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 双星降世
一百回，两百回，宁然和正心鉴不断冲击着山巅之上的存在，越战越勇。
这场试炼不光针对于他们，也同样适用于相柳之神柳风波。他和巨阙的配合愈发完美，就连沉寂多年失去的力量，也在东国的废墟中渐渐寻回，朝着他的巅峰时期进发。
直到二人冲击最后的一扇大门时，柳风波竟能维持巨阙的幻境长达十四个时辰，以支撑他们无休止的战斗。
城墙在轰隆巨响中再度升起，宁然和正心鉴站在了各自的门前，背对着站立。
距离上一次的交心谈话，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我有预感，今天的这场战斗会让我突破。”
正心鉴的底子本就扎实，尤其是在经历过梦神的考验和救赎之后，他早已积累了无数次轮回的经验。
删掉记忆，并不代表删掉了一切。
宁然吐出一团火气，他已经热身完毕，就等着大门打开，冲进去和冰翅虫神打成一团。
他们除了在响途姬那里领取水团以外，早已放弃了一切休息的时间。
“啊，看来我也得拼一拼了呢。如果我先抵达那个高度，你就得一辈子种菜咯。”
“求之不得。”
正心鉴在起点处缓缓蹲下，他的棕色头发的发梢染上了蓝绿的渐变颜色，像极了青绿的泼墨山水画。
他的身后有两对带着鞘翅的虫翼猛地张开，整个身体也随之膨胀了数倍，化作了三眼狼首、且浑身纠缠着藤蔓的怪物。
大门打开了一道缝隙，正心鉴便立刻消失在原地，只留下踏碎的石砖大地，在悄悄恢复原状。
“就这么着急么？我偏要让让你，叫你知道什么叫心服口服！”
火焰缭绕在宁然的红发上，猛烈地燃烧起来。此刻的宁然和远方的钟黎捷竟有些相似，脑袋后面的赤色火焰在风中飘荡，有数百枚火焰的细碎符文点缀其中。
宁然背着手踏入门后的风雪世界，抬眼看着天空中那尊早已放弃躲藏的冰蜂之神，甩动他身后的六根巨大火焰狐尾，道。
“我们又见面了，冰翅大人。”
冰翅降下沉重的风雪，她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不动声色地回答道。
“看来，你这人族的幼崽即将突破了呢，恭喜。不过有一件坏消息要告诉你，那就是柳大人已经解除了我的封禁，换句话说，你可能会因此而死在我的手里。”
宁然朝着冰翅拜了拜，他笑着说道。
“还请冰翅大人不要对我放水，才能助我一臂之力呦。”
火狐的面具一点一点遮盖住了宁然的小麦色皮肤，只留下了一对火眼金睛。宁然披上了自己织就的火焰羽衣，有金色的火乌环绕其间，发出悦耳的鸟鸣。
那是自身火焰大道初步凝聚的象征，也是宁然此刻自信的根源。
“好。”
“等等，我还有一件事情要说。听完之后，希望冰翅大人还是对我多少留点情，可不要伤了我们的和气。”
黄白相间的蜂神带着寒气降落在地，将手中圆锥脑袋的冰之枪倒插在地，道。
“说吧。”
另一边，正心鉴已经和冥针贴身打了数十个回合，难分伯仲。
前者借助渡鸦的掩护击退了密密麻麻的蚊蝇大军，抽身落到了场地的中央，做了个停战的手势。
冥针立刻停手，数百次的战斗下来，他们之间早就达成了部分协议，一旦正心鉴产生了新的需求，疾病之神就必须满足才行。
“这一次，又有什么鬼点子？”
“这一次，希望冥针大人能够用八成的力量与我交战。你应该感受到了吧？柳大人为你设下的那道防护措施，已经在崩裂的状态了。”
冥针的细长手臂按在毛绒绒的胸口，俯视着地面上的混乱怪物，问道。
“那又如何？”
“你们的虫族并没有毁灭，与之相反，我从谢雨离桐的手中保护了绝大部分的虫族。再过不久，他们就会从虫谷的树海之下复苏，回归大地。”
正心鉴张开手臂，那时被白色宝石激发出无限欲望的他除了救出宁然之外，为了偿还自己的杀戮罪孽，默默展开了新的计划，并与能够聆听他的计划的半神们取得了私下的联系。
就连主动看守宁然的虫神中，也有他暗中接触过的虫族‘奸细’。
那位领头的蜻蜓神，就在正心鉴悄悄溜进洞窟之前，故意抽身离开了棘影的所在。
冥针一直在等待正心鉴保证过的好消息，她带着震惊的灵魂波动看向正心鉴，耐心聆听了后者讲述的一切。
正心鉴用他从柳风波那里学来的简单的提取记忆术法，将自己的部分记忆从脑海中‘摘’了出来，展示给激动到颤抖的蚊蝇之神观看。
