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第十四章
又是无尽的黑暗，林念一个人坐在黑暗中，望着前方。突然一道光线射来，而光线中出现了一个人影，渐渐地变得清晰起来，原来是林爸，他正笑着望着林念。
林念急忙站起身，向他跑去，可是无论怎么跑，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是那么远。她哭着喊着，可是林爸挥着手让她回去，接着渐渐地消失在黑暗中。
“林念？林念？”方黎有些焦急的声音传进耳朵，林念睁开眼望着窗外，是漫天的繁星，一颗颗亮晶晶的挂在天上，好美。
“你醒了，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我很担心你……”方黎见林念坐起身急忙上前帮忙，“……我把叔叔葬在后院了。”
“好。”林念沉默了一会，“现在外面怎么样了？”
“很乱，丧尸越来越多了，很多人都逃了，还有些人把商店洗劫一空，囤积食物，说世界末日来了。”
“丧尸？丧失人性的尸体？也是，毫无灵魂，空有一具身体。”
“你还好吧？”
“还好，就是有点饿有没有吃的啊？”
“有，我熬了一锅粥，就等着你醒来。”
“为什么不点灯？”林念喝着粥询问。
“那些丧尸虽然死了，可是还有视觉，会寻着光亮来，他们的听觉也很灵敏，所以我们最好放低声音。”
“呵呵，就是没人性了。”林念放下手中的餐具，嘲讽的笑了笑。
“林念……”方黎有些担心的看着眼前的人。
“我没事，那个小女孩呢？”
“刚刚睡着，她很乖，吃了晚饭就睡下了……”
“好，我去看看我爸爸。”林念起身往后院走去，靠着月光找到园中颜色较深的一块土壤，方黎还在上面立了一块牌子。
林念扯着嘴角想要笑，可是下一秒鼻子一酸，眼泪就像是断了线，一颗一颗止不住的往下落。她蹲在地上，将脑袋埋在膝盖间，无数与爸爸相处的场景在脑海里闪过，委屈、恐惧、愤怒、迷茫数不清的情绪交织着，她永远的失去了父亲，而母亲生死未卜……
距离爆发已经过了两个星期，在爆发的第三天林念失去了父亲，说真的那时候的感受真的不想再来一次。那种心痛就像溺在水里无法呼吸的感觉，真的太不好受了……
在这里两个星期里，林念见了太多的生死，满世界的红色和腥臭味，那种味道就像是一个长期没有人打扫的屠宰场，腐臭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让人作呕。林家附近的居民绝大部分已经逃走了，把周边的小超市洗劫一空，一粒碎末都没有留下。
这14天，每一天都是度日如年，家里的存粮和水已经所剩无几，而外面的丧尸越来越多，每天晚上都是听着那嘶吼声和咕噜声入梦。
之前的车祸将电缆撞坏，这里一区都没有电，手机加上充电宝，在一个星期之前就没有用了，最后看到的消息是“病毒蔓延了整个世界，还未研制出血清，世界末日到来了。”在这崩坏的世界，所有的事情，只能靠自己，现在除了自来水还能出水，食物马上就要吃完了。
美妮只是一个刚满5岁的孩子，因为身体长时间的没有好好摄入营养就生病了，有些严重，前几天都不能下床了。美妮就是之前救下的小女孩，明明才5岁，却十分的懂事，不吵不闹很听话。
林念躺在楼顶，仰望着天空，海边夜空真的很美，一颗颗的星星眨着眼睛。都说人死后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每个人都会认为最明亮的那颗就是逝去的亲人，那是不是很多逝去的人都在抢着当最亮的星，一言不合打起架来，都没有人劝架。想着想着林念不禁笑了，她真的好无聊啊，“咕——”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
“林念，美妮的身体状况真的很不好，长期没有好好摄取营养……”
“我知道。”林念低下头叹了口气“这附近的小超市都已经空了，明天我们要不要去一下街道的大超市。还没有爆发之前，我和我妈步行大概15分钟，不知道现在要多久才能到。路上有太多的可能性，可是不去，我们没有食物，很快就会死了的……”
“只能冒险了，明天我们做好准备一起去吧。”
“嗯，搏一搏。”
顺着月光，艰难的在房子里行走，打开房门看见美妮小小的身躯侧着躺在床上。
