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九章 寒天之上
“你说这个啊？估计是我曾经全身上下都在着火的时候，无霜给我注入的寒气吧。像我们这样的火修，经常会出现发热过度的情况，要么找附近的水源，要么找些吸热的东西贴一贴。”
宁然抬头看着呈蛛丝状随风飘荡的丝线，他也没想到，伯无霜的寒气竟然还能留下一丁点。
或许是成神之后，在蜃园中与倾尽全力的伯无霜‘切磋’时留下。
联想到三位强大且古老的神灵，都对伯无霜十分青睐，争相收他做弟子，想不释然也不行。
“哦？但你友人的这股气息，和你体内的那枚火珠一样，古老，且庄严。它像是浸泡在岁月长河中百万年的寒气之精，非同寻常。”
星神将丝线完全扯出，在她引导出的寒气的凝结之下，化作了一尊无相的人偶。
“我和天界的至高继承者，有过短暂的接触。他们也想在这方世界中播撒冰气的种子，传递他们的信仰。只可惜，那时的剑天界还是混沌初开的状态，只在我这里保留了零星。”
星神卷起雕像，从万千的记忆中找到了她所描述的那一瞬间。
她继续说道。
“在那之后，冰的一粒种子与我融为一体，而剩余的部分，也逐渐改变了整个剑天界的规则，带来了寒冷的冬季。”
“巧了，我那朋友的恩师之一，就是至高冰神的长子。据说初始的神灵们曾经为了某件事情而战，而参与创造世间万物的冰之神，却在那场战争中意外逝去。他的孩子们在无穷的空间中分散，就是为了争取到未来的一席之地。你见到的那几位，有没有叫做霜雪天，或者凌客天，或者凌天客的？”
宁然把他从伯无霜那里听过的故事简单捋了一遍，瞬间勾起了星神的浓厚兴趣。
后者将悬浮在面前的冰之雕像缓缓吹向宁然，道。
“抱歉，没有听闻过他们的尊名。你的朋友，现在也是神灵么？”
“倒也不是，因为我的莽撞，让那个家伙强行借助了寒冰古神的力量，就是霜雪天，为此，我的挚友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提到这件事情，宁然整个人就显得愧疚万分，一眼便知。
天无常及时打断了他，将手搭在了后者的肩上。
“无霜说了，叫你不要再用这件事情，来折磨自己。”
洞府内吹过一阵无限循环的风，带着古树的蓝色树叶上下纷飞，划出了美丽的弧线。
它们带着令人惊艳的荧光闪烁而过，如翩翩的灵蝶。而当宁然看到树叶的正面的那一刹那，他竟在叶面上看到了往日的虚影，在叶脉上构成了变幻的图画！
“虽然，他后面恢复了正常。不提也罢，等我回去之后，那家伙铁定能成神！净水大人，你可知道他的师父都有谁？”
星神替他温柔地挡住了古树的落叶，轻声说道。
“但说无妨。”
“单看我们那片大陆的版图，承载世界的星鲸想必也是极大的。伯无霜在那个世界中有三位师父，一位是掌管了世界上所有洋流的海神矶，据我家的小马儿所说，只要至高神可以解除对他的惩罚，他甚至可以吸干整个世界的水，膨胀成超越星鲸的存在。”
“星……鲸？”
宁然耐心解释了关于所谓的日月起落，以及承载大陆海洋之物，听得星神连连点头。
“明白了，所以海神矶，算是至高之水神的造物？”
“没错！我家的小马儿嘛，也是旧火神的专属造物……咳咳，跑偏了，伯无霜的第二位师父，便是掌管世界之北风的神龙，名为傲空。每年的年底，那家伙都会从极北之地运送雪云，为整个世界带来降雪，他也是至高风神的部下，和其余三位龙神共同守护天空，貌似是和那些陷入疯魔的古老神灵作战。”
风神？在剑天界中，风的力量……似乎全都聚集在那家伙的手中。
星神看着打坐冥思的天无常，微微摇头。
“最后一位，便是我先前提到的凌天客。他带着至高冰神遗留下来的冰之巨人们驻扎在极北之地，那里常年覆盖着霜雪，能够存活的生灵也极其稀少。虽说冰霜的力量无法像水火风岩那般遍地开花，但在我们山海大陆上，已经有了专属的信仰。”
宁然得意的模样，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师父一样。
“冰、水、风，本是一家。它们诞生自混沌初开的寒天之上，和自下而上燃烧的火焰一样，冷与热，暗与光，是这个世界最原始的形态。”
星神想到了什么，她看向下方的二人，笑道。
