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睡梦中一阵诱人的香气袭来，于亦奇睁开双眼，看见身边空无一人，慢慢地坐起身，就听见厨房传来一阵声响。
严晴方端着一个大碗走进了客厅，见于亦奇醒来，将碗放在桌上，顺手脱下手套，几步走到他面前，一手摸着自己的额头，一手摸着于亦奇的：“嗯，不烧了，我早上去把所有的鸡都抓回来了，养在后花园里，我还在那老家伙家里搜出另外半只鸡，咱们昨天受苦了，要好好补补。”
于亦奇刚睡醒，脑子还有些发懵，只记得睡前看见的那只包着纱布的手：“你的手呢？”
严晴方抬起双手：“嗯？不是在这吗？”
“你的手受伤了。”
“没事，就一些皮外伤，涂了药了。”严晴方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没事，“我扶你去洗手间吧，洗漱一下就能吃鸡了，之前都是你下厨，今天终于有机会让你尝尝我的手艺了。”
“好。”于亦奇笑着回答，在严晴方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往洗手间走去。
待两人坐在桌前，看着色泽饱满诱人的鸡块，忍不住都吞了吞口水。
严晴方夹起一块放在于亦奇碗里：“你尝尝。”说罢眼里满是期待的看着于亦奇塞进嘴里。
于亦奇看着严晴方满眼都是求表扬的神色，忍不住笑出了声：“好吃，非常好吃，咱们严大厨师果然名不虚传，一盘普通的红烧鸡块都烧的如此美味，真是佩服佩服。”
严晴方挥了挥手：“于大师过奖了，小意思小意思。”
两人吃了食物瘫坐在沙发上休息。
“我们的世界还能变回原样吗？”严晴方扭过头看向于亦奇。
“不清楚，可能会吧。”
“唉，好想念以前的世界啊。”严晴方感叹一声，将身子蜷进沙发内，她其实每天都很害怕，但是害怕帮不了任何忙，只能告诉自己要勇敢，特别是在发生昨天的事情之后，她更应该变得成熟一些，不能帮倒忙，不能给别人带来麻烦。幸好他们的运气不算太差，一起活着逃了出来，顺便还捡了几只鸡，“你说，我们能活多久啊？”。
“……”于亦奇转头刚好对上严晴方的视线，“你活多久，我就活多久。”
“……什么啊。”严晴方扭过头不再看他，只感觉到心砰砰直跳，面颊都发了烫，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么说，他是不是昨天烧坏了脑子。
于亦奇看着那不知所措的侧脸，笑了。
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只是自己一直忙碌于工作，很少与其他同事相处。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是一个雨天。
下了班，于亦奇从地下停车场将车开出，等待红绿灯时，就发现一个女生，撑着一把蓝色的伞蹲在路边，从灌木丛中捡出一只小猫来，雨水将她的碎发打湿，她的脸上带着笑，就像森林中一只美丽的精灵。
刺人的喇叭声将他的注意拉回，他赶紧踩着油门往前开去，同时路边的女生也看向了这边，只是一个瞬间，就在他的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
后来，他发现这个女生与自己是一个公司的同事，而且就在自己的组里。他真是瞎的可以，这么久都没有发现。
于亦奇有些兴奋，打算主动的与女生交流，却在她的桌上发现了一张情侣照。他就像当头被泼了一盆冷水，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办公室，再一次将所有的注意都扑到了工作上。
“虽然但是，一个人死了，另一个人还是好好活下去吧，好死不如赖活着啊，说不定哪天就等到了世界回复正常呢。”严晴方不敢看他，喝了口水掩饰自己的情绪。
“嗯。”于亦奇淡淡地嗯了一声。
两人不再说话，各自发着呆。
他们应该能够活下去吧，直到世界回复原样，至少现在还活着。
林念有些失望得甩了甩手，货架上除了一堆没用的生活用品，什么可吃的都没有找到。距离爆发的时间已经过去2个月了。幸存下来的人将这附近可吃的食物搜刮殆尽，恨不得将碎屑都搜刮走。
这是某市高速上的休息站，便利店玻璃门早就没了，四分五裂的躺在地上，经过这里的人们不知道进来搜索过多少遍物资，如今连渣都不剩。
在这二个月里，林念接连的失去了父亲和母亲，她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那就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那石头用所有的重量，把你压在地上，你根本没有能力将它抬起来，但是你被压在地上，一下子也死不掉，疼痛爬满全身，不断地折磨着你。
为什么不能有用一些？为什么不能保护他们？在那段时间里，她不断地询问着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地废物？
