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玄天秘境（一）
强大的吸力很快就消失了，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简林看见自己身处一片大草原上。
昏暗的天色和皎洁的月光相辉映。
面前是一个戴着牛头面具的老人，他身穿蒙古族的服饰，露出来的下半张脸微微笑着。
“哦，新来的丫头。”坐在椅子上的老人很是和蔼，左手轻轻摩挲着椅子的边缘，右手把弄着两颗文玩核桃。
简林不知所以，冷奉姝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老先生，你可看见我一个姐妹了？大概这么大……”简林踮起脚尖比划了一下冷奉姝的身高。
对简林来说，能找到草药最好，但冷奉姝显然重要些，毕竟她方才救了自己一命。
虽然自己也不是很想活下去吧，也不想被救下来，但人女主心是好的，又为她跑了一趟玄天秘境。
这人情是欠下了。
“无妨，她自有她的去处，来玄天秘境的弟子只有徒劳而返的，没有出事的。”老先生轻轻地咳嗽了几声，“你应当也是来找草药的吧？”
简林一听到老先生这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松了一口气。
想来也是，玄天秘境是司月门自家的地儿，总不会害这些弟子。
“老先生，看来您知道草药在哪里呀？”简林立马想起来正事了。
“知道呀。”老先生笑了笑，声音沧桑，“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得先陪我聊会儿。”
说罢，老先生手一挥，一把一模一样的檀木椅就出现了：“丫头，坐吧。”
简林也没有太扭捏，大大方方就坐下了。
老人嘛，可能在这待久了想听故事，简林在脑海中都已经开始构造一个姐妹情深的故事了。
毕竟前世的她摆烂在家，也写过几篇小说。
虽然是个扑街写手吧，好歹也坚持到最后了。如果老头问起，大不了被笑话一下。
“你相信光吗？”
简林：？
这问题是她措手不及的，她犹豫道：“您……您觉得呢？”
“我有个孙女，比你稍微大些。”老人抬头看着月色，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她日日躲在房中不肯出门，可怜她父死母嫁，亲生母亲都跟她断了关系。”
好家伙，这姑娘要不是这老先生的孙女，简林都要怀疑这说的是她了。
因为这跟她一模一样。
“寻常女子甚少如此，她可是经历了什么事情？”简林轻声问道。
“确实，她的过去苦了不少，我受困于此，无法帮她。”老先生感慨了一番。
“如果只是躲在房里不出门的话，其他人想帮也是帮不了的。”简林摇了摇头，被困在逼仄之地，如非外力，那便是自己的心了，“老先生不必太过介怀。”
“她要是没经历那些苦痛，也不至于如此。那些事情让她痛不欲生，连活下来的勇气都没有，却又不敢死。”
“躲在房中，不肯出门，大好年华日日耗费掉了去……哎，那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她太不幸了。”
老先生的话中满是遗憾，连语气都带上心疼。
简林眉头一皱，其实她心里有个想法，但她不敢说。
但老先生显然察觉到了这一点，看着简林道：“丫头，你若能给出一个解决办法来，我必然告知你草药在何处，还有方才同你一同进来的丫头，我能让你去找她。”
听到这话，简林眉头皱得更紧了，只好苦笑道：“老先生，不是我不愿意给出解决办法。您家孙女确实不幸，可这是她自己选择的不幸，我没法帮她。”
老人一听到这话，看向简林的目光中都带着几分质疑：“我的孙女已经够苦了，你竟然说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选择的？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这话让简林眉眼微垂，长长的睫毛微微扑闪，遮住了她眼底的无奈。
那个想法是一直根植在内心深处的，她不愿意去面对的东西。
眼看着简林沉默，老先生显然有些恼怒了：“既然如此，你也不必寻草药了，回去吧。”
说罢，一道金黄色的卷轴再度出现，这是离开玄天秘境的通道。
老先生把弄着手上的两颗文玩核桃，两颗核桃微弱的碰撞声在这沉寂的月夜中显得有些突兀。
简林叹了一口气，她不可能丢下冷奉姝一个人回去。
“老先生，我虽这么说话您不爱听，但这人世间确实有一种真理——有时候人的不幸，确实是自己选择的。”
简林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腕，手腕处很是干净，滑嫩而娇小。
“人做的每一件事，本质上都是利己的，这是对自己而言的另一种‘善’，这种‘善’不是善良，而是善待。”
简林回想起自己的前世，那些退缩躲避的日子仿佛还在面前重现，她终于不得不承认：“她之所以这么做，因为她能在这个逼仄之地，得到些什么。那个处境让她……安全。”
“你这一天天的说什么话去，我那孙女从前经历过什么你知道吗！她一日日头疼困顿在家，无人管理，她、她……”老先生越说越激动。
“或许这是她想要的呢？”简林挠了挠头，头后面是用一根筷子盘起来的发髻。
“只要躲在房子里，就不用去面对生存的压力，可以尽情地逃避现实，有一张抑郁症病例单在手，即便再怎么不被理解都没有关系。外界看我可不可怜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安全了。”
文玩核桃在摩擦声中悄然散发出香味，而简林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将内心的话语喃喃出口。
“不出门，不是因为不能出门，而是因为不想出门。为了达到不想出门的目的，重度抑郁也罢，头疼躯体化症状也罢，通通都可以拿来用。”
简林到底还是承认了，那些她内心一直不敢去深思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我孙女头疼，想吐……这些都是装的？”老先生目露疑惑之色。
“不是装的。”简林苦笑，那些躯体化症状她记忆犹新，无数次的心绞痛和头重脚轻让她真的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