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我也相信你
簌簌风声穿过窗棱,吹进她宽松的领口袖口,带来深入骨髓的颤栗。
陆应淮拢着她半边颈脖,拇指抬起下巴,一下又一下地吻着。
她听见二班上物理课的声音,年轻的物理老师挥舞着直尺问一群笨蛋怎么还不会做受力分析,也听见楼下上体育课同学玩闹跑跳的声音。
周围热闹非凡,只有他们相对静默,却又肆意而为。
江星伸手攥着他腰侧,按在少年人结实有力的筋肉上,他绷得很紧,力道都在她身上。
一下又一下的索吻。
银边眼镜框轻轻磕碰她鼻梁,又被镜框主人抬手取下,随手揣进了口袋里。
碍事的东西影响他发挥。
灼热呼吸相互缠绕,纠缠许久才分离。
纱质窗帘飘飘荡荡扫过她身侧,热意久久不散。
“想没想我?”他问。
“陆同学,我们早上才见过,昨天也见过。”怎么好好的一个高冷学霸,遇见她就腻歪成这个样子?
“没有天天见,不开心。”
实在被他压得紧了,江星喘了口气,问他:“你最近遇到什么麻烦事?”
指腹游离在她脸侧轻轻摩挲,像捧着世间仅有的珍宝,陆应淮轻笑出声:“什么事也没有,只是几天不见就很想你。”
“真没有吗?”她又追问。
她本性如此,对自己上心的事敏感细致,哪能看不出来陆应淮偶尔的不对劲?只是不知她问出口后,他愿不愿意说。
江星又问过一遍,他脸上轻松的表情便沉下一些。
但因不想在她面前流露太多不好的情绪,只是抬手揉了揉她额头:“你相信我吗?”
“怎么不信?”
“那就信我能自己处理好,宝贝。”手放下,陆应淮低头与她额头相抵:“同样,我也相信你。”
“我们的事都能自己处理好,如果需要帮助,就开口,好吗?”
“所以,你们最近都遇到棘手的问题了?”
洛清的问话和缭绕的烟雾一起被晚风轻轻吹散,江星把手肘支在膝盖上伸开手臂,看着小小的一点火星越燃越近。
“是啊。”
北方秋日冷而干燥,撩起她手臂上一片鸡皮疙瘩。
这个天气,穿校服和一件短袖还是勉强了些。
洛清支着手机给膝盖搓红花油,白皙的皮肤上一大片摔打出的淤青,她一边擦药一边小声抽气:“你们俩可真够奇怪的。”
“别的男女朋友恨不得有屁大点事都说给对方听,你们俩非憋着要自己解决。”
“不那么自立自强能死啊,老娘要是有男朋友,恨不得天天挂在他身上。”
话糙理不糙。
但说实话,她做不到像她说的这样。
江星呼了口气,合拢火机盖子,“咔哒”一声响后,又听见洛清问她:“阿姨管你这么紧,是因为你去曲安的事吗?”
“不知道,但应该不是。”
最后一节烟灰脱落,她将烟蒂按灭,随手扔在了自带的自封袋里。
“但我心中总有种不好的感觉。”
洛清附和道:“懂,女孩子的第六感,向来都准的。”
也说不上怎么不好,但就是心里直悬着,落不下来,感觉怎样都不对劲。
“我倒也希望是我想多了。”
时间移向六点过半,校园里人影渐稀,江星站起身来拍拍裤子上的灰尘,然后迈步下了台阶。
这里鲜少有人,倒成了她点烟散心的地方。
又和洛清聊了几句,江星便挂断了电话。
附中考试很密集,月考才过去没多久,半月后又是期中考试。
陆应淮又忙了起来,也许是竞赛,也许是其他的额外学习,早早就走了,今天只剩她一人漫步在偌大校园里。
盛宗霖曾旁敲侧击问过她本科要不要出国学习,现在准备竞赛项目还来得及,他可以帮忙。江星只笑笑拒绝,说她志不在此。
确实志不在此,但同样觉得不该给重组家庭的新“父亲”添太多麻烦。
即使这对他来说只是无足轻重的小事,她心里也要拎得清。
正想着,她迈出学校大门,打算先走一段路再打车。
盛回被张哲叫走,说半小时后和她在小区门口汇合,装作是一起回来。
手机震响起来,是陆应淮的电话。
电话那边有书本翻页的轻响,他沉声开口:“回家了没?”
“在路上。”
她沿着渐渐亮起的路灯走,路过街边吆喝着买卖的摊位,烟火气满满当当撞进眼里。
“冷不冷?”
江星吸了吸鼻子:“嗯,确实有点。”
刚来北方不过一月余,还适应不了这边的天气,不知道怎么增添衣物。
“我刚刚才到家,忘记跟你说,留了件外套在你书包里。”
“?!”她睁圆了眼睛,反手摸进书包,果然摸到一件外套。
怪不得……今天的书包重了几分。
听筒里传来陆应淮的低声轻笑,他仿佛看见江星诧异的模样,觉得可爱。笑完了,又提醒道:“穿上吧,晚上很冷。”
江星把手机揣进口袋,拿出外套穿在校服外。衣服很宽很大,袖子包住了她整只手。
衣服上有陆应淮的味道,再拿起手机的时候,她低头嗅了一下。
细微的声音被他捕捉到,又故意问她:“好闻吗?”
“还不赖。”她脑补的是陆应淮在衣柜里精挑细选一件外套拿来塞进她书包里,又仔仔细细喷过他常用的香水。
嗯,心机男。
走到道路尽头,也是时候该叫车,江星刚想开口说回家再聊,视线却猛然一转,瞧见路旁灯下站着的人。
那人穿一件普通的黑色夹克,袖口磨得有些旧了。
像是不熟悉北方的天气,他在夹克里穿了一件半袖,冷得抱紧了双臂,四处张望着。
然后他们四目相对。
江星脑中绷紧的弦一下炸开。甚至没来得及和陆应淮道再见,就直接掐断了电话。
十月初,她穿两件外套,本不该这样冷的。
那一刻彻骨的冰寒却让她连嘴唇也颤抖起来,半晌才找回语言,不确定地张口喊了一句。
“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