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天之骄子与普通人
一想起补习的事情，冯蔓蔓就控制不住地慌张。
她不是个害怕社交的人，大部分时候都是特别开朗活泼的。但独独对上魏思南的时候，就容易紧张结巴、嘴像打了结，双手也不知道往哪放。
魏思南从她家离开的那一天，冯蔓蔓半个晚上都没睡好。
翻来覆去、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太真实。
怎么回事呢？魏思南怎么就盯上她了，怎么就非要给她补习？
她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没有！她无非就是个普通家庭出身的普通女孩，连外貌都算不上特别出众。
就算从小到大被人夸漂亮可爱、聪明，但这些形容词与魏思南的发光程度对比，就好比星星遇上月亮——压根不够看啊！
青春期，每个女孩都做过一个不切实际的梦，幻想着有一天，自己暗恋的人也能够喜欢上自己。
而冯蔓蔓，从第一次确定自己的心意开始，就从不敢做这样的梦。
那一晚她想了许久，试着幻想了一下这样的场景，但很快就摇了摇头，强行将这念头从自己的心中打消。
肯定是她发烧把脑子烧糊涂了！
魏思南应该就是……为了还她帮他的人情罢了……
这样想一下，她也能说服自己在补习的时候多一些心安理得。
时间很快来到约定补习的周末，这一天，冯蔓蔓早早地准备好了书本和笔记，守在了书桌前。
魏思南的视频电话来得比约定的九点早了两分钟。只是两分钟，她却紧张得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了一跳，然后手忙脚乱地接了视频。
他的房间正对着窗子，早上的阳光直射向书桌，在他身上镀上层毛茸茸的浅金色。
魏思南在低头翻书，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镜头前晃来晃去，听见电话接通的声音，才抬起头来。
然后便是一愣：“你那边怎么这么黑？”
视频电话两端，两种不同的神态。一个放松自然，一个正襟危坐。
冯蔓蔓眨了眨眼，只觉得比上课突然被老师叫起来提问还要紧张。
她看了看拉得严丝合缝的窗帘，磕磕巴巴说道：“啊？啊……我怕手机反光。”
“行吧。”他伸在镜头前的手在转笔，速度很快，看得冯蔓蔓眼花缭乱。
“哪几题不会？”
冯蔓蔓赶紧翻习题册：“唔……135页的第七、八、十和十二题。”
“还有吗？”他拿了只笔在习题册上打圈，翻页的时候，她发现魏思南手里那本书居然一个题都没有写！
“没……了……”她慢吞吞说完，又提醒道：“你要不……先看看题？”
“不用。”魏思南看她一眼，语气中带了丝笑意：“看题。”
“噢……”好吧，忘记给她补习的是年级第三了。
“……带正电粒子从电场左边缘a点由静止开始运动，穿过中间磁场区域进入右侧……”他垂下眸读题，眼皮却时不时抬一下，瞧着她反应。
魏思南很少给人补习。
和陆应淮不同，他的乐于助人不包含这方面。
或者是说，天才可能本身都有点傲气，他不明白自己看一眼就能懂的东西为什么有些人做一百遍也不明白。
他心里是这样想，嘴上又不可能这么说。况且本身没什么耐心，讲一遍对方做不出来，他可能就已经有了想把人怼进地里的想法。
事实上他还真对盛回做出过这种事。
久而久之，他就决定不让别人遭这种罪，也别给自己找不愉快。
但是对着冯蔓蔓，他还是得压着点脾气。
因此读完题后，魏思南耐着性子问她：“哪做错了？”
“我不会受力分析……”
冯蔓蔓说完这句话，就见摄像头翻转过来，照向了他窗台上那盆半死不活的多肉。
另一半的景象是透过窗子望下去的半山别墅花园。
可以俯瞰半个中阳市的风景。
摄像头移动到他空白的习题册上，一只手捏着笔开始写公式。
魏思南的声音也听起来更近了：“正电粒子在电场中加速，先依据动能定理，再列牛顿第二定律的式子……”
“……这是带电粒子在中间磁场区域的两段运动圆弧，圆心角是120度，角速度相同，得两个磁场运动时间之比……”
“然后这样……再这样……”
“懂了吗？”
讲完之后，魏思南低头看了眼手机。
为了看清屏幕上的公式，她也把手机拿到了离自己近的位置。横向摆放，不算远的距离让魏思南像是突然与她对上了眼，连对方垂落的纤长睫毛都看得清。
挺长、挺卷的，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
他默默把手机调转过来，恶趣味地等着她的反应。
果然，冯蔓蔓瞳孔猛地缩了一下，确实是被吓到了，快速眨了几下眼才冷静下来。
他又问一遍：“听明白了吗？”
“唔……嗯？嗯……”她“嗯”得很不确定，沉默了半天，在纸上写写算算。
在魏思南说出：“那看下一题。”的时候，冯蔓蔓又弱弱地开口：“我能说……其实没听明白吗？”
也许是没进入状态，也许是他讲课的语速比物理老师更快，她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反应慢了半拍。
平时感觉魏思南距离她很远，这种距离是心理上的。但他讲题时，又觉得距离她很近。
虽然他总是和各种困难的竞赛题打交道，但他也会认认真真低下头做一道简单而普通的物理题。
那么……身为天之骄子的他，有没有可能会向普通人……
不行！
冯蔓蔓捂着耳朵，猛地甩了甩脑袋。
想什么呢！想什么呢！补习的时候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还好她莫名其妙的动作没有被魏思南看见，因为他已经被普通人大脑的愚笨程度打败，认命地给她讲第二遍。
魏思南也觉得奇怪，他这时就是种生不起来气的状态，充其量有点无奈。
第二遍讲完，他又问：“懂了吗？”
冯蔓蔓赶紧点头。
“好，那看下一题。”
他说完这句话，眼神却定住了，两秒后才回到习题册上，准备读题。
但两秒钟后，画面再次定格。
冯蔓蔓问：“你是不是有电话打进来？”
“等我一下。”魏思南说完这句话，就挂断了视频电话。
她举着笔空落落地等，就这样等了二十分钟，等到用搜题软件一点点把剩下的三道题都弄懂了，魏思南也没有再打视频过来。
她撇了下嘴。
差点忘了……他还有女朋友，也是需要陪女朋友的吧……
周末的早上，应该去约会，而不是给女同学讲题。
与此同时，手机另一端。
魏思南挂断视频后，接起了电话。
徐帆连着打了八个视频，又打了三个电话，在她的连番轰炸之下，他表情也变得十分不悦。
“你微信怎么一直占线的呀！”果然，一接通便是连串的抱怨。
“有事吗？”
“我问你好多遍啦！晚上我开生日趴，要不要来呀！”
“不去，我有事。”他又翻了两页习题，回道。
“你不来的话我没办法交代呀！”徐帆有些着急了：“我都和朋友说了你会来，给我个面子嘛！”
“魏思南你还是不是我男朋友了！”
魏思南垂眸想了一会，在挂断电话前说道：“好，我去。地址发我。”
说来可笑，他谈这场恋爱只是为了还个人情，却给他带来诸多麻烦。
去也好，刚好做个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