“美妮？你睡了吗？”林念走了过去，躺在她的身边。
“还没有，我在想爸爸妈妈。”
林念听了不知说什么好，顿了顿说道：“明天我和方黎哥哥准备去超市看看，路上太危险了，我和方黎哥哥不能很好的照顾你，你一个人呆在家里，千万小心，不要出门，不要弄出太大的动静，不要打开窗帘，除了我无论谁来也不要开门，桌子上还有一瓶烧开的水和一包面包，要是饿了就吃，不用担心我，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美妮顿了顿，轻快地答应：“好。”
林念听得心里不是滋味，他们两个大人离开，留她一个孩子在家里，不管是现在的世界，还是之前都十分的危险。可是他们又不能带着孩子一起去，外面那么危险，可能连他们自己都保护不了，相比之下屋子里已经是最安全的了。而且只让方黎一个人去，先不说能不能安全的来回，就是一个人能够带回的物资也不够三个人吃多久，接着又要出去寻找，这种不确定的出门，还是越少越好。
“好，等我回来，到时候我会带很多好吃的给美妮吃。”
“嗯！”美妮答应着，苍白消瘦的脸上满是笑容。
第二天，天还未亮透，林念从房间里把一叠高中课本拿出来，从抽屉里翻出大胶带：“我昨天一直在想有没有办法能保护一下四肢，后来我想我们把书用胶带包在四肢上，当作简易的护甲，至少可以抵挡一下。”
方黎拿起那些高中课本，试了试：“是个好办法，不过太厚的不行，稍微薄一点的好些。”
林念将一本课本放在前臂上，用胶带围上好几圈牢牢的固定，避开手肘关节处，在手臂上方也围上了课本，接着在小腿和大腿上都围上了课本。她背上旅行专用的包，将一把□□别在腰上，掂了掂手上的棒球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滑稽：“走吧。”
方黎从储物室里拿出另一根棒球棍，将放在地上的旅行背包背上：“嗯。”
“美妮乖乖的，在家里等哥哥姐姐回来啊，昨天晚上跟你说的那些事情还记得吗？”林念上楼再次叮嘱美妮，说罢蹲下身摸了摸美妮的头。
“都记得！”美妮笑了起来，伸出手也摸着林念的头，“快点回来哦！别让我等太久了哦。”
林念用力地点了点头：“嗯！”
方黎扒开窗帘的一角，朝四周看了看，三只丧尸在门外游走，天还是蒙蒙亮，街道也是一片寂静，毫无人气。
“有三只丧尸在门外，一只稍微近些，其他两只比较远，如果我们小心点应该能避开。”
“嗯，看看能不能绕过去。”
两个人轻手轻脚的打开门，走到门外，将门关上后，压低身子快速的躲到门口的一辆车后。林念探着脑袋往后看去，丧尸们没有注意到他们，她对着方黎做口型，“走”。
一路上两人躲过三三两两的丧尸，距离超市还有最后一个街区，在林念的记忆中那是一所中学。
在爆发的时候，这所中学的初二升初三的学生们正参加考试，家长们因为最近的治安问题，站在门口等待着自己的孩子考试归来。
突如其来的丧尸群使家长们措手不及，被丧尸扑倒在地，撕咬，舔食。四处逃散的家长意识到自己的孩子还在学校里，不管是救子心切还是本能的害怕，纷纷往狭小的路口拥挤，有些甚至攀爬在铁栅栏上，想要翻进校园。
考试中的孩子们隐隐的听见门外的喊叫，监考老师走出门，正想一探究竟，被突然出现的人猛地扑倒，剧烈的疼痛瞬间冲刺全身，惨叫声被喉咙里喷溅的鲜血阻挡，学生们看见眼前这骇人的一幕，尖叫声一声接着一声响起……
林念站在小巷子里，注意着四周的动静，方黎爬上一处低矮的房子，转过身拉着她往上爬。
两人趴在房顶远望，上百只丧尸密密麻麻的挤在一个街道上，漫无目的地游荡。林念呼出一口气，被眼前的场景惊得出了一身的汗，压低声音对方黎说：“我们换条路走吧。”两人迅速地爬下房子，快速的往另一边的街道走去。
这边的街道丧尸很少，但是距离超市很远，两人一路躲躲藏藏，花了近两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他们站在门口，看着超市里面一片狼藉，外面破碎的玻璃门上沾着干涸的血迹，让人不寒而栗。
“这里面会不会有很多丧尸？”
“一定会有吧。”
两人避开地上的杂物，快速地闪进超市里，顺着指示往食品区快速的移动。市场的里的丧尸不是很多，一个区域只有三三两两的几只，躲开几只来到食品摆放区，里面的食物几乎被搬空，还有一些袋装的零食还留在上面，米粮区域还有一些散装的米面粮食。两人扯了几只袋子，快速的将剩余的米面装袋，塞进包里。
