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有口难开

    闹腾到深夜，汪老太仍然不见踪影。下人们泄了气，三三两两打起瞌睡来，早忘了汪秉仁的命令。汪秉仁看见打瞌睡的人便赏一巴掌，下人们赶紧起来翻花坛、翻水缸……等他一走，众人又哈欠连天。

    戴奕安带着两个警察再次搜寻向如湄的院子。烛火抖动，向如沁的影子摇晃着。

    他鼓足勇气敲响房门，“如沁，你们院子里没有守夜的人吗？老太太失踪了，我怕不安全。”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条缝，向如沁露出脸，表情有些尴尬，“嘘，我姐姐身体不适先睡了。有话就到院里说吧。”

    戴奕安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向如沁轻手轻脚地关上门，跟着他一起慢慢走到一棵石榴树旁。

    “没事儿的，还是先找老太太要紧。这个院子远离街巷，再安全不过了。”

    “抱歉，我太唐突了，影响你休息了。”

    “我呀，现在心绪不宁，一点儿睡意都没有。今天事情发生了好多事，老太太不见了，姐姐又犯病了。找了一天，你们也累了吧。毕竟身体第一，明日再来找也行。我们院子已经翻了四五遍，蚂蚁都跑光了。”

    戴奕安却磨磨蹭蹭，不肯离开。

    向如沁问：“戴局长，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戴奕安支支吾吾，四肢拧巴着，感觉身体已不属于自己，“局长太生分了，叫我奕安吧，我朋友都这么叫我。嗯，那个……没……没事儿。我等他们。找完了吗？”

    院子角落传来声音，“找完了，局长！屋子要搜吗？”

    “不用，向小姐的姐姐已经休息了，我们别打扰了。”

    于是，两个警察唰唰跑来。戴奕安叫他们轻点儿，便和他们一起离开院子。他懊恼自己长了一张没用的嘴，想说的话都堵在喉咙。他想说“别害怕，有我在”，可她比自己想象的更冷静。

    向如沁回到房间锁上门，吹灭蜡烛，淹没在黑暗中。

    门框投下的阴影处，一双绿莹莹的眼睛发光。猫妖讥讽地笑了，“又见面了，我该叫你胡神婆是吧？好你个麓子汀，你带他们到这里，就一起下地狱吧。”

    麓子汀像见了瘟神一般，躲在胡兴兴后面，“神婆娘娘，你得救我呀。今后我就是你的仆人。”

    “上次我不该让你逃走。”胡兴兴扔出金轮，飞向猫妖的喉咙。猫妖偏头一闪，金轮的刀锋擦着头发划过，割断一缕发丝，旋转着回到胡兴兴手里。

    猫妖摸着肩旁缺了一角的头发，怒火横生，“胡兴兴，受死吧！”

    她凌空一跃，飞过水面，伸着爪子朝胡兴兴袭来。

    “保护好老太太！”胡兴兴喊道，顺手扔出飞轮。

    汪承庆把老太太抱到石台的另一边，麓子汀提心吊胆地飘过来张开手臂护着他们。

    猫妖与金轮纠缠，眼睛余光却瞥见麓子汀施法辟开一条水路，让汪承庆背着老太太赶紧下来。她的绿眼睛一闪一闪，石壁里钻出一根粗壮的树根冲向麓子汀他们。胡兴兴收回金轮要去帮他们，背后又伸出一根树根朝她打来。她侧身躲过。

    麓子汀掀起一股水练，缠住袭来的树根，“快走！我撑不了。”汪承庆背着老太太不敢大意，脚下滑溜溜的石头阻碍了速度，他一路小跑终于上岸走到门口。

    猫妖的眼睛又闪了闪，树根挣脱水练的束缚，一鞭打在麓子汀身上。“哗——”，水练瞬间溃败，化作一滩水。麓子汀浇了个透心凉又挨揍，扑通落入水潭里。

    胡兴兴躲避半天，满头大汗。一边猫妖，一边树根，他们再次袭来。她蹲下，树根还差一厘木打到猫妖脸上时，却缩回去了。胡兴兴趁机贴上一条黄符，催动咒语，蓝色火焰燃起。树根抖了抖后缩几步，又疯狂扑来。火焰愈燃愈烈，树根盘曲扭动，似乎疼痛难忍。

    一截燃烧的树根掉在地上。它自断其臂，扭曲着缩回石壁里，留下一米长的根张牙舞爪，虚张声势。

    猫妖怒不可遏，又召唤袭击麓子汀的那条树根。它气势汹汹地袭来，试图抓住胡兴兴。

    “对，抓住她，好吸收养分。老太婆简直是一根枯草。”猫妖咧嘴微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她站在一边，静静欣赏胡兴兴与树根打斗。

    “说吧，你有什么愿望？我烧给你。”猫妖露出得意的神色。

    树根打了胡兴兴小腿一鞭，她跪在地上，咬牙切齿地说道：“要你死！”

    猫妖如疾风冲到她面前，死死擒住她拿黄符的手，黑色的指甲扣进她的肉里，“怎么？除了烧符，你还会什么！”

    胡兴兴低头，“我不如你。”她猛然扔出金轮，猫妖迅疾踢开。金轮撞到石壁，砰的一声随后掉到地面。

    树根已缠上胡兴兴的脖子，如蛇一样盘曲着。

    “你打伤我，又坏我的好事。这笔账该还清了。你们捉妖人不自量力，总想挑战我。五百年来，他们脖子流下的血早已汇流成河。”

    猫妖的指甲划过她的脸，“瞧瞧，你多年轻啊。真好，死在最美的年华。”

    树根越勒越紧，空气越来越稀薄。纤细的绿丝从树皮里探出来，把触头扎入胡兴兴脖子。胡兴兴憋红了脸，身体的力气逐渐消散。

    她一字一顿的说：“该……死……的……是你。”

    一根尖锐的树根扎入猫妖的脖子。猫妖捂住伤口退后几步，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树根一下子松开她，缩回石壁里。

    “你活太久了。”胡兴兴捡起金轮，试图给猫妖致命一击。猫妖弯下腰，顺利躲过袭击。她大吼一声，水牢里刮起一阵妖风，吹起她们的头发。一些破布、烂骨头、树根被卷入风里，盘旋在半空中。猫妖出掌，这股风像狮子一样扑向胡兴兴。

    胡兴兴抛出三张符箓，燃着幽幽蓝火的符箓铸造出一层蓝色结界，与妖风对抗。

    突然，一股水练飞来，变成一堵墙挡在胡兴兴前面。

    “胡兴兴，跟我来。”麓子汀像水獭一样探出头来。他动动手指，水幕将胡兴兴包裹起来卷走。

    麓子汀驾驭着水练，跟胡兴兴飞出水牢。末了，他把外边等候的汪承庆和老太太也捎上，飞入一潭碧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