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 82 章
沐言本该先去换身衣服再见应琛, 但集市上的那一幕一直在脑海里转,让他迫切地想要见到应琛。
应琛坐在殿内的客座上,桌上还放着茶, 已经不烫了,却一口没动。
殿门打开, 离书房还有一段距离, 还没看见人, 已经能听到有些匆乱的脚步;
和宫里其他时刻小心翼翼的、规矩得体的步伐完全不一样, 踩在地毯上的声音十分清浅, 却肆意自然,没有规律可循,如这人一般,像是溪水沉底的琼玉;
想到这样匆忙的脚步声是因为谁, 被政事侵扰一天的身心蓦地一松;
而在见到熟悉身后紧跟着的人后, 又沉了下来。
“陛下今日出宫了。”
话是对小皇帝说的,眼眸却看了傅辰一眼。
傅辰离小皇帝的距离实在有些逾矩,但傅辰身为影卫统领,不会这点规矩都不懂, 只会是有意为之;
那小皇帝呢,是没有察觉,还是放任?
第一句不是向自己行礼, 让沐言一时有些不习惯,他轻点下头, 算是回应, 紧接着问道;
“朕让宁毅去见你了, 你有见到他吗?”
应琛回复得并不明确;
“陛下受惊了。”
沐言为负值的体力投射到小皇帝这副本就虚弱的身体设定上, 更加脆弱;白日不过是被吓了一下, 又受了些冷风,这会儿雪肤清中透带着些许苍白,红唇也浅成了粉樱;
平日骄纵的眉眼此刻如同有了隐隐裂纹的薄瓷,顷刻即碎,再受不得半点冲撞。
沐言的本意是想问赈灾的事,但小皇帝的人设本就不喜理会政事,应琛不说,他也不好直接提起;
搜寻了一会儿理由,沐言隽秀的眉尾轻皱,责难道;
“京城怎么会有这么多灾民?你不是安排了赈灾吗?”
“许是灾民不知道京城施粮的地点,微臣已经派人前去昭告了。”
应琛的解释有些过于简单,沐言也不懂这些事情其中的规则,但应琛既然这样说,或许就是解决了?
看着小皇帝面上还未完全散去的心急,应琛说起了今日觐见的目的;
“陛下,丰州一带灾情紧急,微臣需要前往一趟。”
沐言无声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早朝时赈灾粮的问题不是还没解决吗?应琛这是有办法了?
沐言忍下想问应琛赈灾粮情况的冲动;
“苏和玉不是在那里吗?那里还有那么多官员,你有什么交代,交给他们去做不就行了。”
应琛:“如今天灾严重,百姓不安,微臣想替陛下前往,以慰民心。”
沐言没有纠结这一茬,“朕不用你替,你要去,朕和你一起去。”
应琛仿佛早有预料,“陛下,灾区简陋,事务繁杂,怕有损龙体,等灾情稳定,陛下若还想前往,可届时再去。”
小皇帝丝毫没听进去;
“你去得,朕就去不得?”
“多带些人手和物品不就行了。”
但这是赈灾,又不是出游。
应琛:“陛下,微臣此去,朝中还需您主持,另外,傅统领近日已经寻到了仙人踪迹,想必已和陛下禀报了。”
“找到了?”
沐言眼眸微睁,惊讶地看向傅辰。
傅辰眸色不明地与应琛对视一眼,站了出来;
“陛下,虽已经找到了人,但还在调查当中,这位李仙人的许多传言出现得有些巧合,等调查完毕……”
小皇帝冷声打断了他的话,一副昏聩模样;
“调查什么?”
“既是仙人,你这样调查来调查去,将仙人
惹怒了怎么办?”
