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对决
那边仆人们手忙脚乱地把汪秉仁抬回房间，周管家火烧屁股似的命小厮请安仁堂的何大夫。
胡兴兴闭上眼睛，喃喃说道：“爷爷，保佑我吧。”离魂捉妖相当冒险，活了快二十年她只用过两次。若魂魄被妖怪打伤或吃了，回不到身体内，便成了活死人。运用此法的捉妖人也越来越少。
此刻，她别无选择，妖怪狡猾，汪秉仁又逼迫。爷爷要是还在，他肯定会破口大骂阻拦她，“死丫头，你不要命了！”
她念着咒语，驱动魂魄离开身体。只见红光一闪，她的魂魄钻入镜子。
胡兴兴陷入一片虚无的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又过了一会儿，她的脚落在石板路上，眼前的事物顿时具象起来。
这是一条三米宽的小巷，两边的房子、脚下的路都是用一种泛黄的石头砌成。建筑风格与徽州地区的建筑大相径庭。
胡兴兴警惕地环顾四周，透凉的空气渗入毛孔，令她寒毛直竖。
太安静了，没有人影，没有狗叫，也没有打更人的声音。
她站在巷口望去，一盏橙色的灯笼挂在一户人家的大门前幽幽地亮着，前面和后面的路藏在浓得化不开的夜色里。一团黑雾从黑暗中飘出来，橙黄的光淡了下去。
“是你。”胡兴兴掷出金轮，飞奔而去，脑袋里闪回几天前击退黑雾救下摩登女郎的事情。
金轮没入黑雾中，旋转了一圈被弹出。黑雾往后退了几步。
胡兴兴跳起来蹬墙凌空，稳稳接住金轮。
“害我摔下房顶，臭妖怪受死吧。”胡兴兴抛出六张黄符，它们燃起一身蓝色火焰。胡兴兴的手一指，它们便嗖嗖飞向黑雾钻到里面。
她念起咒语。
那团黑雾一张一弛地抖动着，膨胀、收缩，膨胀、收缩，突然吐出一滩粘稠的黑水，体积瞬间小了一半。
“哟，还挺厉害的嘛，居然把我的符吞了。”
胡兴兴握着金轮冲入黑雾中。黑雾将她包裹起来，她离开地面。湿润的黑雾企图钻入她的七窍，缠住她的四肢，却被她的念咒声击退。
她挥舞着金轮与之搏斗，混乱中摸到雾气中间飘着一颗小小的跳动的肉团。她使劲割了一刀，猛扯下来。肉团热乎乎的，在掌心跳动。
只听一声凄厉的猫叫声，黑雾瞬间消散，胡兴兴跌到地上。
一只绿眼睛的狸花猫站起来，嘴角带着血沫。它恨恨地盯着她，锋利的爪子冲她的脸挠来。胡兴兴举起金轮挡住猫爪，金轮被磨出一道火花。
“把心脏还给我！”狸花猫没张嘴，一个女人的声音却在胡兴兴的耳边响起。
“你想都别想，去死吧！”胡兴兴出其不意，掷出金轮。
狸花猫往后一闪，瞬间变成一个穿麻布衣服的年轻女人。闪着绿光的眼睛，绿丝带缠绕着两个大辫子。她双手撑地，指尖保留着猫的特性，长长的指甲看样子能把人眼睛剜出来。
“臭捉妖的，把心还给我！”猫妖张嘴吐出一股黑雾，雾气仿佛长了眼睛，直接追向胡兴兴。它缠住她的手腕，像绳子又像蛇，令她动弹不得。
猫妖用指甲轻碰胡兴兴的脸，“惹我可没什么好下场。”她伸出爪子去拿心脏。
胡兴兴歙动嘴唇念出咒语。
突然，猫妖捂着胸口，蜷缩在地上，脸上渗出冷汗。她气呼呼地问道：“贱人，你做了什么！”
黑雾消散，胡兴兴重获自由。她蹲在猫妖面前，玩弄着那颗小小的心脏，“谁让你缠着汪老太？”
“是……”猫妖刚张嘴，胸口像被打了一拳，她捂着胸口在地上滚来滚去。
“有那么痛吗？”胡兴兴捏了一下猫妖的心脏，猫妖大叫一声几乎晕死过去。
“为非作歹的下场。”胡兴兴轻蔑地瞧着地上的猫妖，解除了咒语。
“快说，是谁。”
“是……”猫妖一掌袭来，胡兴兴的手腕上留下三条血印，她吃痛松开了手。
猫妖夺回心脏吞了下去，她抹去嘴角的血沫，得意地笑了，“怎么样？我演技还不错吧。你的破咒语对小妖小鬼有用，对我如同挠痒痒。可惜呀，你没有机会精进道术了。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猫妖伸出利爪，直接朝胡兴兴的喉咙袭来。胡兴兴歪头躲开几乎撞到墙上，猫妖的利爪扑了个空。妖气入侵伤口，不时冒出淡淡的黑气。
猫妖又朝她扑来。胡兴兴掷出金轮，割破猫妖的手指。
猫妖缩回了手，伸出尖舌头舔舐伤口，“好呀，挺有能耐的嘛。来到我五百年前的地盘，感觉如何？胡神婆，魂魄离开身体久了，就难回去了。要怪就怪你自己，好端端的非要用离魂之术追踪我。”
猫妖在掌心凝聚一小团黑雾，出手攻击。黑雾兵分多路，每一股都幻化成猫头嘶吼着向前冲去。其中一股疯狂地撕碎灯笼。
胡兴兴的双眼顿时陷入一片漆黑，“该死！”
黑暗中，一双绿宝石般的眼睛虎视眈眈。
胡兴兴摸出一张符，开始念咒。一团蓝色火焰蹭蹭燃起吞没了符纸，照亮胡兴兴的脸。瞬间，黄符一分为六，并排为一列，飘到她前面一米的位置，形成一堵无形的屏障。黑雾猫头被黄符挡住，它们疯狂怒号却无法冲破屏障。
猫妖飞过来，凌空出掌，企图冲破黄符的力量。
胡兴兴忍住伤口的疼痛，继续念咒。两股力量旗鼓相当，一时难分胜负。
不行，时间快到了，她必须回去了。
胡兴兴咬牙使出全部力量。
突然间，平衡被打破，黄符往前冲去击退了黑雾。猫妖被力量震飞，落在地上向后滑了好几米才站稳，石板路留下两条浅浅的沟。
“今天就选你了，我知道你的肉身在汪老太的房间。”猫妖跳上墙逃走。
胡兴兴乘胜追击，抛出金轮。金轮呲溜飞出去，割破猫妖的背。血瞬间流出来，猫妖咬着嘴唇，一掌将金轮打下。
“暗算我，你回不去了！过一会儿，你会魂飞魄散，你的皮囊就是我的了。哈哈哈——”猫妖的声音消失在夜色中。
“你休想！”胡兴兴冲着猫妖消失的地方喊道。她捡起金轮，吹掉上面的石头碎末。锋利的刃上残留着猫妖的血迹，淡淡黑气时隐时现。