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二章 流云剑宗
“怎么会……”
李柏的目光不敢落在天无常那双坚毅的眼睛上，他傻傻地盯着斜插在地面上的青釭剑，小声喘着气。
同门的兄弟姐妹们也是如此。
片刻后，待天无常将巨阙递到背后，让活物般的皮革剑鞘温柔包裹住剑身时，李柏才猛地抬起手，指着他叫道。
“不对！你那把剑有古怪！这局不算！”
天无常掸了掸衣袍上的浮灰，他转身走到了抱着小鹿脖子的宁然身边，用他强大的气场逼退了围观的群众。
他用眼神示意山路的方向，让宁然带着阿回先行离开。
至少现在的自己，可以喝退这些‘追兵’。
可为了面子的李柏不这么认为，他提起了自己的爱剑，冲向了背对着他的天无常。
“给我站住！有本事用普通的剑，咱们再比一场！”
青釭剑的锋利刃边架在了天无常的肩上，后者却毫不在意。他用两指捏住了李柏的剑身，只是轻轻一带，便让他手中攥着的青釭剑横空飞了出去，插在了阿回留下的蹄印之上。
“你！”
李柏的鼻子差点气歪，他双手交握，再次使出了御剑的手段。
黑色的长发顺着他掀起的气浪飘至头顶，李柏的眼中有青光浮现，气势比刚才强出了许多。
“去！”
青釭剑瞬间拔出了地面的凹痕，它旋转着飞向纹丝不动的天无常，大有将其一劈两段的架势。
可剑尖即将碰到天无常的时候，青釭剑却忽然停了下来，悬在了后者的鼻尖之前。
李柏眼中的青光有如冬日池塘上的一层薄冰，被投掷过来的石子悄然击碎。
全场哗然。
天无常就这么站在那里，将他夺取并操控的青釭剑递到了颓废的李柏的面前，以圆润的剑首指向对方。
以表达他以德报怨的心性。
“按照约定，你要放我们走。如果有机会再见面，希望你可以磨炼好面对失败的心态，以及，控制好自己的剑。”
众人目送着天无常飘飘然离去，在山风的吹拂下，渐渐没入云层中的天无常显得格外强大。
“原来银色的短发，也这么俊啊？”
有李柏的师妹小声说道，她们立刻转移了对强者的羡慕，将视角看向了天无常的样貌。
只有坐在地上抱着青釭剑的李柏，才是失败中的失败。
山道上，宁然趴在阿回的背上，倒是想起了自己在佛国中的一段经历。
欣赏着远方接连拔地而起的巨大石柱山脉，宁然说道。
“无常，今日的我，才发现你身上的独特魅力，难怪羊族的印灵大人会如此粘着你呢。后面有人追过来了，听他们的交谈，似乎是要……留你做客？”
“你的耳朵，倒是灵敏许多。等着吧，反正我们人生地不熟，不如拜访一下他们的宗门，打探这一重天的情报。”
天无常轻轻拍了拍小鹿的侧身，站在原地，等待他们的到来。
果不其然，来的都是前两辈的高手。他们五人，实力大都在此世界的入神境的前两段，都是属于超脱境一两层的存在。
他们各自背着一把锃亮的宝剑，礼貌地留住了天无常，邀请他们前往剑宗作客。
宁然和天无常相视一笑，欣然踏上了返程的道路。
在短暂的交谈中，二人也得知了此地的剑宗，名为流云。
“他们回来了？”
“是刚刚的那位高手？看，你猜错了吧。还说师叔师祖们去追杀呢，想多了。”
“依我看……宗主也未必斗得过他呢。”
五位执剑的入神境剑客带着客人前往更高处的剑宗大殿，所过之处，凌厉的目光让诸多修行剑道的弟子们退避三舍。
待他们走到大殿门前时，引路的几位中年男子才推开了大门，俯身退避。
为首的那一位高瘦男子低声说道。
“灵兽留步，二位，请。”
背着一张大弓和箭袋的阿回郁闷无比，他却只能假装自己是一头坐骑，乖乖站在门口守候。
宁然快速浏览了大殿内林立的巨大雕像，又将目光聚集在了殿内坐着的一排老年修行者的身上。
看了一圈，也没有几个能打的。
“剑天界凡尘中最高的境界，是临神境吧？”
宁然边走边嘀咕，只要确保天无常不会出现意外，他什么都不需要做。
“嗯，小声。”
坐在正中的，是一位身材矮小、长满皱纹的老者。他坐在最高的木雕座位上，胡须有如两道垂落的瀑布，沿着座位流淌在脚下。
坐在他左右的，便是点评天无常的老妪和老人。
“两位小友气宇非凡，大有天人之姿，能在我流云宗处歇脚，也算是我们莫大的福分，请坐吧。”
宗主的指头微动，便有两张铺着柔软兽皮的座椅飘到了二人身后，稳稳落下。
“老朽乃是本宗第一千三百五十四代宗主，俗名唤做张瑞林，不介意的话，叫我瑞林老人就好了。”
天无常点点头，他解下背后的巨阙，将其靠在座位旁，便大大方方落座，回答道。
