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别急
这只手动作轻缓，温柔，甚至有些漫不经心，又像怕力度大了会破坏珍贵的美玉。
人在极度恐慌下是会失声的，顾玥笙也一样。
脑子里一片空白，意识里想逃，身体却纹丝不动。
就是呆愣地站在那里，看着事情慢慢发生，却不能做出任何应对。
前一刻还是暖意浓浓的温汤，这一刻已经变成了数九寒冬的冰水。
顾玥笙香肩半露向后仰着头，红艳的玫瑰花瓣漂浮在水面上，聚集在她周围，遮挡着水下让人神魂颠倒的春光。
直到染微的银发从肩上滑落下来，脸上传来的痒意，才让她从那双银瞳里逃脱出来。
失声了许久的嗓子终于在此刻找回声音。
顾玥笙吞咽了一下：“染微，道长？”
她的迷茫和不懂，还有藏在眼睛里惊慌的颤抖，似乎取悦了一直在观赏她，静默无言的染微。
轻到如鸿毛一般的笑声响了一瞬。
“是，顾小姐。”
“贫道在。”
顾玥笙跳动的心脏像是被针刺了一下。
她突然想起温如玉不久前说的那句话。
离染微远一点，他比你想象中更危险！
是的，他说的对。
但她不能出声尖叫，不能引来守在外面的宫女。
不行的，绝对行不通！
“为什么？道长，为什么在这里？”
“为什么要来这里？”
“为什么要这么做？”
偷偷潜进太极宫，掐住她的脖子。
染微很开心，是个人都能看出他非常开心。
那只一直握住顾玥笙脖子的手微微动了一下。
手指慢慢摩擦着她的动脉。
然后俯首在她耳边：“嘘。”
“顾小姐，说话的声音要再低一点才更完美。”
“贫道知道顾小姐对贫道有问不完的问题。”
“而贫道也对顾小姐有说不完的话。”
“现在，这里，没有人再能打扰我们。”
“没有人再插足进来打断我们说话。”
“贫道真的很欢喜能与顾小姐这样单独相处。”
“贫道下山后最高兴的一件事，就是见到顾小姐这么特别的人。”
“可是，顾小姐之前拒绝了贫道的邀请，贫道很是伤心。”
“或许顾小姐觉得那并没有什么。”
“但是对于贫道来说，那是贫道受过所有伤中最可怕的一次。”
“顾小姐，你当时几乎把贫道的心挖出来了。”
顾玥笙听着耳边温柔到骨子里的呢喃，感觉身心都在冰窖里一样。
她微微张开的唇瓣在颤抖。
“染……”
“嘘！”
染微笑了。
“顾小姐，声音可否再低一点？”
“再安静一点，再听话一点！”
“可以吗？”
顾玥笙心跳得极快，她拼命地压住快要飞出去的心。
乖乖点了点头。
染微的唇轻轻摩擦着她耳畔上的绒毛。
温度适宜的呼吸从耳洞传入了她的心里。
“顾小姐，贫道深夜造访只为做三件事。”
“别急，我们一件一件慢慢做。”
“第一件，贫道之前问的问题，顾小姐还没回答。”
“顾小姐现在可想起来了？”
顾玥笙眼神一怔，努力回忆着今天跟他说过的所有话。
哪个问题没回答？
哪个……
大概是染微嫌她回想的时间太长，有些不高兴了。
于是，轻柔的手稍稍用了点力气。
顾玥笙的喉咙开始难受起来，本来一直维持着后仰头的动作就很不舒服。
现在就更不舒服了。
染微生气了。
虽然看不出他有生气的表情，但能清晰的感受到。
他的瞳孔是银色的，而此刻的瞳仁里出现了一点微弱的红色。
顾玥笙忽然一激灵。
她想起没回答染微哪个问题了！
顾小姐觉得贫道长相如何？
原来是这个！
就是因为这个问题没回答，就如此耿耿于怀吗？
大半夜跟鬼一样飘进来吓人。
还是在她洗澡的时候。
染微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就像，就像是疯魔起来的琛儿一样。
追着要结果，得不到他想要的回答，就不放手。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问题很好回答。
顾玥笙眨了眨睫毛，把声音压到最低。
“染微道长仙容似雪，冰肌玉骨，天下独有，世无其二。”
男生女相，雌雄莫辨，阴柔至极。
染微一直摩擦着她动脉的手指停顿住。
缓缓离开她耳边，俯首认真地看着她。
在她眼里，他竟然这么美吗？
“顾小姐真厉害，总是能影响贫道的情绪。”
“贫道承认刚刚对顾小姐手劲大了一些。”
“那是因为顾小姐刚又伤了一次贫道的心。”
“是贫道错了，请顾小姐原谅贫道可好？”
顾玥笙闻言，疯子！
他是个疯子，疯了！
她胸口不禁微微起伏，温汤也散开一丝涟漪。
玫瑰花瓣也有离开的迹象。
顾玥笙见状立马放轻呼吸不敢再动。
不敢再有任何情绪。
但下一刻，染微空闲的左手就要探进水里。
顾玥笙吓得魂魄都快要离体。
“道长，不要。”
染微停止动作，眼神懵懂地问她。
“顾小姐，不要什么？”
“什么不要？”
“贫道不懂顾小姐在说什么？”
“顾小姐可否说得更明白些？”
顾玥笙僵硬着身体动也不敢动。
“道长，请不要把手伸进水里。”
她不信他不懂。
但是他为什么要装作不懂？
故意做这样的姿态。
这是神该有的作为吗？
难道他是个表里不一的？
染微看着已经沾湿的指尖，抿了抿唇。
“顾小姐，为什么不要伸进去？”
顾玥笙对他简直了，直接翻了个白眼。
“道长，您难道没有看到我在洗澡吗？”
“我没穿衣服！”
“道长，您清心寡欲，还是不要沾了荤的好。”
“以免破坏您的道行。”
染微好像现在才明白过来，恍然大悟了。
她不让他把手伸进去是这个原因啊！
他笑着说道。
“原来如此，是贫道唐突了。”
“顾小姐，你误会贫道了。”
“贫道只是觉得这花瓣诱人，想尝一片而已。”
“并不是想对顾小姐做什么。”
“而且贫道不是和尚，不是出家人，不戒欲。”
“就算沾染了欲，也不会坏了道行的。”
顾玥笙不敢置信。
这种荒唐的语言怎么可能从观世道嘴里说出来。
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拿起一片玫瑰送进嘴里，嚼了几下就咽了。
这这这……
那可是她洗澡用过的花瓣啊！
这人有大毛病！
不觉得膈应吗？
难道吃花饮露就是神仙的膳食？
再这样下去，她真的要坚持不住了。
“道长，您想做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见她开始主动，染微吮了一下嘴里的甜味儿，笑得半眯住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