得死死的,只能摇头轻泣。
“我告诉自己,若我能从战场上活着回来,我一定要与你相识,老天爷还算是善待我的。”他自嘲一笑,“我明白,我这样的人,其实的确不配你的喜欢。”
“不,我喜欢,我是欢喜你的,是我不配。”她打断他的话,“我母亲早逝,我在叶家像个累赘一般的长大,无人惦念,任人欺辱,我的父亲,只会将我视作高攀权贵的工具。”
“我若嫁予你,他必定事事有求,我不想成为他利用你的工具,更不想让世人觉得你自降身份,娶了我这样的人,因为我怕最后,我们会走到相看生厌的那一步。”
她的眼泪滴落在他的肩头,和着鲜血渗入他的衣衫。
他手重重地握住她的,对于掌心之处传来的痛意不管不顾:“在我回京看到你的那一眼起,我便认定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妻子,无论旁人是何眼光,我只认你。”
“倘若你当真在意他们的言语,那我便带你去边疆,我驻守了多年的寮城,那里民风质朴,百姓和善,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他顿了顿,“可是,可能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