“鄙人，宁无霜。”
宁然差点呛到自己，他憋着笑，学着天无常的姿态施礼。
“老人家，叫我宁然便是。我和他是同父异母的兄弟，长得确实不大像，别见怪。”
张瑞林微微颔首，他笑着端起座位旁的茶盏，抿了一小口香茶。
“不知宁家的两位兄弟，来我流云宗有何贵干呐？”
宁然还在腹中打着稿子，他深知出门在外，只有话里藏着半真半假，方能出入自在。
但小心谨慎的天无常却泰然自若地问道。
“我们不小心跌入了空间门，才从不同的地域途径了宝地。敢问老前辈，此处是我们剑天界的哪一重天呢？”
此话一出，坐在宗主身边的十三位长老立刻哗然。他们以不同的方法暗中交流，对他们的到来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宗主却恍然大悟，从他们降落在远山下的练功广场的边缘处时，他就感应到了其中发生的一切。
如此说来，也算是解释得通。
“来人，看茶。宁无霜，此间是第三十三重天，是神灵玉柄龙神执掌的世界，而我流云剑宗，就位于这世界的最底层。”
宗主认真解释道，通过和李柏的对战，他看得出这位少年的脾性。不尊重他，也难得他的尊重。
天无常长舒一口气，如果是第三十三重天的话，那也还算不错。
至少玉柄龙神的执掌之神，从来都是剑天界内足够中立的存在。
“多谢宗主赐教。”
“那么无霜小友，请问你……从何而来？”
宽阔的殿堂中寂静无声，除了宗主的问话依旧留有回声外，其余的长老们纷纷端正坐好，凝望着下方坐着的来客。
天无常用余光看了宁然一眼，他淡然说道。
“第三重天。”
流云宗主的神色微变，这下，他可无法确定天无常是否和他的外表一样，正气凛然。
犹豫片刻后，宗主才试探道。
“那么无霜小友，此行的目的是？”
天无常将独臂横在胸前，他能感受到对方的小心，相比之下，他也需要提防一二。
如果需要的话，他不介意抹除一切与自己敌对的家伙。
“瑞林大师，我的目的，是为了寻找到龙渊奈何的下落。”
宁然看出了他的紧张，自进入剑天界的第一时间，天无常便产生了无法抹除的敌意，似乎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人在他的眼中，都有可能是一种威胁。
“嘘，无霜小友，这可不是能随便提起的事情。”
宗主和附近的长老们交换了眼神，他叹了口气，继续问道。
“小友，可以把杀气降一降了，你我应该不会是敌对的存在。如今掌管第三重天的，依旧是魔气照胆，不知小友追问第三重天的原主人，意欲何为？”
“复仇？”
天无常昂起头说道，看样子，这位偏远地带的老者也对第三重天的变故有所耳闻。
既然他们不算敌人，那么简单交换一下情报，应该也没有什么大碍。
张瑞林深深吸气，他眯着眼睛看向天无常，思索着利害关系，在十息之后，他便定下了答案。
“想必无霜小友历尽艰险来到第三十三重天，此刻也需要一个依靠，不是吗？如果看得起我们的小小宗门，不如暂时做流云宗的客卿，如何？”
“宗主三思啊？！”
“掌门大人，你快说两句。”
“让一个无缘无故出现的外人做客卿，这……”
张瑞林举起右手，立刻压下了他们的哄闹。
“都是百岁的年纪了，叽叽喳喳，成何体统？我流云宗的整体实力一直上不去，怎么不见你们这帮老家伙倾囊相授？眼下又要迎来问剑之巅的盛会，我们想要获得更多的资源和优秀的弟子，试问诸位长老、执法，你们这次又能闯到第几呢？”
一众长老顿时闭口不言，毕竟放在整个三十三重天内，问剑之巅也算是小有含金量的大赛。
一旦拿了好名次，便能影响整个宗门长达数百年之久。
“好，我做。不过在这之前，晚辈斗胆和各位前辈进行一场较量。”
天无常缓缓站起身，他有如一柄刚刚出鞘的利剑，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宗主张瑞林也起身还礼，他打心底佩服眼前的这位少年，至少对方给人第一的感觉，就已经超越了绝大多数的剑修高手。
更何况，对方似乎背负着不可言说的天命。
“无霜先生，你确定要和我身边的长老们一对一较量切磋吗？我们提前说好，点到为止。”
“不。”
天无常反手拾起巨阙，以最标准的剑客礼仪面向诸多实力不错的剑客，道。
“长老们，一起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