听到了寻仙之事,沐言果然就不再提要一起去丰州的话了;
“三日之内,朕要见到这位仙人。”
丰州当然还是要去的,不过得等到应琛捞得一波民心之后,他再去败坏一通自己这个皇帝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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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应琛知道这些事和小皇帝说没有用,这一通谈论丝毫没提及赈灾的具体细节,也没提到此前满朝焦虑的粮食问题;
沐言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
剧情里灾情延续了三四个月才慢慢解决,这不过才第一个月,百姓受灾就已经如此严重,在没有具体的解决办法之前,往后只会更加艰难;
但在剧情里,应琛是怎么解决的,用什么方法解决的,沐言通通都查询不到。
翻来覆去,好不容易迷糊入眠,脑海里无数只手伸手抢夺钱袋的画面一闪而过,沐言惊喘一声,顿时坐了起来。
寝殿整晚掌着灯,并不黑,却十分空旷;
沐言头一回有些后悔自己取消了殿内宫人的夜间值守。
“来人。”
微颤的嗓音勉强透过床幔。
没听到回应,沐言勉力放大声音又喊了一声;
“来人。”
只是他刚刚惊醒,骨头都有些发软,声音更加缥缈,隔着空旷的大殿和敦实的殿门,传到殿外出去,说不定还没夜间的风声大。
许是知道别人听不到,沐言也不准备再喊了。
他也没什么事,大概就是、就是……想要身边有个人?
殿内安静了一会儿,沐言还是忍不住,在脑海里喊了一声;
【系统】
【你在么?】
然而还没等到系统回复,殿外就传来一道略低的声音;
“陛下?”
是傅辰的声音?
似乎是没听到回应,傅辰又喊了一声;
“陛下,可是要唤服侍的人?”
“不是。”
沐言有些烦恼地揪了揪被子,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泄气道;
“你进来。”
傅辰身上还带着一点寒气,站到了离龙床四五步的距离。
沐言拨开垂坠纱幔的手,在昏黄的烛光下洁如暖玉;
看到傅辰一身齐整的衣袍,他有点搞不清傅辰这个影卫统领的具体工作内容。
“你每晚都在吗?”
影卫不是皇宫禁卫,根本不用巡守,他这个影卫统领,就更加不用值守了。
他只是想着陛下今日或许会睡不着。
傅辰:“今日臣当值。”
沐言点了点头,想到傅辰垂着头看不到,又“哦”了一声。
殿内静谧得有些尴尬,沐言正想着要不要叫他出去算了,又听到傅辰说;
“陛下是否身体不适,要不要传御医?”
“不用。”
御医一来,切脉问诊一通,就不用睡了。
傅辰趁机隐秘地抬眼看了一瞬床畔的人;
梦中惊醒,陛下眼底还有未散去的惊惶,黑瞳有些迷蒙,似是惊魂未定。
斟酌许久,傅辰出声问道;
“陛下是在想今天宫外集市的事吗?”
“不是。”
犹豫一会儿,这个回答就显得有些欲盖弥彰。
傅辰继续道;
“陛下在担心那些灾民吗?”
被猜中心思的小皇帝脸上露出怒容;
“朕说没有,你听不到吗!”
“陛下不用担心,也不用为此自责;”
“那些人不是灾民。”
“谁说朕……”
沐言后知后觉地抓到傅辰言语中的重点;
“什么叫他们不是灾民?”
听完解释,沐言安静了一会儿,小声道;
“朕说了,朕没有想今天的事。”
傅辰再次看去时,小皇帝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惶惑与不安,还有着些许庆幸;
“时候不早,陛下该歇息了。”
神经紧绷了这么久,骤然松懈,困意确实来了一些。
沐言捂着脸打了个哈欠,眼角泌出一点湿意,声线含糊;
“你当值到什么时辰?”
傅辰:“整夜。”
捂在唇边的手顿了一下,“就在殿外?”
傅辰:“嗯。”
这么冷的天。
沐言扬起脸瞅了傅辰一眼,好像穿得也不厚。
“你在这里休息吧。”
傅辰守在殿内的话,自己应该能睡得着了,他也不用在外面吹冷风了。
刚在心里为自己的安排小小地得意完,就扫到傅辰有些崩裂的神情,似乎有些震惊,又有些挣扎;
沐言心一跳,赶紧补充;
“你就在殿内当值!”