他们一边观察四周的情况，一边在搜集食物，慢慢地深入超市。突然一股腐臭迎面扑来，只觉得呼吸困难，被熏得直反胃，原来是来到了冷冻区。这里没有了电，冷冻在冰柜里的食物早早的腐烂，蛆虫苍蝇在上面欢快的爬行。
两人用手肘包住口鼻，难闻地味道还是直冲大脑，熏得差点将胃内仅有的一点食物呕出，不敢再停留，掐着鼻子赶紧走远。
一个转角就到了水产区，里面竟然还有几条小鱼，在水里来回的游荡，两人招收不误，将鱼打包好放进背包。再往里走是水果蔬菜区域，水果区唯有苹果和一些厚果皮的水果，还坚强的活着，林念兴奋地赶紧打包，就连边上的蔬菜区域，土豆番薯发了芽也不想浪费，打包带回，想着种在后院。
林念与方黎在超市里忙活着，收集各种物资，兴奋地放松了警惕。
袋子已经满的装不下，林念拉上拉链，手里拿着一个发芽的土豆，准备去叫方黎离开，转身就见一只丧尸站在几米开外，紧紧地盯着她。
林念僵直了身体，下一秒转身就跑，丧尸兴奋地追赶，一边奔跑，一边嘶吼着，不远处的同伴听见了动静循声而来。
方黎见林念一脸紧张的跑来，知道是出了意外，两人赶紧一起往外跑去。
超市内的丧尸都被同伴的声音吸引，往食品区域跑来，他们被几只丧尸拦住了去路，只能往另一边跑去，幸好超市的货架繁多，将丧尸一个个的隔离，能够快速的通过丧尸的追捕。
很快，两人就跑出了超市，因为背上的食物太多，慢慢的没了体力，身后还紧紧的追着几只丧尸，他们只好躲藏进隔壁的一家楼房，将门轻轻的关上，丧尸见猎物没了踪迹，在原地来回的寻找。
林念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稍稍放松了身体，打算休息一会。指针慢慢地移动，两人开始担心家中的美妮，不敢再停留太久，从一楼大厅角落的窗户翻出，寻找着回家的路。
天边的太阳已经快要落下，两人历尽数个小时，终于回到了家，看着家门慢慢的出现在眼前，止不住的兴奋，拉着背包往家跑去。
可是当他们的脚步走近时，才发现破碎的门锁和微微敞开着的门，不好的预感慢慢的爬上心头。
不会吧？应该不会吧？美妮一定躲起来了！肯定的！林念颤抖着推开虚掩的门，里面一片狼藉，家具移了位，各种东西散落在地上，乱七八糟的脚印到处都是，在楼梯口还能看见鲜明的血迹。
方黎站在后面看着房子里的情景，急忙拉住往里走的林念：“等等！”
“别碰我。”林念甩开他的手，沿着血迹慢慢的往上走去，最后血迹停在了她的房间门口，门有些变了形，上面还有黑黑的印记，似乎当时有很多肮脏的手，在上面胡乱的抓挠。
林念将手搭在手把上，轻轻地转动着手把，夕阳从门缝里射出，照在脸上，感觉不到温度。
房间内，是两只衣衫凌乱的丧尸，正趴坐在地上啃食着一具尸体，那是一滩小小的，鲜红色的尸体。
林念双脚一软跌坐在地上，急促的呼吸让她一阵眩晕，跟在身后的方黎见此情景，赶紧将林念拖到一边，将门锁上。
他们的房子被人撬了锁，房内一片狼藉，许多的物资都被偷走，没了大门，丧尸们冲进了房子，美妮一个小小的孩子没有任何抵抗，被生生撕碎。
“都是因为我们。”
“你别这样！”
“都是因为我们！不！不！”林念双手捂住脸，不断地呢喃着。方黎见此想要抱住林念安慰，却不想被她一把推开。
林念站起身，将身上的背包丢在地上，拿起地上的棒球棍就冲进房内，尖叫着将欢快进食的丧尸打倒在地，不断地用棒球棍捶打着，黑红色的血与脑浆四处迸溅，丧尸的脑袋已经被铁棒捶地严重变形，但是她根本没有停下，一直机械地重复着。
“够了，林念，够了，他们已经死了。”方黎站在门外，看着几近疯狂的林念，出声制止。
林念摇摇头，继续用棒球棍捶打：“不，不，他们不会死。”
突然，一声轻微的呼噜声响起，倒在地上的美妮抽动着残破的身躯，稚嫩的脸上带着狰狞，伸着爪子坐起了身，白色的指骨已经靠近林念的小腿，方黎来不及多想，举起手中的棒球棍砸向尸变的美妮。
只是一下，那个小小的身躯失去了力量倒在地上。
“哐当”棒球棍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林念就像是回过神来，尖叫着抱着头蹲下身，大声地哭泣。
方黎将衣物盖在美妮的残尸上，拉着林念离开了房间，将门永久的上了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