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选择
花锦城话音刚落，慕星映背后的刺痛感和禁锢感才消失。
听见脚落地的声音，慕星映扭头看，竟是许久不见的薛舫舟。
哦不，现在应该得叫秋舫舟了。
他怎么会来，刚才的感觉是他吗？
“你难道不想让他们俩活着？”秋舫舟看向越千山与历千帆，啧了一声：“可怜见的。”
明明一眼都未看慕星映，慕星映却莫名确定这句话就是在对她说。
反转太多，原本的剧情人物变化也太多。
如今就是说所有人都重生了她也敢相信。
明知道秋舫舟在对她说，慕星映也没做出半分反应。
她不敢，也不想去面对。
她如今好奇的是薛舫舟怎么会知道，还有魔帝殊央。
“怎么？”秋舫舟这时才看向慕星映，眼下藏着复杂的情愫，“怕了？”
要是以前，慕星映肯定就要问秋舫舟是个什么情况。
此时，她有种从灵魂深处的无力感。
那种……无论自己如何想逃，也逃不过的无力。
“慕星映，你该动手了，我想，你希望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灰飞烟灭吧……”系统声音冷酷而又慈悲，似天神对凡人死亡命运的敲定，“慕星映，你敢保证自己一定能救的了这个世界吗？至少，你面前这两个少年，有了转世的机会。”
“慕星映，你最多只有五个月的时间了。”系统一语下了结论，慕星映的神色才坚定了些许。
她没有去问为什么最多只有五个月的时间了，她也没有去问她杀了他们，他们还有在一起的机会了吗。
只淡淡地说了一声：“好。”
声音太过轻柔，细听下去，又藏着一往无前的魄力。
花锦城似乎有些意外，停下了扇扇子的动作，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眼慕星映，罕见地没有勾起笑。
“可以等等吗，”越千山低着头，如珍宝般轻轻地握住历千帆的手：“……等我们成婚后。”
他自知，今日是逃不过了。
既然逃不过了，不如完了他这一生最大的愿望。
历千帆虚弱至极，要不是他修为极高，又提着一口气，早就丧了命。
“历千帆，你可愿与我成婚？”越千山温柔地看向历千帆，情人的低语，总是那么令人心动。
可惜这般景象，再动听的话语都显得异常凄凉哀婉。
鲜血染红了两人的孝服，大片的鲜血画出此生最后一抹动人的幸福。
越千山扯出一个笑：“你看我们两人的衣服，像不像喜服的颜色？”
“像……极……”历千帆脖子疼得厉害，艰难地回了一句。
慕星映看的心里有些难受，想起斩瑛给过她一些提力止血的药丸，从储物袋里掏出，放到了两人跟前。
“吃了它，提力止血。”
“多……谢了。”就算落得这样的境地，历千帆也不失气度。
慕星映听得更是愧疚难受，侧过脸不敢看下去，更没有底气去回一句“对不起。”
越千山喂了药，又将人扶起，等历千帆站稳才走到侧边。
越千山捏住右手，对着越堂主的灵位与棺材深深地行了一礼，郑重道：“爹，孩儿不孝，护不了寻风堂，也报不了愁，今日临死之际，孩儿想完成自己的婚礼，还望父亲同意。”
寻风堂入眼可见的白，丧幡随风轻轻晃动着，除大堂的五人外，看不到一个人影。
大堂之下，灵位之后是沉睡的棺材，灵位之前是一对穿着孝服的新人。
以染血的孝服做喜服，他们也算古往今来的第一人了。
灵位前白蜡的火灭了下又燃起，越千山一喜，自认为是越宽同意，又是三拜：“谢谢爹！”
历千帆也跟着三拜：“多谢……爹。”
陌生太久的称呼了，历千帆笑了笑。
那温柔似水的笑容刺痛了慕星映的眼睛，不争气地含了一点泪水。
越千山与历千帆相视一笑，彼此的眼里是对方才能读懂的深情。
“一拜天地——！”出声的竟是花锦城。
他穿着一身红衣又活了几百年，抛去刚才的事，倒也担的起傧相。
越千山也没说什么，承了花锦城的话，转身对着外面弯下了腰，历千帆也跟着转身弯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花锦城没有说“送入洞房”的话，越千山自己补上了：“送入洞房——！”
越千山将人抱在怀里，亲了一口笑道：“历千帆，你是我越千山的人了！”
“是，你的人……”由于刚才动作有些大，历千帆扯到了伤口，声音有些弱。
“该动手了。”秋舫舟仿佛并未对这一幕动容。
慕星映没有应，紧握住双手，一步一步地走向刚刚成亲的两人。
想要动手，才想起自己没有什么趁手的武器。
她现有的符是可以杀人，可尸体是不好看的。
她觉得不能那样。
他们不应该那样死去。
许是看出慕星映的想法，历千帆拿起自己的剑，平静地对她说：“用我的吧。”
慕星映抬眸看他，又垂下，目光最后落在那把锋利的剑上。
“……多谢。”
说完，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
她接过剑，看着两人临死之前都在紧紧地抱着对方。
那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对死后是否还能与对方在一起的担忧。
慕星映又一次移过眼，右手握着剑，左手落在剑尖一握，鲜血直流。
她眉头紧皱，却没停下手里的动作，握着剑一点一点地滑下到护手才停。
鲜血喷涌着，她的左手微微颤抖，右手毫不犹豫地刺穿拥抱着的两人。
秋舫舟看的心里有些不适，这样的场景同记忆里的人重合起来。
一样的脸，不一样的神情。
他看着慕星映跌坐在地上，呆愣地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左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握拳又松开，轻轻地闭上了眼。
她不是她，无需仁慈。
系统看着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它万万没想到慕星映会如此配合。
原本的威逼利诱都失了用武之地，本该开心，它心里却沉的难受。
脑海里突然有什么一闪而过：“每一个刚刚学会梦魇之术的人都会有一场自己的梦境试炼，你的是什么？”
慕星映没有回答，静静地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