方才的神色仿若只是幻觉,傅辰沉稳应到;
“是,谢陛下。”
寝殿没有别的休息的地方,更衣的屏风后倒有一张矮榻,但是离龙床太远了。
他莫名想要傅辰离得近一些。
这样的话,自己应该就不会做噩梦了。
沐言找了半天,视线落在脚下的床踏上。
“你睡这里吧。”
傅辰望向床畔的小皇帝。
柔软宽松的中衣磨去了平日的盛气凌人,顺柔的乌发用一根丝带挽着,已经被蹭得有些松,一缕发尾贴着颈侧,显得那片肌肤愈加白皙;
就像是话本里描述的,勾任魂魄的精怪。
心跳失衡,傅辰立即垂下了头,腹中酝酿的‘臣站在这里就行’涌到嘴边,却成了“谢陛下”。
床榻上也垫了一层厚厚的绒毯;
小皇帝怕冷,殿内所有可能涉足的地方,都被绒毯包裹。
催促着傅辰躺下,沐言也抱着被子睡了下去,原本微微绷着的脊背松弛下来。
殿内有个熟悉的人,之前积累的睡意瞬间涌进脑海。
但还没等他睡着,肚子上又泛起闷闷胀胀的疼;
并不剧烈,却让人无法忽视。
沐言郁闷地在床上翻动了几下,软被下的身体蜷成了虾米,那股疼感却越来越明显;
抱着肚子憋屈了一会儿,脑袋从被子里钻出来,如同缺氧的鱼,张嘴小口小口的呼吸。
“陛下?”
傅辰习武,殿内再微小的动静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离得这么近,即便小皇帝再小心,被听出气息不对也是理所应当。
“你还没睡?”
沐言抱着软枕又翻了过来,眼睫润润的。
“陛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臣去喊御医。”
“不用。”
沐言的声音闷得有些软的,折腾了这么一天,也有些脱力;
但听着,就像是难受到了极点。
傅辰追问道,“陛下是哪里不舒服。”
“肚子。”
沐言又哼了一声,脑袋往被子里钻;
“肚子疼。”
傅辰立即想到了白日街上陛下被冲撞得情景,袖中的手握成经络乍起的拳,声音却依旧沉稳;
“微臣……可以看看吗?”
“看什么?”
沐言忍着疼,根本不想废力说话,傅辰的一再追问让
他怒气都上来了;
“你又不是大夫,你会看病么?”
傅辰:“微臣、会一些外伤。”
沐言小脑袋费劲地想了一下;
原剧情里是没提到傅辰会医术的,倒是小皇帝没用好这个影卫统领,到了应琛那边,才发挥他正经的作用——替皇帝处理一些非暴力不合作的事情。
也许是练武和暴力工作后的久病成医?
沐言还是不太相信傅辰的医术,没答应让他替自己看;
“替朕揉揉肚子。”
温热的手掌隔着中衣落在肚子上,暖呼呼的十分舒服,肚子上胀闷的感觉好像也好了一些;
小皇帝身上像是没有肌肉,也没有骨头,如同一团软绵绵的云,傅辰的手才触上去,就不敢动了,生怕自己将这团云揉散,紧张得掌心都微微发颤。
从方才起就一直拧着的眉毛松了一点,沐言像是伸懒腰的猫咪,微僵的四肢舒展开,哼唧了一声;
“手动一动。”
得到了小皇帝的指令,傅辰才小心地动作起来,掌心覆在衣料上,贴着软凹下去的绵软腹部,用最轻的力道打圈;
但就是这样的力道,小皇帝也受不住,弓着腰往后缩,可怜兮兮地喊了一声;
“疼……”
其实也没有多疼,只是突然的一下,让沐言像是被踩到了尾巴,更多的是惊吓。
傅辰听话地放轻了动作,像是顺着小猫咪后颈的毛,细致又温柔。
肚子上的疼痛一点点消弭,但心里的委屈却开始冒泡;
做任务担惊受怕,系统也不理自己……
眼睫被沁得湿漉漉的,鼻尖也有点泛红,声音软得像是小小的呜咽,若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还是疼”
“你会不会给人揉肚子?”