林念和方黎两人商量过后决定离开食品加工厂，往更大的j市行进，那里物资可能会更加丰富，而且方黎还知道自己舅舅所在的某个j事驻扎地，也许那里会更加安全吧。
结果祸不单行，林念在途中因为生病，差点就没了小命，断断续续的过了两个星期才恢复。因此耽误了行程，不过现在已经离j市只有几个小时的路程了。
林念摸了摸饿的微微绞痛的胃，无力的靠在墙上，摸出上次捡来的对讲机，“方黎，方黎，你那里情况怎样？”
对讲机“哔嘶哔嘶”响了几下，传来方黎的声音：“休息站里还有一些油，还找到了一些油桶，我先装备一下，你那里情况如何？”
“连屁都没有。”林念扯了扯嘴，叹了一口气，站起身准备再搜刮一遍。她蹲在货架边，仔细的看着那些生活用品，挑拣着还能够使用的。
突然一阵“窸窣窸窣”的声音传来。林念警觉地猫着腰，抓紧手中的棒球棍，这棒球棍是她从小就开始使用的，上面已经被改造了，银色的棒身上沾染着黑红色的血迹，而上半部分被焊上了五六根特大铁钉，尖锐的闪着光，在这种末世普通的棒球棍实在是没什么用了。
林念弓着腰往前看去，透过倒塌的货架，发现一个只有上半身的干瘦丧尸往这边爬来，下半身断裂的地方满是黑色腥臭的血液，因他的爬行，白色的地砖上绘制出一条黑色的痕迹。她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景，要是之前，非吐得七荤八素，可是现在，她已经不一样了。
林念绕过货架站在它的面前，举起手上的棒球棍，而它伸出手抓着面前的空气，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呼噜声，似乎有不甘心。林念用力将手中的棒球棍捶在丧尸的脑袋上，“噗嗤”一声将棒球棍拔出，甩了甩棍子上的粘稠的黑色血液。
“哔嘶哔嘶”对讲机传来声音，林念拿起它就听见方黎的声音传来：“你好了吗？找不到吃的就走吧，有好几只丧尸往这边来了。”
窗外的风景快速的倒退着，风吹着林念额前的碎发，刺得她睁不开眼。
时间已经不早，两人在公路旁停下了车，寻了一个房子，打算晚上睡一觉，第二天再赶路。
这里早已人去楼空，里面的摆设乱七八糟得躺着，上面还积着厚厚的灰尘。两人搜索着房子里的丧尸，检查是否安全，顺便还找到了一些食物，是几个罐头。
林念看了看日期，已经过期一个月，将盖子撬开，发现里面的东西没有发霉发臭。他们已经一天没有吃过东西，现在哪里还管过期不过期，从包里掏出一个勺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夜晚，大地一片寂静，偶尔一两声不知名飞禽的叫声传来。晚上雾气袭来，秋天的夜晚已经变得冷飕飕的，朦胧的月光下，看不到几颗星星。
林念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思绪万千，想着这样的末世，家人都离她而去，只留自己一人，这个世界到处都是危险，每天都要担心受怕，幸好还有方黎陪伴，否则她非被逼疯不可。
林念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闭上眼，听着窗外的嘶吼声不敢睡得太深。
睡到半夜，被一阵该死的警报声吵醒，楼下不知是什么响起了警报声，“嘀呜嘀呜”一直响个不停。
两人皆被吵醒，呆在屋里有些着急，如果这警报一直响，就会有大批丧尸寻声而来，到时候他们就会被困在这个屋里，没有水没有食物，处境十分的危险。
林念看了看手表才四点多，方黎侧身站在窗户边，查看外面的情况，林念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道：“外面怎么样了？”
“有几只丧尸往这边来了，有点麻烦，还有‘跑尸’。”
“快走吧，这边的警报一直响个没完，丧尸只会越来越多，那时候我们可走不了了。”
两人压低身子，走在灌木丛边，丧尸都被前门的警报声吸引。于是他们就从后门出来打算从这里绕回汽车停放的位置，这里的丧尸极少，已经被吸引往前门围去。
他们小心翼翼的绕过丧尸，往汽车的方向跑去。
没想到林念的背包因为走得太急，没有检查是否拉好拉链，“乒呤乓啷”两三个罐头落下，而此时警报声也停止，在这寂静的环境里显得声音尤其的大。
原本奔着警报声去的丧尸停下了步伐，仰着头寻着声响，甚至有两三只跑尸从夜幕中出现。
“跑。”方黎拉着林念一路狂奔着向停靠在路边的汽车跑去。
而那些丧尸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蹒跚而来，最恐怖的是那几只跑尸，就像是百米冲刺的选手一般，不断地缩短与他们的距离。
忙中出乱，林念跑到车边时，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内打开车门。
“嗷——”一声嘶吼，跑尸从引擎盖上跳起，向着林念扑来。她来不及闪躲，被扑倒在地，后脑勺撞击到地面，瞬间眼前一片黑暗，痛感让她差点晕厥，眼前不断冒着金星。
扑在林念身上的丧尸张着嘴，露出沾满黑色污迹的牙齿，嘶吼着散发着阵阵恶臭。她忍着疼痛侧着头，伸着双手死死地抵住丧尸得胸口。