“要我出力助你成神，也不是不行。”
冥针的气势暴涨，她的双翅疯狂抖动，以古老的死亡见证者的姿态俯视着膨胀后依旧渺小的正心鉴。
“准备好了吗？在绝望中，绽放希望吧！”
响途姬紧张地看向巨阙之城的两处战场，她看见了风雪中的冲天火光，和矗立在大地之上、黑影之间的巨大垂柳。
她捏了捏柳风波的脸，目不转睛地说道。
“你这家伙，教了不少东西嘛。干脆收他为徒算了，也能传承你记忆之神的名号。”
柳风波苦笑着应了下来，顺势勾住了响途姬的细腰，深情地看向对方。
“也不是不行，不过在此之前，我想……”
响途姬把白皙的面庞慢慢凑近凝视自己的爱人，将嘴唇贴了过去。
在冰冻万物的寒风霜雪中，艰难前行的宁然踏过厚重的皑皑白雪，全身的火焰燃烧到了最强！他用手拨开了潮水般涌来的白雪，操纵火乌们阻拦试图靠近自己的冰翅蜂神。
一粒粒夹杂着金色的火红光点在他的皮肤表层晕开，宁然的肉体与灵魂在冲击中感受到了那一道大门，似乎只要将其推开，便能轻松抵达彼岸。
可踏过神门，哪儿会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哈哈哈！给我过来！熬了这么久，我……也该！摸到！你了！”
宁然的躯壳和灵魂散发出炽热的光芒，他努力伸手触碰那看不到、摸不着的大门，发出了响彻大地的怒吼。
冰翅心中清楚，面前的红发少年即将迎来凡人生命的巅峰。
原境，凡尘生灵能够踏入修炼道路的第一境界。或是以意念拨动外物，或是以自身释放出火焰、飞沙等小小伎俩，威力极弱。
接下来便是初入，寻道，化成，明心，超脱。每跳过一大段，修行者的力量便会增强数倍，前行的道路就会更加广阔。
但世间的绝大部分修行者，也只能对着更高的境界望而却步。
临门境是通向神门的起点，也是终点。
风霜渐渐淹没了宁然，即便后者为蜂之女王带来了族人未曾消失的喜讯，但作为敌人，作为女王虫的忠诚部下，蜜如饴还是存有私心，想要把宁然这个罪魁祸首除掉！
巨大的冰块从天空中砸下，尖锐的冰棱从地面上刺出。整个冰雪的世界全部涌向了中心的小小火光，将后者的气势压到了最低。
响途姬担忧地望向宁然，她拉了拉柳风波的手，轻声说道。
“柳生，一定要这么绝情吗？”
柳风波也皱着眉头，看向远处天空中爆发出神祇之上的力量、似乎想要灭杀宁然的冰翅半神。
“接着看，必要的时候，我们再出手吧。”
宁然的动作逐渐变得僵硬，他的体表堆满了厚实的白雪，任凭它们夺走自己的热量，和丝丝冒着热气的灵魂。
“黄沙昂扬，百战场。烽火夜照，昼连光！”
没有想象中的开天辟地之景，冰雕般的宁然顶住了彻骨的寒风，一步踏过了火焰之道的神门。无数的光华朝着他的体表凝聚，在十息之间，融化了漫天的冰雪！
他依旧戴着火狐面具，身后有五条火焰狐尾呈扇状打开。昔日的血肉之躯，如今以赤色的火焰代替，在热风形成的气旋中猎猎舞动。
而他的灵魂，也从人形的状态扭曲变化，成为了狐首人身的存在。
宁然笑吟吟地吐出体内的的火珠，一指头点向它的表面。道道金色的波纹从火珠上向外溢出，看上去无比神圣，不容冒犯。
他有意压制住成神后的变化，尽量保持低调。在整理好心情后，他朝着天空中无处躲避的冰翅拜了拜，谦虚地说道。
“多谢冰翅大人指教，不过就算我成神，也未必是你的对手。这一场对局，就先到这里吧。”
蜜如饴点点头，在最后的关头，她确实放下了杀心，以合适的度去引导宁然成长。
她压着寒气稳稳落地，道。
“宁然大人，客气了。”
吹了两句牛，宁然开开心心地朝着大门走去。他在成神后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充其量只是实力变得更强、肉身也脱离了血肉的限制而已。
一开门，他就看到了对面门缝中站着的正心鉴。
而那个种菜的小子，不知何时也踏入了神门，成为了他梦寐以求的存在。
“宁然，下手挺快啊？我以为我十拿九稳，没想到你也藏了一手，就这么想让我去种菜？”
二人再度相向而行，心中感慨万分。而这一次，他们各自褪去了肉体凡胎，化身成另一方天地的存在！
四目相对间，宁然率先动身，他变成一道火焰滚向远处的柳风波，放声大笑。
“谁先到，才能赢下赌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