“往下面一点”
“唔……”
到了这会儿,沐言完全是仗着傅辰不会忤逆自己而欺负人;
可无论他怎样发脾气,傅辰都只会听话地照作,没有半点不耐,大掌在肚子上小心地动作,如同对待易碎的珍宝。
心底那点裂痕被悄然地填补,困意又漫了上来。
肚子上的温度让沐言浑身都热乎乎的,甚至手心都沁出微润的汗,疼痛已经散得干净,他却有点舍不得离开这样温暖的触感;
身上的衣料十分精细丝滑,但被抵着摩挲这么久,推动时卷起的褶皱有些硌人;
沐言迷迷糊糊地伸出手,搭上了傅辰的手背。
明明是十分柔软的触感,傅辰却像是突然收到极其危险的袭击,手背绷起,再三收敛,再一次揉弄的动作依旧重了一些。
在睡梦边缘的沐言又醒了,困倦的眼睫艰难地睁开一条缝,侧脸的弧线细腻精致,被烛光晕染出薄薄的光晕;
懵懂的小脸迟滞了半会儿,才低低地喊了一声;
“疼……”
“陛下,微臣……”
傅辰有些不知所措;
他方才趁着小皇帝睡着,肆无忌惮地注视着这张脸,有些出神,才会没觉察到小皇帝的动作。
沐言没有听他的解释,只那一会儿,眼睫又重新阖了起来,落在傅辰手背的手却没挪,还把那个大手拖着,从自己的肚子上离开。
傅辰心里空了一瞬,却还是跟着那只小手移动;
到了半路,动作又有变化。
直到碰到更加软腻的触感,嫩得没有感觉不到任何纹路的肤肉往手心里钻,傅辰的手掌终于克制不住剧烈地颤抖。
沐言的半张脸都埋进了软被里,细细的声音变得瓮瓮的;
“这样揉。”
傅辰
根本不敢往那处看,脸别到一边,盯着小皇帝的睡颜和绸被上的绣纹。
可敏锐的感官和异常亢奋的神经,都在疯狂捕捉那极致的触感。
比刚才还要软上几分。
掌心下的肤肉润润的,像是要嵌入自己手掌的纹路里,随着呼吸的节律,软肉还跟着微微浮动,吸气时,像是主动往掌心和指腹里钻,吐息时,又想从手中逃跑;
让人想要紧紧追过去,用力地、紧紧裹在掌心。
没有衣料的阻挡,手掌的温度和触感都十分直接,同样的力道,感受也十分不一样。
烫一些、重一些,而且揉弄时,指腹会不舍地轻抵,像是想要捉住什么,让沐言松软的身体聚起一点燥意。
傅辰常年握剑的虎口也有一层茧,刮过细腻的皮肤,沐言像是一根软得零散的面条,一下被捋直了,睡意都少了一半;
“等、等等……”
“有点疼。”
傅辰的手掌又被拎了起来,沐言细嫩的手指穿过虎口,摸了摸那里的茧。
指缝传来痒痒的触感,傅辰的视线却还没从沐言脸上离开。
墨发蹭得更加松散,几缕妖娆地散在软枕上,没有盖被子,娇小身形在宽大的龙床上更显纤细,寝衣被扯得凌乱,一点细白的脖颈和腕骨露出来,晃得人眼晕,
看得傅辰口干,喉间干燥的发疼。
小皇帝修剪的圆润的指尖突然扣了一下虎口上的茧,闭着眼嘟囔了一声;
“这个有点疼……”
傅辰另一只手在床榻的红木上按出凹陷指痕,竭力压制住浑身汹涌的战栗,声线低沉得可怕;
“微臣再轻一些。”
这回的力道十分舒服,有些粗糙的茧留下一点麻麻的感觉,并不疼痛。
沐言再次睡了过去,这次却反而睡得不安稳。
本来自己抱着一个暖呼呼的火炉,十分熨帖;
可火炉的火突然变得有些烫,烫得浑身都冒着热气,想甩也甩不开。
过了一会儿,火炉干脆裂开了,烧的火红的碳直接蹦到了身上,烫得神经都涨疼,像是要烫出水泡。
沐言在睡梦中直接挥开了傅辰的手,迷瞪瞪地蹬了两下腿,坐了起来。
“好烫!”
