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合作
汪承庆跑到警察局时，已是满头大汗。
“您好，我想找戴局长。”
警员从未见过他，拦着不让他上楼。“什么人都来找戴局长，你们有资格吗？戴局长每日工作忙得很，没空见你。”
宋杰从办公室串门出来，听见大厅里吵闹声，径直走过去准备一个当和事佬。年轻男人穿着长衫，清爽俊朗，涔涔汗水从发间流下，脸上皮肤微红。
他一把搂住男人的肩膀，“汪承庆！真巧啊，刚来歙县的那天我们见过面。我们局长整天念着你，就想你加入我们。今天你来警察局，看来是想通了”
汪承庆抿抿嘴，“是的，我决定了。”
“太好了！”宋杰一巴掌拍在汪承庆的后背。
他笑着对警员说：“借过，借过。”然后搂着汪承庆上楼了。他推开一扇木门，戴奕安正坐在桌前查看卷宗。
“喂，戴局长，我把你日思夜想的人请来了。”宋杰嬉皮笑脸地说道。
“宋杰，你小子活得不耐烦了。”戴奕安佯装打他，宋杰赶紧闪到一边。
戴奕安走到汪承庆面前，伸出手，“欢迎加入我们。”
汪承庆接受了他的邀请。
“请帮我一个忙。”说话的瞬间，汪承庆的脑海里涌入许多混乱的画面。他仿佛看见汪秉仁的枪口对上胡兴兴的太阳穴。
半个小时后，胡兴兴被“请进”汪秉仁的房间。
大夫号了脉，说汪秉仁并无大碍，可能近日太过疲劳导致晕倒，于是开了一副药让他好好休息。
屋内站着一帮人，丫鬟在打下手，周管家招呼医生。向如湄坐在床边，关心汪秉仁。她的妹妹向如沁待在一边，不说话。
一个白脸的三十多岁男人站在船边，拿着白手绢擦额头的汗，“哎哟，吓死我了汪老板，还好您没事儿。要不然我怎么向嫂子交代呀。”
汪秉仁靠在床头，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声音没有往日洪亮，“没事，别大惊小怪。”
他顿了顿，问道：“胡神婆，你有何事？”
胡兴兴抱拳向他鞠躬，“我是来向您告辞的。妖怪已经赶走了，我给您母亲做了驱妖的平安符，今后她一定平安顺遂，不再受妖邪折磨。我为府上的人做了驱妖的木珠，等会儿金桂会拿过来，请大家一定要带上。”
见汪秉仁不发话，她又说道：“额……那个费用的事情好说。这几日汪老爷待我不薄，我就算友情价吧。二十大洋，不能再少了。”说着她伸出两个指头。
鲍副会长鲍兴来扬着手绢，夸张地拍响大腿，“哎哟我的亲娘啊。小丫头你咋不去银行抢钱呢。别以为汪老板财大气粗，你便可以漫天要价！做人要讲点儿良心。这世道真是越来越糟糕。”
胡兴兴举起露出伤痕的左手，放在他眼睛面前，“这等好事，你要不要啊。”
鲍副会长翻了一个白眼，扇着手绢，“不过是被猫抓了一下，也值得大声嚷嚷？”
胡兴兴轻蔑地扬起嘴角，“我告诉你，那是一只道行几百年的猫妖。既然您如此有能耐，就随我一起去缴猫妖的老巢吧。你挡在我前面就行。”
“术业有专攻，我哪里比得上您呀。”鲍副会长说。
“谢谢你的赏识。”胡兴兴憋了一肚子无名火。要不是在汪府言行受限制，她早就扇他了。
鲍副会长张口正要争辩一番，汪秉仁发话了。
“鲍副会长。”他拖长话音强调，鲍副会长识趣地闭上嘴巴。
“周管家，快给胡神婆结算工钱。汪家人从不背信弃义。”汪秉仁咳嗽了一声。
“您……”
汪秉仁挥挥手，“先去吧。”
鲍副会长抢在向如湄的前面，抚摸他的胸口替他顺气，“汪老板，你是汪家的顶梁柱啊。必须得小心身体啊。”
他紧锁眉头，担心地看着向如湄，“嫂子，我听说紫米猪血粥、人参莲肉汤最养人了，你多给汪老板补补。”
向如湄面色苍白，她抚着胸口点点头，“多谢鲍副会长，我会把菜谱都记住的。”
