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回忆往昔
事情哪怕过去了好几天，肖安倾都还深刻的记得。
那天，凌霁晏说出口的话。
她和景成帝那错愕的表情。
每每想起，她都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好不正常。
脸色微微发热。
这些天，她都不好意思再去梅园了。
而她身边，景成帝早已另外安排了宫女来伺候。
宫女名叫初雪，长得十分娇小可爱，却一天都板着个小脸，一副成熟稳重的模样。
她看着莫名有些好笑。
她今年十六岁，正是二八年华，在她眼里，就一个未成年。
不过她这具身体也没比她大多少，十八岁，刚好成年。
不过她还是有些佩服初雪的，小小年纪，做事却面面俱到，对她恭敬有度，又不让人烦腻。
而且，最主要的是，她还懂手语，所以他们交流畅通无阻。
此刻，初雪就站在她旁边。
而她则躺在躺椅上，舒服的晒着太阳，昏昏欲睡。
初雪见状，立即将身上的薄毯盖在了肖安倾身上。
她拿着蒲扇轻轻扇动着，不让蚊虫接近。
直到她彻底沉睡过去，初雪方才停了扇动。
她起身从身上取出一个药瓶，半跪在地上，温柔的拿着肖安倾右手，轻轻的为她擦拭药粉，那几道伤口，因为这些天养护得极好，伤口已快结痂了。
对于这些动作，肖安倾毫无察觉。
在她内心里，不知为何，极为信任初雪。
可能是初雪对她太无微不至了，从小到大，她都不曾感受过。
所以对初雪，她难得的多了几分耐心，几分信任。
此时，肖安倾身边已没有死士存在，自那天起，零一便被派去做了其他任务了。
……
而彼时，慈宁宫内，太后正优雅的喝着茶点。
宫殿里肃然无声。
直到太后喝完，放下茶杯，跪坐在底下的宫女方才敢动。
快速收拾好餐具，宫女静悄悄的便退了出去。
此时殿内，依然只剩下太后与林嬷嬷。
太后手里拿着佛珠，一下又一下的拨动着。
佛珠共有一百零八颗，光泽亮丽，一看便知绝不是凡品。
她微微叹气，“这几日，哀家总爱做梦，梦到以前，梦到先皇。”
曾经，为了做稳这个皇后，她手底下沾了多少鲜血。
现在，为了安心，她日以继夜的拜佛。
可自从她那侄女被逼上吊后，她即使拜佛都没用了。
那些噩梦整夜整夜的缠着她，不得解脱，她总是半夜惊醒，吓得浑身出汗。
对于太后的过往，一直伺候在太后身边的林嬷嬷清清楚楚。
她心疼她的小姐，从天真烂漫到如今的心思缜密，不知经了多少苦，多少难。
一切都是这吃人的后宫造成的。
若她不狠些，早就被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深埋了。
大皇子为什么会早夭，不就是被那些人害的吗？
所以二皇子出生，太后便使了一些手段，也早夭了。
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只能由皇后所生，不然她皇后的地位岌岌可危。
后来，皇上独宠当时还是梅妃的梅太妃时，太后一开始其实并没有想法的。
那时候的她，经历了无数苦难，眼底早已布满沧桑，看见梅妃那干净纯粹的目光时，她只有羡慕，并无妒忌。
可是，她为什么要生下儿子，为什么儿子又那般聪慧。
若当时，她没有偷听到先皇的话，她竟不知道，先皇竟有打算，另令太子。
那时候，她如疯了一般，在宫殿里，疯狂大笑。
她以为先皇是敬爱她的，哪怕不是爱情，亦有亲情。
可是他竟想换掉自己儿子的太子之位，她恨呐。
后来，她逮着梅妃的一点错处不放，抢了她的儿子，本想悄无声息的弄死他。
可是先皇身边的暗卫在暗处保护着他。
一旦有人刺杀，他们便会出现保护他的安危。
所以后来，她另想一策。
任由别人欺负他，让他变得软弱无能，犹如他母妃那般，被人欺负，只知道哭。
而他的大儿子，乖巧听话，比之懦弱的他，不知好了多少倍。
她终是出了一口恶气。
直到后来，玉门关恶战，关门显些守不住。
那个懦弱的孩子，竟自请出战，那眼里的坚决，令她心惊。
所以，她坚决反对，她觉得，若真让他去了，事情便由不得她控制了。
却未曾料到，那个柔弱的女人，竟然此时跳了出来，跪在先皇宫殿一天一夜，未尽一食。
最后昏倒在宫殿门外。
先皇心疼，想要同意。
她却找尽各种借口，不让那个孩子出战。
那时，先皇看她的眼神，甚为震怒。
可她不管，只要能保证自己孩子的权力不受阻拦，她不怕得罪先皇。
直到那个女人找到她，说愿自请冷宫，一辈子再不踏出冷宫半步，若违，她与那个孩子都不得好死。
她说，她这辈子再不见先皇一面。
那泪流满面，楚楚可怜的模样，她居然心软了。
所以她答应了。
而她竟真的做到了，这七年来，不曾踏出冷宫半步，不见先皇一面，哪怕最后一面，都不再见。
哪怕先皇曾经去了冷宫找她，她都是紧关房门，连话都不予回答。
先皇毕竟是皇帝，也要面子，去了两次都吃了闭门羹，便再也不去了。
重新去宠爱新的妃子了。
直到临死之际，才想再见她一面。
她想着，反正圣旨已发，她儿已是铁上钉钉的皇帝，就算她反悔，见先皇最后一面，她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却不曾想到，软弱如她，竟心如铁石，直到先皇咽气，都不曾出现。
她看到先皇眼里的光一点一点的消散，直到灰飞烟灭。
她竟觉得十分痛快，他从不把别人的情意放在眼里，而有人也会如他对别人那般，不把他的情意放在眼里。
但她不曾料到，先皇竟也摆了她一道，他早已命他的心腹将圣旨带去玉门关，封那个在战场上不仅没死，反而打了无数胜仗的孩子为摄政王。
她愤怒，却无可奈何。
连她们张家也没捞到任何好处，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首辅位置，也没轮到张家。
而肖建成确实是个有能力的，将她儿的江山，打理得井井有条。
而她的儿，却越来越昏庸无能，贪财好色。
经过这两年，太后终于看明白了，肖建成是在纵容她儿。
她儿越昏庸无能，就越离不开他的辅助，让他的地位更加稳固。
所以后来，那个孩子回皇城定居，她让她儿允了，也允了他可以随时去梅园看母。
果然，肖建成有些急了，开始广收门生，不看人品，只看能不能为他做事。
更甚至将他那个哑巴女儿嫁进后宫，当了皇后。
历朝历代，从未有过哑巴皇后，肖建成简直是藐视皇权。
但这些，她都默不作声，左右她儿也不吃亏，待肖建成倒塌，她随便一个理由便能废了这哑巴。
而那个孩子也没让她失望，最近，抓了不少他的门生，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一时间，肖建成便失了一半的得力助手。
只是不曾料，她的弟弟竟然因为贪婪而叛国。
还被肖建成抓去了把柄，她恨得咬牙切齿，却也容不得他人叛国，哪怕那个人是她的亲弟弟。
所以她允了她儿满门抄斩，而她斩草除根，逼死了她侄女。
但因此，她更恨肖建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