“你的手是着了火吗?”
“朕的肚子都烫伤了!”
习武之人本就血热,体温要比常人高一些,此刻殿内暖炉烧得旺,傅辰又控制不住躁动上涌的血气,手上温度自然就热了些;
但肯定不至于会烫伤;
可小皇帝身娇体弱,感觉难捱一些也正常。
沐言生气地撩起衣服,自己先看了一眼,顿时更生气了;
“你看,都烫红了!”
肚子不疼了,就开始过河拆桥。
傅辰压抑了整晚的视线在小皇帝的命令下,终于往那块肤肉上瞧。
泛青的印子已经被揉散了,此刻白皙的皮肤只留下了红,却比之前的泛青范围更大,颜色更深,好像真的是被烫到了模样;
但那片红痕,仔细看,是层层叠盖的斑驳指痕。
傅辰呼吸陡然一窒;
他根本就没用力,怎么会留下指痕?
因为他的恪守规矩,红痕只有聚在那一块地方,腰侧,往上靠近胸口的地方都依旧白皙,只透出一点皮肤发热的薄粉,衬得那块红痕更加明显,就像是被人恶意玩弄了一番;
只一眼,血液中的燥意更加泛滥,傅辰匆匆低下了头。
这副逆来顺受的模样让沐言的小脾气顺畅地散了干净,随意地合上了衣襟;
“不揉了,朕要歇息了。”
傅辰:“是。”
见到傅辰动作轻巧地下床,沐言立刻猜出了他的意图;
“你不睡吗?”
傅辰讶然抬头;
陛下不是让他走的意思?
沐言将人强留在了床榻上。
感受到有人睡在不远处,心也格外安定,转眼就再次睡着;
临睡之前,沐言脑子唯一的想法是——
傅辰的身上好暖和呀,比苏和玉还暖和。
这一觉睡得十分沉,还是早朝要迟了,林总管提着胆子将小皇帝喊醒的。
沐言一睁眼就往床榻上看,傅辰已经不见了。
摄政王不在的第一天,小皇帝的早朝就迟了快一个时辰;
大殿等候的大臣们虽然没说什么,但有那三三两两熟识的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早朝最先谈论的,依旧是赈灾粮食的事。
户部上报了应琛拨走的粮食数量,以及还剩的存量。
“应大人带走这些粮食,粮库已经低于历年来的最低限度,若不尽快补足,再遇上天灾或是战事,沐国便十分危险。”
沐言听得模糊,问道,“应琛带走这些粮食,是不是就将雪灾无粮的事情解决了?”
殿内诡异地安静了一瞬。
“回陛下,应大人带走的粮食,分发到各受灾的州县,若省着用,大概能用十天。”
依旧是户部的官员站出来作答。
沐言脑海里又闪过集市中灾民的画面;
“那十天后呢?”
又是一阵安静。
“可从商户中买些粮食应急。”
这句不知是谁说的,声音有些小,像是从角落传来。
沐言冷下声音,“你们之前不是说商户不卖吗?”
“陛下……这、出价高的话,还是有商户卖的……”
沐言扫了一眼殿下的人,嘴唇抿得有些紧,显得唇肉更加鲜红。
朝廷的粮食不够,和商户讨价还价买的那些,更加不可能足够;
虽然集市上那些灾民是假的,但若没有粮食,很快就会成真。
“这就是你们讨论的赈灾方法?”
沐言冷哼了一声,将小皇帝的喜怒无常演绎出十成十的模样;
“这点事都办不好,要你们有什么用?”
既然要造骂名,给应琛铺路,不如铺得再大些。
看着殿内跪伏一片,高喊“陛下息怒”的官员们,沐言扬扬眉;
“来人,朕要拟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