向如沁跟个闷葫芦似的立在一旁，一言不发。她扶着姐姐，不由握紧姐姐的手。
不一会儿，周管家拿着银元来了。二十枚银元落在手里沉甸甸的，碰撞的声音仿佛仙乐，让胡兴兴飘飘然。她两眼发光，扬起嘴角，飞快把银元放在钱袋里，放进挎包里。
突然，四只大手擒住胡兴兴的胳膊，压着她跪下。
汪秉仁摆摆手，下床走到胡兴兴面前蹲下，拿走她的钱袋。
“胡神婆，你是不是忘了些什么了？我晕倒是你动的手脚吧。今天你特意要我的一滴血，说，你干了什么！”
“汪老爷，你冤枉我了。我用你的血保护你娘不受妖邪入侵。亲人的血液拥有很大的庇护能量，情感越深，保护作用越大。”
“能驱妖除邪，也能害人。诡计多端、翻脸不认人的江湖术士，我可见多了。这些人坏事做尽，终究是福薄。胡神婆晃眼一看像福厚之人，仔细一看却有福薄之相，真是可惜啊。”汪秉仁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汪老爷，您对我成见太深。不信你去瞧瞧老太太，她已经好了，再也不会受到妖怪的伤害了。”
“哦，是吗？什么妖怪，说来听听。”汪秉仁接过热茶，小心吹了几下，呷了一小口。
“哎哟哟，哎哟——”胡兴兴哼唧着，五官拧成一团，“能让我先坐着吗？故事太长了，一时半会儿说不完。”
“站着吧。”汪秉仁不抬头，只顾品茶。
胡兴兴站起来，脑袋转得飞快。这死老头又出什么幺蛾子，必须赶紧逃走，要不然小命难保。汪承庆跑哪儿去了？大半天过去了，他会来救自己吗？唉，还是先自己想办法吧。
“是猫妖。刚才我跟猫妖交手，还被她抓了。”
胡兴兴回头看着两个粗壮的小厮，说道：“能把我的手放下吗？我想比划一下妖怪的样子。”
“别耍花招。”汪秉仁使了个眼神，小厮们松开手。
胡兴兴揉了揉被捏痛的胳膊，开始表演。
“你知道吗？猫妖的爪子这么大。”她用手一比，猫妖爪子比洗脸盆还大。
“指甲这么长。”她张开食指和拇指伸到极致，大约有十寸长。
“要不是我躲得快，整条胳膊就被她卸下来了，哪里是现在的三条小疤。”胡兴兴又抬起手，秀了一下她的“勋章”。
“那妖怪可狡猾了。每到晚上，它会变成一团黑雾飘来，把人包裹住。普通人挣扎两下，便一命呜呼。尸体被吸成干尸扔在地上，太造孽了。”胡兴兴捂眼摇头。
“所以呀，大家最近没事儿千万不要走夜路。那妖怪修行几百年，法力深得很哩。”她语重心长地劝告大家。
“唉，算起来我与猫妖交手已经两次了。我刚进城的那天晚上，在旅馆翻来覆去睡不着，便打开窗看外面。月亮又大又亮，像盏灯一样，照得街上发白。房屋的影子拉得老长，怪吓人了。有个穿着洋装的姑娘独自在街上跑着。突然，一团黑雾从黑黢黢的影子里飘出来，直接飞向她。”
“我一看情况不妙，赶紧扔出小金轮，跟妖怪打斗起来。那妖怪跟我过了几招，脚底抹了油似的，马上溜了，消失得无影无踪。幸好那个姑娘碰到我，躲过一劫。”胡兴兴又得意起来。
鲍副会长在一边阴阳怪气，“故事真是引人入胜。胡神婆，你可以去讲评书了。”
“鲍副会长要是出钱请我，我肯定会去的。”胡兴兴满脸微笑。
“我请不起。”鲍副会长把头扭到一边。
“胡神婆辛苦了。可是猫妖只有你见过，我怎么辨别真假呢？你敢确定她不会再来我府上。”汪秉仁鹰眼如钩，仿佛要剜出她的灵魂。
胡兴兴“咚”的一声跪下，在耳边竖起三根手指，“我发誓，她要是敢再来，你就把我的头砍下来当球踢。只要老太太的附身符，我给你们准备的木珠不离身，大家绝对不会有事！”
“我信了。”汪秉仁露出阴森的笑容，“胡神婆，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