“啊！”林念尖叫着，终是抵不过发疯似的跑尸，它的力量和速度远比那些普通丧尸厉害，被它一口咬在肩膀上，剧烈的疼痛让她一瞬间有些恍惚。
“砰”一声，方黎挥着那根特制的棒球棍将丧尸爆头：“林念！林念！”方黎将她身上的跑尸挪开，紧张的询问着，“没事吧？没事吧？”
“我，被咬了。”林念有些不可置信，低头看着自己伤口，透过衣服鲜红色的血与黑红色交融，被强烈的疼痛麻木了神经。
“嗷嗷嗷——”丧尸的嘶吼声越来越近，方黎一把将她拉起塞进车里，他自己绕过车头，跨进车内。
突然一声巨响，车身一阵震动，有一只跑尸跳在了车头上，双手撑在两边，将头往后一仰，狠狠地撞击挡风玻璃。
坐在车内的两人皆是一惊，方黎咬牙一脚将油门踩到底……
路上一辆灰色的车急速的行驶着，车前趴着一只跑尸，不断地撞击着玻璃，玻璃也呈现出龟裂状，而后面断断续续的追着十来只丧尸与跑尸。
“我被咬了，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变成丧尸了，方黎，放我下去吧……我要是变异会把你咬伤的。”
“吱——”方黎突然踩了刹车，车上的那只跑尸因为惯性飞了出去，趴在地上抽动着。
“先甩了这些东西再说。”方黎继续踩着油门高速行驶起来，“砰”一声将刚刚从地上起来的跑尸撞飞出去。
“咕咚”车子抖动了一下，在跑尸身上碾压了过去。
两人从城镇马路上了高速，行驶了很久，天空开始渐渐的泛白，林念趴在窗户上艰难的呼吸着新鲜空气，伤口已经泛黑，阵阵疼痛让她得额头布满了汗水，原来变异是这种感觉。
“马上就要到j市了吧，唉……”林念叹息着，淡黄色的晨光在她的眼里已经变得异样，望着慢慢出现在天际的淡蓝色太阳，她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亡了。
林念忽然觉得有些害怕，浑身发着抖，但是又不断地安慰着自己，死亡就能结束一切，也不是那么可怕。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方黎懊恼的捶着方向盘，泪水布满眼眶。
“这根本不是你的错，生死有命，你不要内疚，找个地方放我下来吧。”
“我怎么可能把你丢下！”
“方黎，人总会死的，只是早晚的问题，就让我一个人留下来吧。你自己去j市，好好活下去，就算是替我好好活下去。”
“不……”
太阳已经爬过山头，大量的阳光倾泻而下，铺满了大地。
“咳咳咳……”林念不停的咳嗽着，鲜血从嘴角流出，浸湿了衣领，她打开车门走了出去，“就这里吧，有山有树，风景真好。”
“林念，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方黎悲伤的看着她，他想把自己得所有一切都告诉眼前的这个女孩。
“别说了，有些话就不要说了。方黎答应我，你要好好活着，带着我的那一份。方黎，走吧。”林念笑着制止他要说的话，她知道，她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只是现在已经不是时候了。
方黎深深地看着林念，想伸手拉住她的手，被林念一个转身躲开。
“就当我求你，我想一个人呆着。”
方黎停住向前的步子，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的插进肉里：“我，我走。”
太阳升起来了，照在林念的身上，可是她感觉不到一点温暖，她苦笑着，她也要变成那样的怪物了……
林念不想自己在等死的时候被打扰，也不想万一自己没下手，变成丧尸去害人。
趁着还有力气，她爬上了一棵不高得树，用一条裤腰带将自己绑在了树干上，这裤腰带还是在上一个城镇的男装店捡的，没想到还有这个用处。
曲曲折折的树枝遮不住早晨的阳光，林念倚在树干上，望着远处的风景，右手紧紧地抓着□□。她的脑海里开始闪过一些画面，就像是一幕幕电影，这是死前的回顾人生吗？
突然，伤口传来尖锐的疼痛感，呼吸再次变得困难，林念将衣服撩开，看着伤口，从被咬到现在将近三个小时，伤口一片红肿，她开始觉得四肢乏力，就像是得了重感冒一般。
在等待死亡的过程中是艰难而漫长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林念再也咳不出一口气，只觉得很困，非常的困，好想睡觉，她想抬起□□想解决自己，可是眼皮越来越沉重，右手怎么也抬不起，慢慢的陷入一片黑暗。
黑暗中的林念艰难的拖着步子，十分的疲惫，像是冲着一个目的地不断地跋涉。
不知过了多久，在远处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一动不动得躺在地上，她有些欣喜，终于遇到另外的人了，自己一个人长途跋涉实在是太无趣了。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地接近了，却发现躺在地上的那人十分的眼熟，她仔细地观察着，一个名字在脑海里浮现，突然空中响起一声叫喊“林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