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卑微

    “在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在一个小黑屋里，任凭我怎么哭怎么喊，都没有人回应。”

    “直到过去很长很长时间，感觉快被饿死渴死的时候，一个女人进来了，她说，她的儿子死了，愿意收我当养子。”

    “她说她有一片玫瑰园，只要我照料好它们就能有饭吃有水喝，能活下来，我当然迫不及待答应了。”

    “出了那道门，我才发现这是一家青楼，可那又怎样，我能怎样，我只能竭尽全力卑微的讨活。”

    “随着我越长越大，容貌和身姿也越来越引人注目，不仅引来女人们的注意，还引来男人们的注意，有美有丑，有老有少，这些人中只有坏没有好。”

    “都是为了我这身皮囊，他们每次用那种肮脏的眼神看我时，我就恨不得挖了他们的眼睛，剥了他们的皮。”

    “可是在青楼我没有拒绝的权力，也不能反抗，否则我会死，有个人对我下手的时候，我把藏在身上的匕首刺穿了他的眼睛。”

    “那是我跑堂多年攒钱买下的小刀。”

    “那个老男人是个富商，不出意外，老鸨要杀了我，她要把我活活烧死，可是我在那个女人的帮助下逃了出来。”

    “他们在后面追杀，我不能街头行乞，只能躲在各种污秽的角落里。”

    玉时幽说到这里，眼中的黑光渐渐褪去，他抬起头看着顾玥笙。

    “直到有一天，萧氏皇族要在皇觉寺举行祭祀大典，祭奠大梁先帝先后，顾老将军，祭奠十六年前那晚死了的所有大梁士兵，他们才停下追杀。”

    “我趁机爬出阴暗的角落去找吃的，但是在爬到马路中间的时候，没了力气，再也爬不动。”

    “我瘫软在地上，无人理睬，又听着远处有马蹄声传来，我想我肯定会被马踩死，当时我想死了也不错，省得受这些罪。”

    “可是我又不甘心，有太多不甘心的事情，有太多没杀完的人，我不想死，可是又轮不到我做主，我的想法也不重要，谁会在意一个卑微的人，他想干什么？”

    “没人会在意的。”

    “马蹄声越来越近，扬起的尘土进入我的口鼻，我睁开眼看着这黑暗的世界，等待死亡的到来。”

    顾玥笙抿了抿唇，低垂下眼眸不言不语。

    玉时幽笑了，他轻抚着她的秀发，继续道，“可是死亡没有降临，出现了一位仙子，她踏着星河而来，身上披着皎洁的月光，脚边围绕着许多小朵的红玫瑰。”

    “我发誓，比那个女人精心呵护的玫瑰，比世上所有的玫瑰都漂亮，我抬头仰望，看到了你。”

    “于是，我就更加舍不得死了，我想活下来，后来我晕过去了。”

    “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在一处温暖的小房子里，而我身上也干干净净的，换上了新衣服，躺在被子里。”

    “我坐起来，看见火炉上架着一口小锅，旁边放着一碗清澈的水，馒头的香味从锅盖的缝隙里蔓延出来。”

    “然后我连滚带爬下床，狼吞虎咽地吃了个干净，喝了个干净。”

    “当时我觉得这就是人世间最美味的食物，再也不会有比这更好吃的东西了，到现在我依然这么觉得。”

    顾玥笙嘴角动了动，“那是因为你饿的快死了，也因为我家厨娘蒸馒头的手艺一绝，更因为那些食物会救你的命。”

    玉时幽闷声轻笑着，笑着笑着他流出眼泪，将下巴搭在她肩膀上道，“是啊，你救了我这条残命，也让本该死的人活了下来。”

    “后悔救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