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四章 宗门封闭
“如你所愿，伏陵。我们的谈话到此为止，接下来，静候你的佳音。”
伯无霜收了神通，他变作云雾四散开，暂时放了对方的小命。
以伏岩松的实力来看，只需要一指点出，就能将其终结。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
伏岩松点头哈腰，他摇动手臂送别了不速之神，自嘲道。
“现在您是神，我是人，谁敢和神灵大人作对？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左手上捏着的，是他写下的亲笔字据。
字里行间，尽是‘肺腑之言’！
霜月大关的城中区，教派的某座广场上挤满了修行寒冰之人。
他们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就是为了响应长老们的消息，一睹伯无霜的风采。
“都说祖师爷已经成了神，怎么我感觉不出来？”
“废话，成了神也是属于人的神，还不是两只眼睛，和一个鼻子？”
口无遮拦的两位顽童的脑袋上立刻鼓起了大包，负责带他们入门的师父无奈地捏着拳头，低声喝道。
“还不快道歉？祖师爷的耳朵可灵着呢，小心挨揍。”
难得一见的伯无霜，再加上秋高气爽的晴空，可谓是好事成双。
在长老玉清灵的指挥下，万人津津有味地聆听着冰霜神灵的修行教导。
上午讲凝聚之功法，下午则答疑解惑。伯无霜也打开自我，反向聆听了在场之人的心声，借此判断出几组可疑的弟子，方便他亲自参与贩卖冰魄珠一案的调查。
自他成神之后，信仰冰霜者，自然归入了他的信徒门下。
一番说教，令众人受益匪浅。
大会即将结束，比昙花还要珍惜的伯无霜悬空站起，径直飞向了某处。
他淡然接受着所有人的膜拜，指向坐在人群中的某位青年。
“你，还记得自己被选中后，进入霜月教的初衷么？”
碍于无数的视线如潮水般涌来，那青年只得硬着头皮站了起来，手足无措。
“忘，忘了。”
“无妨，给你时间思考。”
身边有同期的师兄弟偷笑，那人在紧张之余深深呼吸，平复心情。
他抬头看向盘坐在空中的伯无霜，眼中有控制情绪的寒光一闪而过。受神灵的影响，他的言语变得十分利索。
“我是绳缚关出身，经历了海国的侵扰，只想学点防身的手段保护家人。原本的我只是一介凡人，幸得冰霜之神的青睐，才进入了咱们的教派修行。”
伯无霜点点头，这家伙的心声是成为可用之才，保护他唯一的妹妹。
一只从云团中伸出的手轻轻按在了青年的头顶，在这瞬间，身为守护神的伯无霜‘看’到了对方祈祷时所见的幻景。
很久之前，伯无霜还没有做好成为人神的准备。
就像宁然搭救了厌火州的子民们一样，那一夜，他们的耳畔环绕着无数人的梦想。
那是无论任何心情，都能许下的愿望。
因此伯无霜封闭了这种力量，直到离开正心鉴的今天，才重新让它露面。
“保护他人的心，不错。”
身形如灵活的飞燕翻转，伯无霜的双脚着地，踏起了一阵清风，将周围的宗门弟子们轻柔地托上了天空。
他的视线随即转向另一人，继续问道。
“那么，你的初衷呢？”
“回祖师爷，我的初衷，就是……”
“掌教大人，在下的初衷是……”
被提问的众弟子们饶有兴致地回忆起了自己的过去，无论最初的梦想有多平凡，或是高尚。
可有那么几个人，他们不愿直面伯无霜，说话也变得支支吾吾。
伯无霜只是拂袖从他们的身边缓缓走过，没有继续追问。
小小的插曲维持了半刻钟左右，随着浮空者的降落，伯无霜的身影在眨眼间消失，站定于广场的正中。
“信奉霜月的弟子们，作为你们值得信赖的掌教，也作为守护冰霜传承的人神，我决定从今日起，将会限制宗门弟子们的入世，潜心修行。往日的大考只是实力上的比拼，而现在，想要下山历练，需要通过镜天世界的考验。”
一尊若隐若现的龙首冰霜巨神忽然浮现在了众人的眼前，遥遥站立于近处，如海市蜃楼。
压迫感十足。
“下山？咱们平原哪儿来的山？”
“镜天世界？”
“……”
面对下方传来的阵阵疑问，伯无霜举起双手，示意众人安静。
他的脑海中显现出的，是建在高天之上的流云宗。
“没有山，我们就移山，没有路，我们就铺路。霜月的传承者们，睁大双眼，感受移山铺路的力量。”
伯无霜弹指击出了一道冲天的冰蓝光柱，召来了隔天回归山海大陆的古老土地神，地牢七贤之一的老狐狸岐芒山。
