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江怀信
江杨氏强颜欢笑的说,“就按你爹爹说的,这被子是奶奶一直晾晒的,可以用,衣服明天奶奶洗了晒干给小乖孙穿。”
粥粥爬起来,“吧唧”的亲了一口江杨氏,说,“谢谢奶奶。”
江杨氏开心的说,“不谢,不谢,奶奶将被子拿过去给粥粥铺好。”,说完夹着就出去了。
粥粥和爷爷,姑姑说了晚安,就让江怀诚抱去了小木屋。
小木屋里的江杨氏一边铺床一边说,“这床还是太小了,等哪天闲了,重新做一个大的,两床被子都放不下了。”
江怀诚将粥粥放在床上说,“娘,你把被子铺一半,粥粥盖一半,不然这床铺太硬,粥粥睡不好。”
江杨氏听闻,又将被子跌了跌,才叮嘱江怀诚说,“晚上看书小点声,不要吵到粥粥,还有你睡觉的时候规矩一些,翻身都小心一点粥粥。”
江怀诚看着自己现在变成了被唠叨的对象,有点忧桑,真是儿子不如孙子啊。无奈的说道,“娘,你放心,我知道呢。”
江杨氏白了儿子一眼,“你知道,你知道什么,你又没有和别人睡过。”
江怀诚心想,怎会没有,我和弟弟从小睡到大的,只是为了避免提起自家娘亲的伤心事,只能哑口无言。
粥粥在爹爹的帮助下,脱掉身上繁琐的锦服,穿上爹爹的衣服 奶声奶气的说,“奶奶,粥粥睡觉很乖,爹爹不乖也没事的。”
江杨氏摸了摸粥粥的滑嫩的小脸说,“是呢,是呢,奶奶的小孙子最乖了。”
江杨氏看着粥粥脱掉的衣服,说道,“奶奶给你把这件衣服收起来,我们过节的时候穿,好不好。”
粥粥摇了摇头说,“不好,不好,粥粥不喜欢这件衣服,才不要过节的时候穿呢,我们把它卖掉。”
江杨氏笑眯眯的说,“怎么能卖掉呢,粥粥穿着这件衣服可好看了,我们留着自己穿。”
粥粥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不喜欢这件衣服,没有再坚持,只是心想,“反正自己要卖掉它,只是早晚的事儿。”
江杨氏拉开衣服看了看,也没有脏的地方,而且看着也像是新衣服,想着自己也不会洗,就先这样放起来,以后拿出来晒晒就穿。
江怀诚看着两人说,“娘,你快去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粥粥和江杨氏道了再见,江杨氏就走了。粥粥看着爹爹说,“爹爹你还要学多久啊。”
江怀诚将粥粥塞到被窝里说,“爹爹看一个时辰的书,你快点睡吧,需要爹爹哄你嘛。”
粥粥摇了摇头,从被窝里爬起来,让江怀诚抱自己入了厕,重新躺到了被窝里,对着江怀诚说,“爹爹晚安,爹爹早点休息。”,就闭上了眼睛。
江怀诚拍了拍粥粥的被子说,“晚安。”
听到粥粥平稳的呼吸声后,江怀诚借着透进来的月光慢慢的来到书桌前坐下。闭上眼睛想着自己竟然在一天之内有了儿子,已经五岁大了,而且来历不明,不知道对自己家来说这件事情是喜事还是坏事。
江怀诚摇了摇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脑后,开始温习昨天晚上看的内容。江怀诚就是这般读书的,平日里忙,不得空没有时间看书,就只能晚上看,只是晚上一直点着油灯太过浪费,江怀诚就是前半个时辰闭眼温习昨天的功课,后半个时辰点着油灯学习新的内容。
江怀诚目前已经学完了四书五经,而且也懂了其中的意思,现在看的书是从老师那里抄阅来的书,主讲如何作诗作词,以及往年的考卷和前几名的卷案。按理来说,这些内容需要老师好好教导才能融会贯通,更快的理解,但是江怀诚没有时间和足够的束脩,也是跟着读书的老师心善,愿意将书借与他抄阅,并且和他每月都讨论。江怀诚只能些方法,自己慢慢体会摸索,不过如此也有些收获。
江怀诚闭着眼,小声的温习功课,而粥粥睡的香甜,这是在娘亲去世后粥粥第一次有安全感的睡觉。
另一个世界的江怀诚在今年的冬天迎来了人生的转折点。
建安帝二十六年冬,也就是江怀诚二十二岁冬天,也就是今年冬天,朝廷派人送来了江怀诚弟弟江怀信战亡的消息。建安帝二十年,蛮夷来犯,朝廷征兵,按照以往的征兵规则,应该是江怀诚去,只是江怀诚十四岁中了童生,家里攒了两年的钱,好不容易要送江怀诚去科考,只是没想到蛮夷来犯,按照朝廷定的政令,家中有成年男子两人以上者,必须出一人服兵役。江老爹已经年老,江怀诚做为家里的老大,理应担起这个责任,所以江怀诚准备放弃科考去服兵役,十四岁的江怀信自告奋勇的说自己去。
江怀信说,“哥哥,你寒窗苦读十载,为的不就是这次考试吗?不能就这样半途而废,我不喜欢读书,也不擅长种田,就喜欢和别人打架,而且我在老猎户那里学了几招,上了战场肯定能挣个军功,到时候,我就比你先当官了。”
迫于当时的无奈和在江怀信强烈的意愿下,江家送江怀信去了战场。江怀信走后,江老爹和村里人上山打野猪时,从山坡上滚下来,小腿骨折,内脏有伤,不得已只能拿出江怀诚准备科考的路费看病,只是县衙中的大夫医术并不精湛,没接好骨头,江老爹的腿就这样废了,只能勉强下床走路,无法干重活,每年还需要药费。
日子就这样过着,直到三年后,朝廷和蛮夷准备和谈,十里八村有从战场上活着回来的人,也有送战亡抚恤金的兵役前来,只是一直没有江怀信的任何消息传来。
在期后的两年里,江家人找人打听,最后别人都说江怀信十有八九是回不来了,希望变得越来越渺茫,江家人索性不在打听,心里留了一点期望。江怀信变成了江家人不可提的禁忌,江怀诚心有内疚,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弟弟,江家人的生活这两年开始过得艰难且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