“看样子，你们就是所谓的天命之子了。”
宁然张了张嘴，关于天命之子的话题，他早已经听得生厌了。
“净水大人，怎么您也知道这个？所以天命之子，它究竟是什么？”
净水星神的双瞳中有寒光凝聚，她张开长喙，从口中喷出了汹涌的光点，在整个洞窟中飞舞。
它们时聚时散，最终稳定在了各个角落，化作了星辰。
“究竟是什么呢？或许是我们口中至高之神的推演，或许是他们的另一种战争的手段，我也解释不清。想象一下，只手可以捏碎整个剑天界的无上之神，会安排你们做什么呢？”
“如果是我……那就是保护好我们所在的世界，抹除一切可能存在的威胁。”
“为何要保护这个世界？”
“因为……因为我是灶神，我会负责千家万户的灶火，同时肩负起他们的安全。”
星神笑了笑，她看向一旁沉思中的天无常，问道。
“那么，天无常呢？”
独臂的银发剑客叹了口气，轻抚自己飞出的一枚剑尖，道。
“我只想取回龙渊，替师父和父母报仇雪恨。在那之后，天命要我做什么，我都无所谓。”
“很好，看样子，你们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天命。其实按理来说，世间的每一个生灵都将成为天命既定的存在，但宇宙茫茫，想要将天地当做沙盘，预演无穷的未来，就算是创世的神灵，也会感到头疼吧。作为真正的天命之子，你们的使命就是推波助澜，推动沉寂于古池塘中的腐水。”
星神感叹道，其实像宁然等人这样的天命之子，历史上也出现过许多。
他们无论是何种族，都在历史中扮演过不同的角色，引爆了一个又一个的惊天事件。
比如夺取龙渊掌控者的权能的魔气之神，便是其中一位。
“等等，按照你的说法来看，天命之子的意思就是……去各种地方闹事？”
宁然瞬间傻了眼，他和天无常对视着，后者却耸了耸肩，面无波澜。
“千人千面，每个人都会对某一事物产生不同的理解，火神，不要太过于钻牛角尖。”
宁然一口吞了飞到面前的一束光点，无奈地反思着往日的一切。
似乎按照这样的方式回想起来，确实如他所说。
先是浮岛的回归，而后是伏陵的爆发，山海关的覆灭与霜月关的新生。
然后两尊恐怖的半神带来了毁灭，以及冥岛的诸多变故……
宁然急忙拉住了天无常的手，坚定地说道。
“我知道规律了，难怪我会主动提出要求，陪你一起前往剑天界。未来的事情我也帮你预料到了，你绝对会成神，然后我们去不同的世界拉拢关系，最后和你的仇敌们决一死战……”
天无常毫不留情地抽回右手，给了他一拳头。
“闭嘴。”
带着两个人族在茂盛的发光草地中漫步，星神整理了翅膀处的羽毛，扭动细长的脖子望向他们。
“命数多变，就算是我，也看不清完整且精准的未来，但未来就在眼前，它不可随意改变。算了，我们还是聊聊现在吧，杨戬和我说了，他觉得你天无常无法突破心魔，日后更是难以成神，你说呢？”
像小鸡一样紧紧跟在星神身后的宁然逮到了表现的机会，立刻回答道。
“怎么可能，我们无常可是蜃园的老大哥，俩小弟都成神了，他呀，也是迟早的事情。”
“去。”
天无常强行挤开了宁然，替代了他的位置。
除了冰霜的力量之外，他也能感受到星神身上传来的如同利刃般的锐气。
这可是不可多得的良机。
“晚辈天无常，请净水大人赐教。”
星神转身面对着银发少年，尾羽微微一抖，绽放出千百之灵气之眼。
她俯视着天无常的内心，欣然应允。
按照规矩，即便是龙神的好友，星神也不能留一位凡人超过十日的时间。在她亲自指点天无常修行的过程中，更是要解决另外的两个麻烦。
麻烦一，是跟屁虫般的宁然。
麻烦二，是等候在外的平天下。
为了让前者消停点，星神和古树相互沟通，让后者答应了宁然坐在枝头看书的请求。
随后和麻雀一样的宁然的手中多出了一本冰冷的古书，上面记载了部分冰之神灵与星神接触的诸多事情，借给他消磨时间。
火神屁颠屁颠地飞到了发光的树梢上，仔细阅读并记忆。
或许在回归山海大陆之后，这段故事也能说与伯无霜他们听。在蜃园的树荫下，或是在酒馆的饭桌上，都是绝佳的谈天材料。
想到这儿，宁然不禁嘴角上扬。
他俯瞰着地面上的一人一鸟，在风中舞动的场景，笑道。
“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