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章 泰极生否
曾经，伯无霜最为欣赏的大弟子为了复仇，倒在了自己的眼前。
他有所不甘，却毫无逆转之法。
若是能重头再来，或许身为霜月教派的宗师，他应该多去关心关心弟子们的创伤。
可无论在哪个世界之中，也没有几尊掌管时间的大神，能够扭转乾坤。
风雨飘摇间。
在平山贤者与恶鬼分身短暂交手的时候，身为极恶之鬼的斗篷也没闲着。
她以同样的卑劣手段召集了凤城中剩余的三王，并以东王的名义，将他们骗到了北王的皇宫内。
天下谁人不知，东王与北王是世仇？
眼下东王孤身一人前往北王宫殿，大街小巷，是个人都满怀着十二分的佩服，夸赞他的惊天胆气。
毕竟他拜访的是老冤家的地盘，更显得诚意满满！
为了彰显君主的大度，九十二岁的北王也不得不亲自迎接，在众臣面前和斗篷假扮的东王亲切地手拉着手。
像是攀谈了多年的笔友。
没办法，大敌当前，若是不诚心合作，那就只有内耗到死路一条！
作为转运的契机，四王的意识达到了空前的统一。
约摸六成。
“这一次，多亏了东王的虎头军死守住了沂水之南，要不然啊，吃人的红花就得开到我北边咯。”
北王为主，面向东王称赞。
其余三王为客，与之共举酒杯，庆祝凤城以北的短暂胜利。
红眼尸鬼尚存，他们绝不能掉以轻心！
宴席之上，东王的两撇白胡子笑开了花，他毫不避讳地站起身来，带头饮下。
酒毕，他以双手翻过酒杯，一举一动如坊间庶民，以表尊敬。
“不敢，若不是北王英明神武，亲自率军阻拦了怪物的先锋大军，恐怕我们东部的防线呐，早晚会被冲散！东南王那厮最不识好歹，抽身离开不说，还养活了一大批的尸鬼？诸位，恢复凤城的秩序，任重而道远呐。”
抚摸着花白的长须，东王感叹万分。
而受她斗篷操控的大军在这几日胡乱对外进攻，也是她暗中编排的虚假之景。
“的确如此。不过推平邪恶，铸就盛世，是迟早的事情。”
北王慢慢放下了青铜的酒杯，同样席地而坐的他环视着三王，道出了心中所想。
“在这之后……凤城遗落下的半数地域，我们四王，该如何瓜分啊？”
西北王和北王的关系紧密，分多分少，自然由北王说了算。
而东北王的精锐兵力勉强能和西北王打个平手，如果傍上了东王，或许还能在沙盘上以二敌二。
可他是出了名的墙头草，不能相信。
面对三人各怀心思的目光，东王大义凛然地说道。
“能守住凤城，才是天赐的神迹。我不敢与各位争名逐利，这样吧，就把东南王曾经的地盘交于我，只要恢复了民生，我将会在那片土地上大兴土木，挖沟凿渠，引入结水之分流，大力开办铸造厂！到时候么，也少不了诸位的好处！”
东南王在凤城中的领地，狭长且曲折。
硬要计算它的面积，自然比不过其余的三块地。
而东王的子民，确实擅于修造。
三王显然被东王的豪迈震慑住，他们怎么也没敢想象，曾经最霸道的东王，居然会有这副好人模样？
凤城四王的晚宴，就在一片欢声中悠悠结束。
斗篷已经得知了伯无霜愤然离去的消息，她看得出来，这位新神的身上还残留着许多凡人的情感。
对于她这样的古老存在而言，越浓厚的情感，就是缓慢致死的毒药。
她住进了北王特意调换后的华丽寝宫。
而霸气满满的‘东王’撵走了数十位等待翻牌子的后宫佳丽，变回了她那蛇蝎美人的模样。
她褪去了衣衫，潜入温热的、带有芳香花瓣的池水中，惬意地沐浴。
纵使她的这副躯壳，感知不到任何的冷热。
白皙的手臂上挂着水珠和花瓣，斗篷欣赏着她好不容易培养的完美躯壳，眼神有意无意地望向了附近的朱红木柱。
充满了撩拨。
“怎么？看不够？”
柱子的背后，一位本该服侍东王的小太监立刻绕出，跪倒在地。
他本该和同僚一同被驱逐出浴池，可他在迎接东王之前打了个盹，便昏昏沉沉睡在了角落。
且无人在意。
当他看到年老的东王摇身一变，成为了婀娜多姿的美女时，立刻瞪直了眼。
这一看，就看了足足半刻钟。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斗篷轻声叹息，她对着小太监勾勾手指，笑道。
“别怕，奴家已经吃饱了，暂时啊，不需要你献身。过来，靠奴家近一些。”
小太监浑身燥热，他无意识地脱下了鞋袜，提着臃肿的裤腿淌入水中。
一步，一步。
“啧啧，八王的皇宫内，居然兴起了这一套。奴家问你，想不想恢复成……完整的男人？”