他的本体带着巨大的土石狐狸脑袋，在整个霜月教派的地下环绕，轻松穿过了许多早已废弃的地坑地道。
有新生的山脉向上缓缓隆起，竟旋转着托起了整个宗门！
从天空中俯瞰，像是一道旋转上升的石台。
伯无霜的双手抱球，旋即控制了那尊半身的巨人，动起手来。
如制作瓷瓶的匠人，虚无的巨人握住了流动的土石，激起了不属于冰雪的浪花。在十指的巧劲下，它熟练地捏出了用以支撑宗门的百丈山脉，与下山的通道。
作为参照物的巨人和天空以不紧不慢的速度划过众人的视线，带来了全新的体验。
修行到一定境界、变得有些忘乎所以的家伙，只感受到了自身的渺小与可怜。
霜月教派的弟子们，大开眼界。
对于神灵们的碰撞或伟力，他们只能加以意会，无法确切感受到文字或评书中的地崩山摧。
“无霜，好了没有？区区一座小山，就不用再麻烦我了吧？”
作为掌控大地的神灵，岐芒山使出的搬山运土的法子，简直和孩子捏泥巴一样简单。
他无聊地栽种了许多树木，按照巨人指头留下的点点土坑。
其实早在剑天界神灵之战的尾声，活下来的岐芒山就被伯无霜欺骗，说要在回去之后大兴土木。
他本以为伯无霜想要分裂山海大陆，或是将自己的国家升入高原。
“不麻烦，既然你累了，那就算了吧。临走之前看看我们大陆的北部，那片连绵的岩石山脉，出自火山神伏陵之手。”
玩欲擒故纵的计俩，岐芒山不吃这一套。
但在旁人的口中被别的山神比下去，老狐狸立刻来了劲儿。
“哼，别说捏一座小山了，就算你想把自己的国度造的和流云州一样，我也没问题！想当年，我可是把佛国的土地……”
“知道了，继续干活。”
伯无霜没有理会岐芒山的吹嘘，随着山体的塑形结束，霜月关内城的百姓们几乎都能看见那忽然冒起的山巅。
有三条细长的风龙衔尾环绕在山腰处，不断向外延展着云雾之气，化作了某种特殊的屏障。
而一条水龙在落地后变成了巨大的游蛇，围着山脚处临时挖出的水渠变化成河。
岐芒山手指一勾，四个方位便有连接了空间通道的石桥横在了河面。
伯无霜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石阶。”
冰霜巨人用手指划出来的坑道中，有一扇扇石板自泥土中钻出，在空中潇洒地翻转。
一层层石阶流畅地排列，自上而下铺设出了蜿蜒的道路。
“石亭。”
“石碑……”
在二者的倾力合作下，有飞泉盖于山涧之上，有鹅卵置身小溪之中，优美且自然。
只不过，这是云层下能够透出阳光的风景。
云层上，随着高度的增加，温度也在急剧变化。
即便是修行冰霜力量的修行者，众弟子也被冻得有些哆嗦。
风中传来了伯无霜的声音。
“众弟子听令！从今天开始，一年之内不能破开镜天世界之玄机的弟子，必须在山上闭门修行五年，再去测试一次！为了公平起见，你们所遇到的难题全都是量身打造，大可放心。”
台下一片寂静，都不知道师父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还不快去修行？！”
众弟子散去，玉清灵才凑近说道。
“师父，您造了座山，是想把咱们全都困在这里？”
“是，也不是。”
“那咱们的衣食住行咋办？这上山下山还要你同意，就算我们不出门，那些负责吃食的后勤得多费劲呐？方便的话，您也给我随手盖个房子闭关呗？或者带我一起办案，咱们师徒合力拿下叛徒，还天下一个太平。”
敢直接和伯无霜开玩笑的长老，整个宗门上下，或许就只有他一人。
伯无霜的眼睛微微睁开，他望着飘落雪花的山顶，联系到昨夜安排回宫的霜月之主分身。
“好啊，除非你踏入临门境的巅峰，能够敲响神门，否则，一切免谈。至于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因为他们会得到自由出入的印记，而你们，绝对不行。”
“嘁，小气。”
玉清灵自讨没趣，他抱着脑袋吹着小曲儿准备离去。
按他的天分，恐怕在三个月内，便能破开师父留下的难题。
“我霜月教派，没有叛徒。”
脑后响起了师父的喃喃自语，待玉清灵猛地回头时，伯无霜已不留痕迹。
他撇了撇嘴，踏着自行生出的寒冰加速前行。
“叫我仔细去查，又说什么没有叛徒？今天把大伙儿全都聚集在一起，明天就给牢牢困在山上不让出去！师父啊师父，你可真糊涂，该不会成了神，你的一年等于我百年吧？”
有云雾之手从左侧飞出，一把揪住了玉清灵的耳朵。
“你说的都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