白脸的小太监站在了斗篷的面前，愣神不语。
对于美艳女子提及的事情，他心知肚明。
“呵呵，帮你也行。不过嘛，奴家要你相互配合，演一出戏。还有……”
两日后，北王的宫殿内传出了一则奇闻。
某个净身了三年的小太监，竟一夜之间重振雄风，恢复了男子之身！
不光长出了胡须，就连声音、喉结和肌肉，也都有了不同的变化。
北王十分好奇，他命人捉来小太监，查清事实。
然而捉人的队伍，一茬换一茬，迟迟未归。
下面的人不敢惊动严苛的北王，他们只能不停派出更强的队伍，完成陛下的命令。
陪着三王轮番喝酒，北王终于抹不开面子，他唤来了数百舞姬照看贵客，亲自率人前往现场。
不看不知道。
年轻的小太监只身面对着宫中的三大高手，丝毫不落下风！
而这恐怖的力量，从何而来？
冲破众人阻挠，远远跪倒在北王面前的年轻人，当众道出了真相。
“陛下！小人忠心可鉴！”
北王瞥见了被东王撺掇着跟来的二王，他清了清嗓子，沉声说道。
“起来吧。本王问你，近来，有何奇遇？”
年轻人不慌不忙地取出了腰间挂着的葫芦，从中倒出数枚朱红色的丹丸，捧在手心。
“陛下，小人在深夜打盹时，偶然梦见了平山贤者。他老人家传小人一套神功，又赠了这一小葫芦仙丹，叮嘱了几句。醒来后，小人的怀里抱着葫芦，才意识到梦想成真，不敢有所怠慢，正想着把这仙丹护送到陛下身边呢，谁能想到小人那顶头上司竟起了歹意，要把仙丹强行霸占！”
北王捻着胡须沉吟，而反剪双手溜达过来的东王站在他的身后，悠然说道。
“所以，你的神力来源于仙丹？仙丹有何用处啊？！”
年轻人和东王对了一眼，他急忙回答道。
“小人急于脱身，只能服下一粒试试。陛下以及各位大人也都看到了，小人的力量暴涨，就算是修炼了几十年的大将军……也败在了小人的手中。”
他故意扫视着隶属于北王的三大高手，惹得后者牙根痒痒，摩拳擦掌。
东王接着问道。
“那，修炼了几十年的修行之人，也能服下仙丹？”
“能！平山贤者托梦时说了，修行者服下仙丹，在巩固了力量之后，甚至能逼近传说中的神灵！一掌灭一城，一脚碎山河，都不是问题！”
“嘶……”
在场的众人，全都动了心思。
若小太监所言不虚，人人都想得而食之，成为一方强者！
可即便诱惑力很大，他们还是克制地看向了故作镇静的北王，等待着他的回答。
东王则凑近了后者，以其余二王无法听到的声音说道。
“这等宝贝，恐怕他们二人也会心动呐……北王，我来帮你试试。”
听闻此言，北王皱了皱眉头。
“好，你呈上来……”
没等他把话说完，东王放大了声音，指着年轻人叫喊。
“等等！这葫芦里面的丹丸，只剩那三粒么？”
“是。”
东王大大方方地站了出来，他环视着在场的众人，举手笑道。
“我明白了，平山贤者赠与我们四王每人一枚丹药，就是为了在乱世之中指引方向！可惜啊，如今有一枚被北王的臣子服下，所以剩下的三枚……”
他转身面向北王，得意地与之对视。
“应当分给我东王，还有东北王和西北王！”
在来时的路上，东王早就诱惑了剩余的两王，迅速调遣驻扎在北王领域内的精兵强将，奔向小太监拖延好的场地。
而现在，除了东王之外的三方势力相互之间虎视眈眈，随时都有可能开战！
东王故作惊慌，他毫不羞耻地躲在了北王的身后，指着回归了各自军队中的二王骂道。
“你们？！我只是开个玩笑！狼子野心，北王，狼子野心呐！”
剑拔弩张。
年轻的小太监见这一幕，终于忍不住捧腹大笑。
没想到有朝一日，像他这样卑贱的凡人，也能戏耍到高高在上的凤城诸王！
他将葫芦猛地踩碎，把手中的丹丸随手向上一抛。
“想要成神！自己凭本事拿吧！”
旁观了小太监那惊人实力的众人，对此深信不疑。他们疯狂地冲向中心地带，不顾任何代价，如同脱缰的野马。
只要能吞下仙丹！
混乱无序的破碎大地之外，‘东王’则单手拎着年轻的小太监悬在空中，俯视着地面上的点点血迹。
身为本尊的她变回了斗篷的模样，在阴云之下笑得花枝乱颤。
“小家伙，满足了吗？有这开胃小菜，奴家……已经开始饿了呢。”
“回斗篷大人的话，小人的确无比满足！”
年轻人张开双臂，他呼吸着最后的新鲜空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为了您……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